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4 百日行

    魔都机场。

    约翰提着一只精巧的小箱子从候机厅里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长相獐头鼠目的亚洲男人，配上地中海稀疏的头发，看起来非常猥琐。

    男子脸上带着讨好谄媚的微笑，低头弯腰快步走到约翰身边，用流利的漂亮国英语说道：“约翰先生，您一路奔波也累坏了，行李箱还是我帮您拿吧。”

    一副猥琐的模样，再加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让人作呕。

    路人们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些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有些人却是羡慕不已。

    约翰拒绝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方，你拍我的马屁是没用的，你必须拿出足够的实力，证明你值得我们投入更多的投资。”

    方姓男人点了点头：“是！是！是！约翰先生，我知道了！这一次，我会证明您的投资物超所值。”

    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方姓男子急忙地跑到车后门，帮约翰打开车门，伸手挡住出租车的车顶，就害怕磕掉洋主子的脑袋。

    给约翰关好车门，方姓男子殷勤麻利地将二人的行李放进了后备厢，然后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这才放心地上了副驾驶座。

    关上车门，方姓男子急忙回头问道：“约翰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约翰靠坐在汽车座椅上道：“去，淮海金融大楼。”

    方姓男子急忙给出租车司机翻译道：“去，淮海金融大楼。”

    出租车发动，驶离了魔都机场。

    对于方姓男子这种人，《荀子·荣辱》曾言：人也，忧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则是人也，而曾狗彘之不若也。

    意思是作为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对家庭忘记了亲情，对国家忘记了忠诚，即使他是人，却连猪狗都不如。

    出租车在淮海大厦的楼下停下。

    淮海金融大楼是附近最高的写字楼，褐色玻璃幕墙加上乳黄色的贴砖外立面，非常符合魔都九十年代写字楼的风格，在这时，是极其高档的写字楼。

    约翰从出租车里下来，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一位一米六左右的亚洲男人，看见约翰下车，就朝着约翰小跑过来。

    男人先是九十度鞠躬，然后伸出双手握住约翰的手，身体微微抬起，依然保持七十五度的鞠躬，用一种古怪的岛国英语道：“你好，约翰先生！很高兴又见到您！”

    约翰问道：“藤原先生，你也是来拜访盛大医药公司的？”

    作为同是对华的医药公司，两人经常在各种医药展会上见面，也算是熟人了。

    藤原依然保持着七十五度的姿势，恭敬地说道：“没错，只是一桩小买卖，我们的业务自然不能和美瑞相比。”

    自从漂亮国逼迫岛国签订广岛条约之后，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岛国就被爸爸一套闪电五连鞭给打醒了，方才领悟到什么叫说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从此岛国人见到漂亮国人由呲牙的恶狼又变成摇尾巴的狗子。

    “约翰先生，你后面的人是谁？”藤原看到约翰后面的人，连忙问约翰。

    “藤原！这位是方秃子，在我国获得生物、化学双博士学位，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藤原先生是日本津村株式会社的大中华区销售科长。”约翰向二人介绍道。

    日本津村株式会社，是全球最大的汉方药制药公司，生产超过120种汉方药，其汉方药的原材料80％都是从中国进口的，二零一零年后，他们每年仅在中国市场销售的汉方药就达到千亿日元规模。

    藤原握住方秃子主动伸过来的手，微微点头鞠躬以示礼貌客气地道：“很高兴认识方桑，方桑果真是人如其名，一表人才。”

    随后，藤原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道：“方桑，这是我的名片，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联系。”

    藤原一眼就看出了方秃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的公司就豢养了很多这种人。

    狗！谁还在乎多一条呢，说不定那天就收到意外的惊喜呢。

    方秃子接过藤原的名片，也奉上了自己的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藤原先生多多联系！”

    既然干了这种龌龊肮脏的勾当，脸那是什么东西，趁着自己有价值不如多卖几家，赚到手的钱才能让自己安心，自己就是一条小狗，这辈子也混不成柳家的满门忠烈。

    藤原礼貌地接过名片，然而眼睛中的鄙夷却出卖了他的假礼貌，和与约翰卑躬屈膝的态度截然相反。

    三人一边说着虚伪的客套话，一边走进淮海金融大楼的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了十八楼。

