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法

    【玉衡（校长）:

    好消息！

    在学校和青丘方面的共同努力下，逃逸的罪妖已经全部抓捕归案，请同学们不用紧张，尽情享受新年快乐！

    此前下发的法器开学后带来学校！

    另外，下学期即将开辟专业丹室，地址在南半球的澳国，请同学们根据当地气候，准备好相关衣物。

    假期期间，也不要忘记学习呦！】

    ……

    陈玉衡把这个消息发到论坛上，宣布了这次意外的结束。

    但后遗影响还没完。

    如果彻底不用管了，陈校长为不至于和苏娇、寇景以及林清池四个人互相对坐在办公室里了。

    又不是打麻将！

    “罪妖是被完全抓回来了，之后就是怎么处理的问题……多出来的那些怎么办？”

    是的，

    在经过反复统计后，越狱的罪妖如数被抓回，可新的问题是，比起寇景统计出的名单，那些妖怪的数量，还多了一半。

    从妖塔里越狱的一共有21只罪妖，眼下关在中州大学临时看守所的有32只，多出来将近一半。

    这意味着什么？

    主界自己诞生出妖精了！

    虽然那些被无辜波及的新生代妖怪实力低微，灵智不足，可被抓的时候，多是由青丘国的狐仙抓回来的。

    而狐仙们作为正统的妖怪，又是一方妖国的管理者，不可能判断失误，将一些尚未修行的野兽错认成妖怪。

    他们坚持，那些多出来的，确实是妖。

    只是当时抓捕急切，有些狡猾的罪妖还会伪装变化之术，加上羁押多年后罪妖的实力普遍下降，就让狐仙们觉得那些小妖就是罪妖伪装而成的。

    这，

    也是陈玉衡在带着林清池跑路之前，没有动用术法，消除公家人员相关记忆的原因。

    动点手脚，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影响。

    就算公家事后分析出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可中州大学在洞天之内，他们哪能找到？

    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华国，

    一向是务实的。

    费力太多又不讨好的事，顶多给它打个绝密文件，动用一些人手去试着查查，一段时间没有成果，自然而然就放弃了。

    因为天地灵气没有复苏，世界没有出现剧烈变动，华国没有这个需求搞这些事情。

    但让陈玉衡都没想到的是，他明明确定天地间的灵气极为稀薄，胡口村的那些人都得待在结界里，没有修行的条件，偏偏就出现了自然生成的小妖。

    在抓回蜈蚣精后，陈玉衡之所以还待在学校不动，就是和寇景、苏娇三方讨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总而言之，把灵气到底啥情况扔旁边不提，世界上出现怪物了，可能会在凡俗界造成一定破坏，总得防着点吧？

    可谁来防？

    在过去，凡俗界有各个修行门派，门派中的修士又有在凡人中混迹生活的——

    根据一些修士总结出来的修行规律，当人踏上修仙之路，其过程基本被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隐世入门，学习修行应该知道的东西。

    第二阶段就是入世，红尘炼心，以凡人身份去增加自身阅历和处事手段，顺便解决自己在红尘中的因果关系。

    第三阶段，则是再次出世，彻底闭门，安心修行，只等飞升了。

    而在这三个阶段中，第一二阶段的人数是最多的，又因为也有些人吃不了修行的清苦，学了一点皮毛就重新入世，使得修行界整体呈现一个“橄榄形”。

    即，第二阶段混迹红尘的人，数量最多。

    这些人可能终身不会暴露自己修仙的事实，直到“寿终正寝”时，会借物脱身，摆脱因果。

    也有些人会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凡俗界混的如鱼得水，甚至平步青云，就像张良、贾谊那样，存在两重身份。

    总结来说，修行门派虽然不会直接插手凡俗事物，但由于弟子在凡俗生活的多，便间接掌握了凡俗界的一些资源。

    如果在过去遇到了妖怪伤人，惑乱人间，门派直接传书给红尘中的弟子，然后弟子就动用自己手上的资源，在不惊动人间朝廷的情况下，将那些事摆平。

    如此，就做到了颛顼法中讲的，“修仙的归修仙，凡间的归凡间”。

    相当于在过去，里世界和表世界各存在一个管理部门，里就是联合在一起的诸多仙门，互不干扰，偶尔交错。

    但现在那些门派已经没了，

    中州大学作为新时代的修行势力，还没有发展到人脉广泛，把异动轻松摆平，顶多上个“走近科学”的地步。

    偏偏眼下，人间已经会刷新妖怪了。

    怎么办？

    只能联络一二，让公家填补一下修行势力不足产生的空缺了。

    “可这样就违背颛顼法了啊！”

    苏娇秀眉一皱，提醒陈玉衡。

    陈玉衡和寇景对视一眼，然后盯着她。

    “怎么了？”苏娇不解。

    她说错什么了吗？

    “你是不是没读过书？”寇景语气温和的问她。

    苏娇愣了一下，转而小脸通红，艳丽非常。

    看的林清池赶紧去摸了一串代码，对着冲了一把后才缓过神来。

    寇景作为曾经介入过王朝事务，担任过国师的寇天师转世身，在颛顼法上的发言权，是极为强大的。

    “颛顼法又不是很死板的法律，只要不用超凡力量去影响凡人社会自行的发展，那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颛顼帝本身就具有修仙中的强者和人族共主这两重属性，很多方国国主和部落领主也是如此。

