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现在他们已然是穷途末路，而且在百战军压近的外力压迫下。

    那些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的藩王们将会更加疯狂，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唯有死战，或许一战以后，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

    他们的身前，是那个带领着大秦王朝从四面楚歌到震慑三朝的军神。

    “誓死守卫咸阳城！誓死守卫家国！”

    “我张龙，愿为家国赴死！”

    “我袁放，愿为家国赴死！”

    “我龙无敌，愿为家国赴死！”

    “…………”

    这一刻，连秦斩天都被这群外人看来的残军败将的气势震惊了。

    明知十死无生，他们却依旧义无反顾，身上战意冲霄。

    仅仅一万多人的气势，堪比十万大军，喊杀声响彻天际。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秦斩天都受到了深深的触动，更别说城里的那些百姓了。

    这一刻，原本心里十分惶恐的百姓一个个打开房门走上街头，有的眼中热泪盈眶，有的紧紧攥紧了拳头。

    “娘！请恕孩儿不孝！”

    突然，一个年仅十四的孩童回过身冲进了屋内，再次出现时重重的跪在了自己娘亲的面前。

    膝盖都磕破了皮，可是男孩却的眼中只有坚定，重重的向前方泪流满面的妇人磕了一个响头，随后站起身握紧自己手中的柴刀，头也不回的向城墙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妇人泪如雨下，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心的肉里，七天前，他的丈夫和公公将家里所有的积蓄和十四岁的孩子全部交给了她，随后一去不回。

    如今才短短七天的时间，她的孩子也同样走上了这条路。

    可是这名看上去皮肤蜡黄，既没有出落的容颜也没有华丽服饰的妇女却愣是没有开口叫住自己的孩子。

    而是回过身一声不响的走到屋内，打开许久不用的梳妆台，从里面取出一把银柄剪刀握在手中。

    将家里仅剩的钱财收拢到一起，然后静静的坐在院子里。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传来城破的消息，便将所有的钱财全部投入茅坑之中，然后用这把曾经作为自己的嫁妆之一跟随自己出嫁的剪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咸阳城内不断的上演，城墙上人头攒动。

    和皇宫里那一帮神色冷漠的王公贵族成了鲜明的对比，内城墙上，一列列散发着武道气息的禁军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最终，有人忍不住了。

    “我去你M的，有种现在就杀了老子！”

    一名金甲禁军一把扯下头上的头盔，凭借着后天六重的修为几个借力直接从城头跳了下去，然后向外城狂奔。

    见到这一幕，禁军当中不少人都骚动了起来，但是很快，一根散发着冰冷寒气的羽箭飞驰而出，直接射在了那名士兵的后脑勺上。

    那名当场毙命，身体由于惯性翻滚出去三丈多远。

    骚动的禁军士兵顿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双目猩红的瞪着那挽弓之人。

    射箭之人是一名青年将领，名为彦云，属于皇室宗亲，母亲的封号是紫云郡主按辈分算是秦战天的表妹。

    彦家在大秦王朝势力也不小，所以彦云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已经有一身后天巅峰的修为，还成了禁军的副统领。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名禁军士兵往前踏步，准备先杀彦云，然后出城。

    “你们想干嘛？”

    没等他们动手，三道强大的气息猛地迸发开来，彦云的身边出现了三名身着布衣的老者。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先天境强者的气息，几名禁军瞬间感觉手脚冰凉，一脸憋屈的退了回去。

    没人认为外墙能够守住，此刻因为和彦云发生冲突而丢掉性命，还不如留着这条命多杀几个叛军。

    “兰家妹子，你这是要干嘛？”

    一个破败的武馆门外，一名眉目间如同有星光闪烁的女子解下了头上的簪子，用一根布条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全部栓在脑后。

    身上的长裙早早的换成了一身布衣，脚下是一双洗得泛白的布靴，打扮并不算出彩。

    兰玲珑抬起头对邻居大娘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别看她好像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她可是这皇城内十分有名的大美人，只要她一开口，立马就会有内城的王公贵族来接她。

    就算城破了，她也可以和那些缩头乌龟一起逃走。

    “三娘，我们家里已经没有男丁了，如今国家危亡，我自当秉承父兄的意志，若是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吧！”

