第17章 天下无不散宴席

    这滴眼泪震颤了夏羽的灵魂，他蓦地感觉到肩头责任重大，帮助李家一统天下他有责任。

    他不是英雄，但从现在开始，他想做一个英雄。

    丁三奄奄一息，尚有一口气，肿胀地眼睛扫过那些殴打他的看客：“你们谁打了我，我们丁家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丁家庄有百户人口，丁氏三人被当地人称之为丁氏三虎，横行乡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听到丁三的威胁，胆小的看客跪下给他磕头，忙不迭地道歉。

    丁三嚣张地哈哈大笑，眼睛锋芒毕露，冷冷地打量刚才殴打他的看客。

    有的看客吓得哭出声音。

    夏羽正欲教训丁三，一个年轻人赶在他前面，手中钢刀一闪，丁三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一边。

    丁三的头颅圆睁眼睛，至死也不敢相信，有人敢要他的性命。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皮肤古铜色，肌肉健壮有力，威风凛凛地站在原地。

    大汉朝丁三的头颅啐了一口：“杀一人是杀，杀千人也是杀。能让百姓免受恶霸的欺凌，我徐世绩怕个屁？！”

    徐世绩？！这不是后被李世民封为英国公的显赫战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家伙吗。

    夏羽打量他，此时的徐世绩还为崭露头角，咋看都像一个莽撞的杀人魔王，他手里拿把锋利的砍柴刀，腰间还挂着四颗人头。

    徐世绩把砍柴刀收起，对诸人抱拳道：“各位，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丁氏兄弟已经被我尽数杀死，你们以后可以安枕无忧了。”

    “快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句，看客们哆嗦双腿瞬间跑得不见踪影。

    徐世绩不明所以地摸着后脑勺：“这是怎么回事？”

    苏浔同样不明白，跺足道：“大哥，这位大哥为他们杀了恶霸，他们非但不感谢，怎么溜得比兔子还快？”

    苏朗平静地道：“等你明白，你就不是榆木脑袋了。”

    苏浔转头看向夏羽。

    夏羽解释：“徐大哥杀了丁氏兄弟，身上背负人命官司，他们怕结交徐大哥会摊上事儿，当然避之唯恐不及。”

    苏浔愤愤不平道：“亏老徐还为他们出头！”

    徐世绩压根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蹲下身子仔细抚摸追风黄，连连称赞“真是一匹好马”，转头问贾老六：“这匹马卖吗？”

    贾老六倒是个有见识的人，没有跑，站在当地回答：“徐大爷，这匹马已经被另外一个客官买走了，他就站在你的身后。”

    徐世绩问：“兄弟，你这匹马能割爱吗？”

    夏羽笑着摇头：“不买，如果徐大哥喜欢的话，这匹马可以骑着溜两圈。”

    叹息一声，徐世绩骑到追风黄的背上，追风黄嘶鸣一声，扬着四蹄，跃跃欲试。

    “你就不怕我骑你的马跑了吗？”徐世绩的声音越去越远，只因追风黄奔行如电，眨眼消失在远处。

    苏浔嘿地一声：“妹夫你好生糊涂，我们与徐大哥头次见面，你怎地把如此神驹放心交由他骑？”

    夏羽胸有成竹地道：“二舅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贾老六插嘴道：“我看徐大爷有任侠之风，绝不是那种人！”

    苏朗也点点头：“我们回去吃顿饭，徐大哥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四人向打尖的客栈而去。

    吃罢饭后，夏羽打算去马圈那里等徐世绩，刚出客栈门，街上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奔行的追风黄在繁华的大街上速度不减，还能巧妙地避开行人与街边的杂货摊。

    见到夏羽，它发出一声轻快的嘶鸣，说停就停。

    徐世绩在马上看到夏羽，嗖地下马，抱拳道：“仁兄的马果然神俊非烦，千里挑一，奔行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坐在马上依然如履平地。”

    说着，恋恋不舍地把马缰交给夏羽，反复摸着追风黄的皮毛。

    “徐大哥，我们进到客栈里叙话。”夏羽邀请道。

    徐世绩坐下，夏羽命店小二将上好的酒拿来，满满地给徐世绩斟上一大碗。

    仰脖将酒喝完，徐世绩边抹着胡子边的酒渍，边道：“痛快，痛快！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徐的？”

    夏羽打个哈哈：“像徐大哥这样的盖世英雄，久闻大名，恨不能早日相见。”

    徐世绩不禁有些得意。

    两人通报过姓名之后，夏羽道：“徐大哥，你要是有空，我给你挑匹好马去，虽然比不得追风黄，但也是百里挑一的骏马。”

