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以外之客

    “少爷，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到东州去真的能够说动镇东王前来支援么？”

    与众人分开以后，三人乘坐着南宫羽专门准备的马车向着镇东王所管辖的东州三十三郡之地奔赴而去。

    方青云看着逐渐消失的罪天城，不知道方羽此去到底有多少把握。

    “这个还不好说，若是他真的如外界传闻一样有意出兵的话，我至少有五成把握！”

    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里的魔方，方羽心里也在不住的盘算着应该怎么让镇东王皇甫尘甘愿舍弃东州三十三郡之地，也要奔赴南疆支援南宫羽。

    “那如果他根本就不想来，只是打着脱不开身的幌子来招揽民心呢？”

    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方青云依旧对方羽此行的结果并不看好，对于他来说，什么家国天下其实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实在不行他们就杀回青云城，带着家人逃亡到北域或者先躲到山里，蛮族总不能将整个东域的百姓全部杀光吧？

    “若是那样的话，我就有十成的把握！”

    让方青云没想到的是当他说出自己的顾虑以后，方羽不仅没有泄气，反而直言若是皇甫尘只是虚张声势的话，自己就有十成的把握让对方出兵。

    这回连对方羽已经达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的上官月婵都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是认真的都只有五成把握，他是虚张声势反而变成是十成把握了？”

    “怎么说呢！”

    看着上官月婵水汪汪的充满了求知欲的大眼睛，方羽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改变了许多，也正是因为这种改变，让他看出了上官月婵对自己的那一缕情丝非但没有斩断，反而是隐藏了起来，变得难以捉摸。

    不过方羽如今也把握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只能下意识的回避和上官月婵的亲密接触。

    “如果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出兵的话，就说明这皇甫尘是个心系百姓的人，也是个足够正直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他放弃东州三十三郡，任由它被血云宗控制下的大唐王朝和大燕王朝占领，恐怕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有五成把握都有些夸大的成分！”

    “但是他如果只是虚张声势的话，那就好办多了，连这种名声都想要捞一笔的人，心中的贪念可想而知，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我知道，我知道！”

    方羽说到这里，上官月婵连忙高举洁白的玉手，一副解开了谜题的模样。

    “爹爹曾经跟我说过，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有多大的贪欲，而是这个人完全没有贪欲！”

    “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方羽也不知道上官月婵到底明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但是这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反正上官月婵说她明白了，那就当她明白了呗。

    应下了上官月婵的话以后便将手里的魔方塞给对方让她自己到一边玩去了，自己则是靠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完善着从石板上领悟出来的第一个符文。

    天机老人给方羽的石板上面并没有什么功法秘籍，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招式，而是一种修行方式。

    骨剑代替了方羽原本的脊柱，所以方羽的血液也会因为脊椎骨骨髓的造血功能缓慢的被转化为神血。

    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比较致命的是方羽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他接收神血庞大的能量。

    石板上记载的正是远古神族淬炼身体的法门，参悟天地间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然后将其凝聚成一个个符文，最后将之融入身体当中，将身体改造为能够承受神血运转的神体。

    当初方羽在幻象中见到的那一个个远古神魔身上缠绕的神秘符文便是由此而来。

    方羽参悟出来的第一种力量便是比较直观的武道之力，开山裂石，甚至是毁天灭地。

    凝聚符文的过程其实就相当于个参悟武道真意的过程，只是方羽的领悟更加宏观，并不局限局刀枪棍棒。

    …………

    一番日夜兼程这下，深知时间紧迫的三人利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距离罪天城几千里外的东州军阵首脑涿郡，镇东王皇甫尘的镇东王府便建里在涿郡郡城东都城之中。

    不过方羽并没有选择直接前往东都面见皇甫尘，而是在进入涿郡以后第一时间离开了马车。

    在涿郡内部四处游荡起来，想要查探一番东州目前最为真实的情况。

    “看来东州的战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这一路走来，见到的景象甚至比南疆还要糟糕，先不提南疆在罪天城破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南疆的各大城池都还比较稳定。

