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一百三十章 道图四九

    识海之中，再无多余的波动出现，前前后后四十九幅内容各异的图案，在贺成的识海中完全显现出来，将贺成的神识包围在中间，镇压着他周身的道则。贺成看了一圈之后，再次回头，找到了那一幅与迦尔什纳交给自己的残破纸张上图案几乎一样的那一幅，虽说现如今不能将意识沉入脊骨中去探查，但贺成早已经将那幅图的大致情况记了下来，他确信，眼前的这幅图，就是那张纸所记载残缺图案的完整版。

    只是这识海中的整整四十九张图究竟意味着什么，贺成依旧不得而知。它们各自不同，贺成看着看着，想着迦尔什纳说过的话，起了一点心思，他觉着这等图案，既然都与云上所找寻的东西有关了，自己若是能记下来，他日定有大用，但是一路看下去是越看越迷糊，第一张图还没记完，意识险些就此散去了。

    恍惚间，贺成的意识竟然将眼前的图案挪动了一丝。他收敛心神，再次尝试挪动那些图案，发现竟然真的可行，可是贺成旋即苦笑：“这不毫无用处吗？我不还是不清楚这些图有什么用么！”

    贺成心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这才又找到与脊椎处纸张有关联的那张图，细细观祥起自己见过的一角，依旧是一无所获。贺成低声念叨：“四十九张图，这一张尚且难以记下来，要完整记完，那得到什么时候去，整整四十九张啊，四十九张啊！”

    他一遍遍重复着“四十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四十九这个数，似乎具有特别的含义，他想起来那京城藏书阁还未被烧毁的时候，自己所见过的，其内古书上记载着的文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四十九张图，难不成与老祖宗们所说的天衍大道有关系？”贺成猛然惊觉，这四十九幅图若真是与老祖宗记载的那大道五十有关系，那的确不是自己现在能够堪破的。

    稍加思索之后，贺成的神识迅速往后拉去，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局限于一两幅画上的内容，这等存在的东西，单看内容，只怕能将自己的神识看到破灭。或许在内容之外，这四十九张图还有所联系。贺成一念到此，操控着神识在自己的识海中来回移动，一边回忆着古书上的东西，一边找寻着这四十九张图的关联点。

    在外界，混沌与那黑色物质鏖战一番后，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混沌已经将自己所见过的道则演化了一遍，但不管是什么道则，只要一出，立刻被那黑色物质占据破坏，而那黑色物质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破坏掉对方演化出的无关要紧的道则，这白色的气流本体，并非自己所能沾染上去的。稍稍拉开距离之和，双方再度接触交手，黑与白混杂，这场争斗不涉及任何的道则，双方都在动用最根本的能力。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混沌人影在打穿在那黑色物质的最薄之处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遗留下来的痕迹被那黑色抹平，看着那黑色再度复原。

    而黑色物质在试探着包裹混沌无果之后，俨然更加着急了，它骤然散开，化为千丝万缕的尖刺，明知不能伤害混沌，却依旧刺向那混沌白气。混沌还以为机会来了，当即扑上去，自身也化为千万道细小的气流，想要困束住对方，但黑色物质瞄准了混沌身后的贺成，压根不与混沌纠缠，它急于再次缠绕上去，完成那因为混沌出现而中断的炼化过程。

    无尽的黑暗之中，一点白色气流显露了出来，又迅速折回黑暗深处。混沌险些被那黑色物质偷袭得手，好在他还留着一股气在贺成体内，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立即折返，以更快的速度顺着那黑色尖刺而退，收缩成一团，再次包裹住贺成，赶在黑色物质贴合上来之前，屏蔽开了黑色物质。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并非是混沌耗不起，而是贺成耗不起，对方的躯体依旧在被炼化，只是速度缓慢罢了，只要找不到破境的法子，贺成眉心的印记越发滚烫，混沌觉得，这要是有一汪水，只怕都能被蒸干。

    而在识海之中，贺成终于找到了联系，他发觉有一幅图的边缘处纹路，似乎能够与迦尔什纳交给自己的那幅图连接在一起，这意味着，这里有两张图是能够拼在一起的。贺成恍然大悟，不再按照这些图已有的顺序去看，而是挑选着想要看能否两两配对，但他又很快发现，不止是两幅图两幅图能够连接在一起，这四十九张图互有关联，贺成在心头默默排序一番，最终动手，引动那四十九幅图变幻位置。

    “这一幅与这一幅倒是能配上。”