    徐世绩想到后面还有捕快穷追不舍，抱拳道：“夏老弟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为兄还有些急事，现在就要走。”他急匆匆地站起，手拿铁链棍棒的捕快已经将客栈门口堵住。

    当先的捕头叫嚣：“官府缉拿要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稀里哗啦，十数位捕快一股脑地涌入客栈里面，将徐世绩团团围住。

    徐世绩冷笑道：“不怕死的你们尽管上，老子逃是因为不想跟不相干的人过不去，别以为我怕了你们！”

    被徐世绩的一声大吼震住，捕快们不敢冒然动手，两相僵持。

    “这位捕头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苏朗不知何时出现，笑吟吟地拉住带头的捕快。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捕头交待一声，跟着苏朗走到一个角落。

    被捕快的身形挡着，夏羽隐约看到苏朗拿出一样东西。

    两人简单的交谈过后，捕头走过来，挥手道：“我们走！”

    “老大，他可是背负数条人命的要犯，我们就这么走了？”一个捕快问道。

    “走！听不懂人话吗？”捕头神色不悦。

    手下只得奉命离去。

    李世绩向苏朗行礼：“多谢相助！”

    苏朗摆手：“些许微劳，不足挂齿。”

    他们有意留李世绩多坐会儿，李世绩长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再会！”

    这个集市是突厥与隋的交界处，临到黄昏，天色突变，飞砂走石，昏昏漠漠。

    一声巨大的雷鸣，电火霍霍，撕裂天际，俄尔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纷纷而落。

    站在屋檐下，望着淋漓而下的雨帘，苏朗道：“只能歇在客栈里面了。”

    晚饭时，雨还没有停，青石铺就的大街上雨水汇成小溪。

    苏朗通知商队今晚在此歇息，明天看情况赶路。

    吃过饭后，夏羽正要休息，门被推开，苏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棋盘：“妹夫你会下棋吧？”

    夏羽点头，前两天阅读小说提取到珍珑棋局的摆法，正想试试看有没有人能解开这个棋局。

    相对坐下后，夏羽主动提出：“大舅哥，要不我先手？”

    下棋的规矩在隋末是先掷骰子，谁的点数大，谁先手。

    不过夏羽主动提出来，苏朗就随他了。

    执白子点在边角位，夏羽先手落子。

    苏朗眉头一剔，先手之人占中间天元位，从来没有听说过占边角位的。他是个棋痴，闲暇下来喜欢对弈，奈何商队都是粗汉，于弈棋不通。

    侥是其中有几个会下棋的，也不过三角猫功夫，与之对弈索然无味。

    在市集中看到夏羽先是给了贾老六十两纹银，这样对方即便发现病马神俊，也不好意思开口讨回，他断定夏羽心智非常人能及。

    凡是智力超人之辈，大多喜欢弈棋，苏朗本以为夏羽会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如今见到他先占边角，不禁大为失望，虽然嘴上不说，眼皮却耷拉着，无精打彩，闲闲地举着一枚黑子占据天元位。

    得中原者得天下，这是弈棋当中的一句俗语。

    两人下子对弈，不加思索，落子极快。

    过了盏茶功夫，苏朗的嘴角噙出一丝微笑，夏羽虽然落子极怪，却能出奇不意，使得他落子受限，略微体悟到下棋的快感。

    接下来，苏朗眉头由微皱变为紧皱，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反观夏羽闲闲地用一枚白子敲着棋盘，不假思索，大有成竹在胸的模样。

    “大哥，妹夫，你们两个在下棋呢。”苏浔推门进来，将烫好的一壶酒分别注入两人面前的酒杯里。

    苏朗蕴怒地看了一眼苏浔，苏浔小声道：“怪我勒，生不来儿还冤炕了？”他端坐在那里，完全不懂弈棋的规矩。

    棋盘之上，夏羽处于劣势，苏朗废尽心神，只是勉强维持着五个棋子的优势。

    又一子落下，夏羽玩味地问道：“大舅哥，你真得要落在这个位置吗？”

    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去，苏浔能看到苏朗的额头浸下细密的汗珠：“大哥，你流汗了？”

    苏朗强行解释道：“这不是汗，刚洗脸没擦干净。”

    我去，夏羽心道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朗如此可爱的模样，他淡定地将棋子落到左上角的飞星位。

    这可是珍珑棋局，段延庆叔侄、慕容复三个弈棋高手殴心沥血也不能破解的棋局。

    夏羽又落一子，棋盘上形成一条直捣天元位的大龙，强弱之势已然逆转。

    苏朗一只手举着黑子，一只手暗中将流下的汗水擦去，突然嘿嘿笑道：“妹夫，刚才我让你先手，你看我能不能悔上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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