    不像东州，连作为东中军政中心的涿郡内的许多城镇都是一副惨淡的景象。

    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血云宗丧心病狂的程度，大唐王朝和大燕王朝的军队在战斗力方面虽然和天后皇朝的正规军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在血云宗的掌控下，两大王朝的皇族如同吸血鬼一般，不断的强行征调武者和年轻力壮的青年们参军。

    仅仅不到半个月的进攻，召集来的军队数量就已经突破了千万大关。

    虽然每近十个人才能勉强抗衡一名天斗皇朝的士卒，可老话说得好，猛虎也架不住群狼。

    在血屠的穷追猛打之下，整个东州到处都是一副哀鸿遍野横尸遍地的景象，毕竟血云宗是侵略者而皇甫尘是防御者，只能任由对方摆布将主战场摆在了东州境内。

    “这么看来那个皇甫尘似乎并没有说谎？”

    一连走过了两三个城池，得到的答案也是大同小异。

    方青云的脑海中渐渐在皇甫尘身上打上了忠君爱国的标签，感慨皇甫尘应该并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可是方羽却不这么认为，而是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则由于丈夫战死，新婚不过几个月的妻子撞墙而死的告示。

    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之撕下来折叠这放到了怀里。

    “那可不一定，这只能证明东州确实爆发了惨烈的战斗，但是并不能表明皇甫尘是不是真的有心支援南疆，答案还是要等见到皇甫尘以后才能见分晓！”

    在方羽看来，东州是否爆发了战斗和皇甫尘到底是不是真心支援南疆并没有多大的关联性。

    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改变不了血云宗想要借助东州作为跳板逼近天斗皇朝的核心地带的野心，该发生的战斗无法避免。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方青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还是不愿意更方羽争论，只是询问了方羽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

    方羽眯起了眼睛转动着手里的魔方。

    “接来下我们还是先见一见这位镇东王好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说真的，方羽现在反而不如之前笃定了。

    经过了这一天的走访以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摸不准这位镇东王的脉搏。

    按理来说这里已经极为靠近东州的核心区域东都的了，以天斗皇朝士卒的战力和镇东王麾下的百万大军，应该没理由被血云宗逼迫到如此境地才对。

    要是随便拉起两个王朝的大军就能够威胁到天斗皇朝镇守一方的镇东王，未免有些不大现实。

    “我们就这么去见皇甫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万一他要是被我们揭穿了虚伪的面具，肯定会恼羞成怒的对我们动手吧？”

    其实方青云也觉得继续这么查下去有些耽搁时间，但是听到方羽真的准备直接去找皇甫尘的时候，却又表现得有些担忧。

    虽然皇甫尘的势力应该没有南宫羽夸张，但是皇室的一员，又身兼镇东王职务。

    如果皇甫尘真的要对他们三个不利的话，他们恐怕还没有全身而退的实力。

    “这一点的确不得不防，不过继续走访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方羽把玩着手中的魔方，任由上官月婵推着自己漫无目的缓缓前进，过了许久还是打算直接去东都走上一遭。

    不过面见皇甫尘的事情还得往后缓一缓。

    只是去东都的话，方青云还是没有太大的意见的。

    如今的天斗皇朝外忧内患，朝廷对地方的管辖力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冰点，尤其是皇甫尘这样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不然那镇西王和镇北王也断然没有胆子直接起兵造反。

    而东都作为镇东王皇甫尘的老巢，堪称是整个东域的军政中心，朝廷在东州设立的各类机构根本就如同虚设。

    为了不会引起注意，三人一番乔装打扮以后，装作是从其它城池逃难而来的普通百姓。

    或许是因为如今整个东州已经遍布战火，这样的难民并不少见，所以在交付了一定的入城废以后，三人甚至都没有经过什么盘查便成功的混入了东都城内。

    “羽哥哥，外面那些交不起入城费的难民会怎么样？”

