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谁为正统

    说了一阵，话题扯到陈近南身上，柳大洪仰起头来，哈哈大笑，说道：“陈总舵主，你一人可占尽了武林中的便宜。武功这等了得，声名如此响亮，手创的天地会这般兴旺，连收的徒儿，也这么给你增光。”

    陈近南拱手道：“柳老爷子这话，可连我也宠坏了。”

    柳大洪道：“陈总舵主，姓柳的生平佩服之人没几个。你的丰采为人，叫我打从心底里佩服出来。日后赶跑了鞑子，咱们朱五太子登了龙庭，这宰相嘛，非请你来当不可。”

    陈近南微微一笑道：“在下无德无能，怎敢居这高位？”

    天地会的人，听到了朱五太子，心中不开心了。他们奉的是朱三太子，当下有人说道，“柳老爷子，将来赶跑了鞑子，朱三太子登极为帝，中兴大明，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大伙儿一定请你老人家来承当。”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沐王府的人脸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朱三太子？真命天子明明是朱五太子。永历天子乃大明正统，天下皆知，你可不得胡说。”

    陈近南见事情不妙，连连和稀泥，说是大伙不要伤了和气，日后赶跑了鞑子，在慢慢商量正统。

    那沐剑声年轻气盛，不肯服输，“陈总舵主只要明白天命所归，向朱五太子尽忠，我们沐王府上下，尽归陈总舵主驱策，不敢有违！”

    若是沐剑声老道一些，见陈近南和稀泥，就应该接下去。别真的弄得两家人不痛快，身为一个势力的首领，自然要懂得进退，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

    说些更加无耻的，就是要明白，自己树立起来的皇帝，只不过是个幌子，有个遮羞布。

    不过，也怪不得沐剑声！他们一门，从祖上沐英被朱元璋收为义子，日后镇守云南，丝毫没有反叛。哪怕大明已经被灭，只剩个逃亡缅甸的南明皇帝，还都忠心不二，已死殉国！可见他们这家族的忠心传承。

    对于有信仰的人，可以心中嘲笑，但得承认人家活的有追求！

    眼见事情弄僵，两拨人都是怒目而视的时候，还是陈近南出马，说起了沐王府一门的凄惨故事。讲他们最后一代王爷，沐天波如何忠勇，南明永历皇帝如何凄惨。

    说的大家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最后陈近南说道：“到底正统在隆武，还是在永历，此刻也不忙细辩。沐小公爷、柳老爷子，天下英雄，只要是谁杀了吴三桂，大家就都奉他号令！”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沐剑声连忙说道：“正是，哪一个杀了吴三桂，天下英雄都奉他号令。”

    马俊在一旁摇头，这两拨人马，一个为私心所困。一个根本没有复明的信心，才这般说着。实际上，真想回复明朝或赶走鞑子，吴三桂一时半会还真是杀不得！

    凭借陈近南的三言两语，暂时化解了两方矛盾。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屋顶上有人一声长笑，道：“要是我杀了吴三桂呢？”

    “什么人？”

    啪的一声轻响，一人从屋面跃入天井，厅上窗户随之无风自开，一个青影迅捷无伦地闪了进来。

    这人武功非常高，轻轻一跃，翻过徐天川等人，落在陈近南和沐剑声跟前。

    落地后，徐天川柳大洪上前，抓住此人，他并没有反抗。

    瞧其模样，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文弱书生。

    “足下尊姓大名？是朋友还是敌人？”陈近南问道。

    “自然是朋友！”说着，那人突然肩膀耸动，竟然片刻间从徐天川等人手上挣脱，冲向陈近南。

    陈近南丝毫没有惧怕后退，似乎一直防备着，当下伸手右手，拍向那人。

    两人交了几招，还是陈近南棋高一着，打退那人。

    陈近南微笑道：“阁下既是好朋友，何不请坐喝茶？”

    那书生拱手道：“这杯茶原是要叨扰的。”

    坐下后，说起自己姓名，叫做李西华！

    陈近南道：“在下孤陋寡闻，竟未得知江湖上出了阁下这样一位英雄，好生惭愧。不知李兄光降，有何见教？”

    李西华道：“这里先得告一个罪。在下对陈总舵主向来仰慕，这次无意之中，得悉陈总舵主来到北京，说什么也要来瞻仰丰采。只是没人引见，只好冒昧做个不速之客，在屋顶之上，偷听到了几位的说话。在下恨吴三桂这奸贼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忍不住多口，众位恕罪。”说着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说起了大仇人是吴三桂，立即得到在场一众人的认同。

    大家互相介绍之后，气氛顿时变得好了起来。

    这柳大洪人老不成精，忽然又问起来正统的问题，“阁下心目之中，认为永历、隆武，哪一位先帝才是大明的正统？”

    众人立刻全都看向李西华，瞧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两帮人马都在，他支持哪个一个都要得罪另一个！

    只听李西华先告罪一声，“将来驱除了鞑子，崇祯、福王、唐王、鲁王、桂王的子孙，谁都可做皇帝。其实只要是汉人，哪一个不可做皇帝？沐小公爷、柳老爷子何尝不可？台湾的郑王爷、陈总舵主自己，也不见得不可以啊。大明太祖皇帝赶走蒙古鞑子，并没去再请宋朝赵家的子孙来做皇帝，自己身登大宝，人人心悦诚服。”

    这家伙之所以能够这这样的见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受到忠心皇帝的教育，而是他其实本就是反贼后代。他是明末起义军中，一个叫做红娘子的传奇人物，和李岩的儿子，且与李自成有大仇！

    柳大洪右手在茶几上一拍，厉声道：“你这几句话当真大逆不道。咱们都是大明遗民，孤臣孽子，只求兴复明朝，岂可存这等狼子野心？”

    李西华微微一笑，说起当年朱元璋起义，赶走蒙古人，也并未将皇位让给宋朝赵氏。又说，日后打败鞑子，谁功劳大谁就荣登大宝，最后道：“反清大业千头万绪，有的当急，有的可缓。杀吴三桂为急，立新皇帝可缓。”

    这一通话，说的众人沉思，当皇帝的想法他们到底有没有不好说，但即便有了，如今也没人会提出来！

    直到此时，马俊才站起身，说道：“李兄此言前半句，在下不评论！后半句，却不认同！”

    “哦？”

    陈近南和沐剑声把视线集中在马俊身上。

    “小俊，你不同意杀吴三桂？他可是我汉人大仇人！”

    马俊自信的一笑，“此人是奸贼不错，可至少当下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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