    电梯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前面的一堵墙，已经被用大理石做成公司的牌子。

    盛大医药医疗设备贸易有限公司，每个字都是金光闪闪的。

    写字楼的整个第十八层都是盛大医药医疗设备贸易有限公司的，可见其经济实力之雄厚。

    “三位先生，请问你们找谁，有没有预约？”前台小姐用一口标准的英语说道。

    约翰说道：“我是美瑞医药中国分公司的约翰，我和王总有过预约了。”

    “在下藤原次郎，日本津村公司中华区域的销售科长，也和王总预约过了。”在约翰介绍后，藤原次郎才自我介绍道，不愧是爸爸的乖儿子，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前台小姐将约翰三人带到了休息室，给三人每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三位请慢坐，我去通知一声王总。”

    说完，前台小姐走出了休息室里。

    没过多久，前台小姐又走了进来，“王总有空，请问哪一位先跟我来？”

    藤原次郎起身再次鞠躬谦让道：“约翰先生，你先请！我多等一会儿没关系。”

    “藤原先生，多谢了！”约翰点头看着藤原次郎道。

    约翰站了起来，跟着前台小姐往王总的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王总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几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而他的办公室里，也是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见到约翰进来，起身热情地握住约翰的手，用英文问道：“约翰，你怎么有时间来我的公司了？”

    王总热情地把约翰带到了会客沙发上，一同坐下。

    方秃子也跟着约翰坐了下来，前台小姐则退出了办公室，给三人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哦！我亲爱的王！我有一件非常糟糕的消息要告诉你。为此，我亲自飞来了上海。”

    刚刚坐下，约翰脸上就表现出一副非常遗憾难过的样子。

    王总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约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道：“约翰，我们是老朋友了，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

    “好吧！”约翰耸了耸肩膀，俯下身子从随身的小行李箱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王总。

    王总仔仔细细将文件翻看了一遍，然后问道：“这个什么肿瘤中医循证和你的坏消息有什么关系？”

    “哦！我亲爱的王，你还没有看出这件事情的严重吗！”

    约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头上，故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总。

    随后，他将事情的严重性，跟王总说了一遍，跟当时和尼德普说的一模一样。

    “我亲爱的王！他们即将损害我们的共同利益。”约翰一副为王总着想的样子道：“王，我知道你的生意规模很大。代理药品种类也很多，化疗药物销量少了，并不影响你赚钱。”

    “就像我们美瑞一样，化疗药物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板块，为什么我们会如此重视，我很欣赏你们中国的一句谚语，一个蚁穴可能会毁掉一个大坝，而这次中医试验就是那个蚁穴，我们必须要给他堵住，否则当他们循证试验成功了，将方法推广以后，会有更多中药上市，到时候谁有几块钱的中药不吃，而吃昂贵的西药。”

    王总沉思一阵问道：“约翰，那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这个有可能是国家级别的项目，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阻止这件事情。”

    “我们不能阻拦你们的政府，但我们可以阻拦普通中国人。”约翰将自己和尼德普商量好的计划告诉了王总：“我们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舆论，让普通的中国人不相信就可以了。”

    王总点头：“我明白了，南方这边的媒体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南方这边归我负责。”

    “那好，我们美瑞负责北方的媒体！”约翰又向王总介绍了一下方秃子：“王总，这是方秃子，他是我们漂亮国的化学、生物博士，两年前回国，他就一直在中国做揭露伪科学的科普工作，是一名热心公益的学者，对你们中国科学的普及做了很大的贡献。”

    王总一听约翰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就是这次宣传的笔杆子了，很多新闻都会出自他手。

    王总拉着方秃子的手，“方教授，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方秃子一听王总喊他博士，两只手紧紧地握住王总的手，笑得跟一朵菊花一样：“王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人就是越缺少什么东西，就越在乎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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