    说着，兰玲珑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契约塞到了被她喊做三娘的老妇人手中。

    “这是我们家的地契，若是我能从城墙上下来，自然会找您取回，若是我没有回来，就全部交由您来处置，算是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兰玲珑的娘亲走得早，父亲和哥哥两个大老爷们怎么懂得照顾女孩？

    可以说兰玲珑之所以长这个大，全靠这位心地善良的邻居大娘照顾。

    “好孩子，别说那些丧气话，三娘等你回来，三娘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兰玲珑没有再说话，在邻居大娘泪眼婆娑的注视下背着父亲留下的长枪毅然决然的踏步而去。

    “谢谢大家了！”

    城头上，看着不断涌来的百姓，看着那些或是稚嫩或是苍老，甚至是白皙的面庞，祝英琪不停的鞠躬致谢。

    那个威震天下的军神并没有在场，而是躲在了拐角处的一个角楼内大口大口的灌着烈酒。

    任凭酒水打湿自己的衣襟也不管不顾，指甲上血迹斑斑，双目通红，似是要择人而噬。

    此刻的秦斩天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恨天下叛军，恨内城的王公贵族，更恨自己。

    恨自己没有能力，空有军神的称号，受万人追捧。

    没能保护好手下的士兵，将他们带出去，却没将他们带回来。

    现在又要让他们的亲人，子女去抛头颅洒热血。

    从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秦斩天虽然没有丧失初心，但难免也有一些傲气。

    直到刚才，看着那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和他们手里握着的柴刀菜刀等五花八门的武器，秦斩天内心的骄傲轰然破碎。

    困扰他多年的瓶颈也随之消失，修为瞬间提升到武道宗师境。

    从此一人可压一城，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但面对人数众多的叛军，就算是武道宗师又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秦斩天宁愿自己一辈子不破境。

    “你准备去哪？”

    良久，秦斩天站起了身，刚刚准备推门而出，门口响起了祝英琪的声音。

    “剁了那些自允高贵的杂碎，调禁军前来守城。”

    秦斩天的声音有些沙哑，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来自九幽炼狱的杀气。

    理智虽然告诉他就算他突破到了武道宗师，也不可能在五万禁军的保护下冲进皇宫屠杀那些人。

    但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怒火，明明百战军还有三日便可抵达。

    明明五万精锐禁军尚可一战，可那些吸血鬼却牢牢的捂住了这一支力量。

    宁可看着外面尸山血海，也不愿意自己的安全有一点点影响。

    五万禁军守内城，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支撑三天以上，到时候五十万百战军杀至，他们的生命就算是得到了保障。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斥候来报，叛军还有二十里地便抵达城下，三军阵前，主帅若是不在，该当如何？”

    祝英琪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斩天的问题，因为他知道，秦斩天若是真的去了，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现在的秦斩天就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大秦王朝的不败军神。

    若是叛军兵临城下，秦斩天这个主帅却突然失踪，守城的士兵必然士气受挫。

    这个说法很客观，但是却很真实。

    秦斩天颓然的垂下双手，推开房门，头发已然花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将百姓疏散到城墙后面，等我们的人打光了，才能轮得到他们。”

    踏步从祝英琪身旁走过，这是秦斩天最后的倔强。

    他已经做好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准备，而在此之前，百姓没有替他们去死的资格。

    “明白！”

    祝英琪肩头耸动了一下，看到秦斩天现在的样子，她的心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但秦斩天都没有法子，她又能有什么制敌良策呢？

    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默默的埋在心底。

    “嗯？你是……兰武元的女儿？”

    一步步走向城头，秦斩天的目光偶然扫过一张俏脸，而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叫住了对方。

    “民女兰玲珑，参见军神大人！”

    兰玲珑或许不认识秦斩天，当他却认得秦斩天脸上的面具。

    面对这位大秦王朝的传奇人物，兰玲珑显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刻意相迎，也没有有意疏远。

    父兄相继死在战场上，要说她心里一点怨言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能够理性的分辨是非。

    自己应该仇恨的并不是面前这个男人，所以才会表现得这般不卑不亢。

    “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英雄！”

    秦斩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劝说这位英烈之后就此离去，征战多年，他的内心已经练就得足够强大。

    只留下一句话，然后便继续大步向前，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父亲……哥哥……”

    兰玲珑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随后一言不发的跟着大部队退下城墙。

    脚步莫名的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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