    在颁布颛顼法的时候，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

    毕竟除非当场把自己一分为二，不然“仙人分离”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

    加上当时的社会背景，自有国情，颛顼法颁行之初，其实是较为简陋的，只有几章几条的律令。

    不然大禹怎么娶的涂山氏，后羿怎么靠武力篡的位？

    等到人族王朝建立，夏铸九鼎，才开始对颛顼法进行完善和补充。

    和现代的法律一样，颛顼法作为修行界的根本大法，同样是随着历史进程而得到改善完备的，不是一动不动，死板到底。

    而又和凡俗界律法相同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个定理。

    颛顼帝要把凡人和修仙者分开，实际上并不符合当时“仙凡混居”的情况，也让很多既得利益者觉得不满。

    自己作为部落里的修行者，享受整个部落供奉已经很多年了，现在你说不让我享受凡人供奉，让凡人自己去生活？

    开玩笑！

    离了修仙者的庇护，凡人怎么可能活的下去？！

    但颛顼帝横推一世，不管别人反不反对，还是强行把相关律令颁行了出去。

    行吧，

    打是打不过了，

    可我就不知道想办法绕过这狗屁的颛顼法吗？

    借助当时人族中残余的巫法传统，和凡人对鬼神的崇拜，一些修仙者转手弄出来了一套祭祀“天地鬼神”的说法，而他们自己则充当起了祭司。

    有利用超凡伟力去干扰凡人王朝运转吗？

    我没有！

    我只是履行我在人间的身份，一个普通祭司罢了！

    凡人崇拜鬼神，那是他们自己选的嘛！

    至于那些祭品，只是摆在那里太过浪费，他回收利用一下而已。

    于是在盛行鬼神崇拜的夏商，仙凡仍旧共存于世，只是修仙者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祭司”“巫祝”的壳子，继续向凡人汲取好处，不再像过去那样直接。

    周朝之后，这种情况方才好转一些。

    因为，人道大兴了，颛顼法的约束力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逼的修士不得不放弃了套壳子，退回了幕后。

    自此，仙凡初步实现了分离，但凡人偶尔还是能够接触到腾云驾雾的仙人，还有一些学艺不精，只求个人间富贵的小修士，会选择为王朝效力。

    皇帝也在想办法接触修仙之人，因为他想要享受永远的人间富贵，而不希望百年后化为一捧黄土。

    但真正的仙人都把皇帝当屎一样避着他走，怎么办？

    找中间商啊！

    就像秦始皇找徐福，汉武帝找东方朔那样，利用这些服务于自己的小修士，搭上大修士，然后求取仙丹。

    对大修士来说，自己是把丹药给的上门拜访的小修士，而不是给的人间帝王。

    对皇帝来说，是小修士给自己上供的丹药，而不是仙人所给。

    转了一手，这性质就跟着变了。

    至于中间商要的那几百童男童女，金银珠宝……那就是正常的中间商赚差价！

    可人道也不是完全的傻，这种做法来个一两次就失去了作用，以至于史书上那些磕过药的人间帝王，成仙永生的没有，金属中毒的却有不少。

    颛顼法不止限制修仙者，还限制了凡人中的权贵。

    既然享受了人间富贵，就不要贪求更多的东西了。

    典型的代表，就是学儒学道又学佛的南朝梁武帝，靠着一通操作，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王朝气运给折腾没了，开国亡国都是他。

    等到汉末，新的问题来了。

    修仙者已经察觉到了灵气有衰退迹象，但他们没有办法解决，就企图从人道王朝气运中吸取力量，来补足仙道。

    对人修来说，他们既是修士又是人族的一份子，搞这种操作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于是在汉末之时，无数道教派别纷纷涌现。

    过去借“祭司”壳子上市又被逼退市的修仙者，再一次借壳上市了！

    这一次，是“宗/教”！

    寇谦之寇天师，

    就是借壳上市过程里的一位顶级操盘手。

    他对如何绕开颛顼法，是很有心得体会的。

    除此之外，寇天师本人其实还有深厚的法律基础。

    当时又逢乱世，规矩没多少，麻烦事倒有不少。

    寇天师在统领北天师道后，就结合颛顼法和王朝法律，颁布了《云中音诵新科之诫》，作为约束北天师道的宗/教法令。

    “其实要说宗/教法令最好的，还是唐时李淳风等人编修的《道僧格》……那才是把颛顼法和人间律结合的最好的。”

    寇景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后人的智慧才是真的棒。

    只要不违背《道僧格》，那就不会违背颛顼法。

    套着宗/教的壳子，让修士在凡人面前有了基础的活动能力，而不是“王不见王”。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修仙者会以道士和尚身份出现的原因。

    这么好用的壳子不用，真的是太浪费了。

    “所以说，虽然颛顼法颁布了，但具有一定的操作性，可以让大家在法律的边缘蹭一蹭，不进去？”

    只要没有真进去，

    谁能说我玷污了神圣的律法，违背了颛顼帝的意志？

    贫道清清白白！

    “你不会以为，人间帝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修仙者的存在吧？”

    寇景喝了一口茶，看向苏娇。

    “如果你还这么觉得，可以去我校图书馆二楼的史学部分找一找书看，我记得里面有过梁武帝和陶弘景的纠葛……那个老东西仗着陶弘景不能对人间帝王下手，可把他恶心的不行……唐朝玄宗时，也有修士带着皇帝神游西域游玩的。”

    “还可以看下北天师道发展史。”陈玉衡悄咪咪的补充一句。

    果不其然被寇景给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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