    “这一幅位置不对啊，嗷，这应该是在边缘之处的图案。”

    “对对对，这样就对多了。”

    在贺成缓慢排布着这四十九幅图案位置的时候，外面与混沌颤抖的黑色物质，越发急躁起来，它感知到贺成的动作，实在是无法忍耐下去了，一旦被那人族恢复，自己就会完全暴露出来！而混沌也察觉到不对，在与这黑色物质纠缠的时候，他也不时被这黑色物质钻空子，排挤到外面，得以感知到这片虚空的变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忽而，混沌瞥见了一个东西，白色的混沌气流一颤，混沌看见一只巨大的人族手指，点破了无尽虚空，带着斑斓的色彩与光芒，进入了这片区域。只是那手指似乎找不到具体方向，还在这片区域摸索。漆黑之物也感知到了这一点，更加焦急了，但事已至此，即使混沌不阻拦那漆黑之物，也已经来不及了。

    金黄识海之中，黑色的图案不断变化着位置，七行七列的大图阵只剩下最后一张图没有归位了，贺成悠悠然将那一张图挪动到位，他皱眉，似乎没有什么变幻，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他双眼死死盯着那四十九幅图，黑色的图案依旧是黑色的图案，自己依旧看不明白啊。

    可混沌却不淡定了，他感知着那一指冲着这边就压过来，竟然直接透过了漆黑之物，那漆黑之物想要收束起来，始终不能，在一指的光芒压迫之下，漆黑之物毫无还手能力。一指点过来，混沌也想要阻挡，但还没等自己接触到那手指，单单是斑斓色彩的光芒，就让混沌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指点穿了白气，点在了贺成那滚滚发烫的眉心印记上。

    下一刻，在贺成的识海之中，有声音响起来：“不错嘛，竟然是真的。”

    贺成吓了一跳，当即环顾，心神俱震，这哪里是自己的识海！四面是蓝色的世界，自己宛若身处汪洋之中，说话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只是对方浑身上下流光溢彩，贺成实在是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是能大概看出，对方正同自己一并看面前已经排布好的四十九张图。

    那人影又开口：“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在这宇内布下天罗地网，没想到这遁去的一，还是被你先给找到了。”话音一落，那人影侧过头来，像是在看贺成：“倒是从未想过，人族血脉中，竟然还有这般没落的存在？可偏偏你这等存在，还是我们要找的，真是可笑。”

    贺成无言以对，眼看着那身影走过来，自己更加心惊，连忙开口：“这东西若是阁下的宝物，阁下只管取走便是。”他心头哀嚎：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老是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存在！

    那身影停了下来：“你说，让我只管取走？”

    这次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贺成听了出来，对方似乎是个女子，他声音微颤：“不错，阁下要拿，只管拿走。”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那身影跺了跺脚，又道：“你这希望，倒是微薄得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可却之不恭了！”

    在外面，漆黑之物扭曲起来，竟然在刹那间爆发出了远超寻常的能量，挣脱了还在观察那手指的混沌，绕开点在贺成眉心的那一指，直奔贺成的嘴巴而去，混沌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贺成正心头惶恐，自己是真的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却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感觉，气府运转起来，自己的道则竟然恢复了一丝，当即，混沌便再次与贺成心意相通了。

    没等贺成问呢，混沌先叫起来了：“不对劲啊，不对劲啊！”

    “混沌你已经将那漆黑之物吞噬了？”贺成发问。

    “没有啊没有啊，我倒是想啊，可那东西与我颤抖，始终不给我机会，倒是现在不知为何主动送到你嘴巴里，你的躯体正在吞吃那漆黑的东西啊！”混沌叫嚷着，一刻也不愿在外面停留，当即回到贺成的气府之中。

    “我在吞食那东西？”贺成面色一变，抬头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人形。

    那笼罩在光芒之中的人正伸手摸向四十九张图，可周遭的幻境再度变幻，不过刹那，就又回到了贺成的识海之中，那人惊异：“唔？你宁可便宜这微薄血脉的人族，也不愿意顺应大势？”

    漆黑之物哪管那人影，疯狂往贺成嘴里钻，随着贺成吞噬的漆黑之物越来越多，贺成周身的道则也逐渐恢复，他的神识意志也越来越强，并且开始拿回躯体的控制权，精神体的动作，开始与躯体同步。

    于是乎，贺成的精神体一边咀嚼，一边后退：“阁下，这真不怪我啊！”

    那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贺成，她知晓大事已定，最终慢慢淡化，消失在了识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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