    在城里随便找了个落脚的客栈以后，上官月婵想起了他们入城时看到的哀鸿遍野的场景，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饿死，或是继续往别的城池逃亡，不过等待着他们的或许只是同样的命运！”

    方羽和方青云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无奈，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而不是某一个人的过错。

    在太平时期，尚有很多遭受了自然灾害的难民四处奔走以后饿死在异地他乡。

    他们的生命，没有人回去同情，也没有人会去帮助他们。

    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如果不打仗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里面牵扯了太多残酷的东西，很多人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是漠不关心。

    只有从小就在玄天宗内长大的上官月婵心里还保持着最初的那份纯真，在她看来，如果没有战争爆发的话，这些人何至于此呢？

    “没有战争吗？”

    “这样的世界，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吧！”

    这一刻的方羽感觉从喉咙流过的清茶前所未有的苦涩，他们有一颗拯救世界的心，却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

    没有战争的世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就拿方羽前世所在的地球来说，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较高。

    总不至于到处都是饿死的百姓。

    但是他们所在的世界却也未必和平，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争斗，集体和集体之间的争斗。

    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为何这般沮丧，但是我坚信这样的世界是存在的！”

    此时一道显得十分温润的声音传来，一名衣着华丽的翩翩公子坐在方羽他们的旁边自斟自饮着。

    摇头晃脑的反驳着方羽观点，在他的眼神中，泛着一丝向往，似乎对方羽那个没有战争的世界十分向往。

    这让方羽对他产生了一些的兴趣，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有这般思想觉悟的人可不多。

    再加上这家伙不管是从穿着还是谈吐来看，都是十分的不凡，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了一丝先天真气，修为也不弱。

    所以方羽感觉人肯定不会太简单，没准他们能够从对方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喂，你信不信跟羽哥哥有什么关系，你插什么嘴？”

    见那名翩翩公子跟方羽杠上了，上官月婵立马来了脾气，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还有人往枪口上撞，当即就恶狠狠的瞪了那名翩翩公子一眼。

    “额，在下皇甫崇，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不过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念而已，没想到上官月婵的反应为这么大，皇甫崇倒也没有发怒，而是客客气气的抱拳致歉。

    这倒是让方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还礼道。

    “兄台严重了，你我不过是各抒己见而已，谈不上冒犯！”

    说着，方羽还瞪了上官月婵一眼，这丫头的脾气最近倒是越来越暴躁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敲打敲打。

    “哼！”

    被方羽这么一瞪，上官月婵心里当然有些小不服气，但是又不敢反驳方羽，只能嘟起嘴巴哼了一声，模样煞是可爱。

    一旁的皇甫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兄台，这天下敢姓皇甫的人可不多，不知道兄台是？”

    皇甫这个姓氏虽然不是皇甫家族专属的姓氏，天底下也有许许多多和皇甫家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家族。

    但是在这天斗皇朝内，在这东都之中，敢直言自己姓皇甫的人却不多。

    “让几位见笑了，在下来自皇城，也确实和皇室沾得上一点关系！”

    “在下方羽，一介散人…………”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一番交谈下来，原本有些分歧的二人倒是聊得颇为投机。

    方羽从这位公子爷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出生于皇家的那一股子傲气和狂妄，为人十分平和。

    而皇甫崇对方羽的评价就更高了，直言方羽有治世之才，浪迹江湖做一介散人有些可惜。

    “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查探情况，如今南域入侵，镇南王那边的战况并不乐观，我与镇东王有些关系，按理来说我还得管他叫一声叔。”

    “现在镇西王和镇北王已经反叛，所以我想来试试能不能说服镇东王出兵南疆，协助镇南王抵御外族！”

    也许是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在方羽询问起来的时候，皇甫崇大大方方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表示自己明天就会面前皇甫尘，说服他出兵南疆。

    方羽和方青云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目光都很诧异，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们不过是随便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准备休息一下再打探一点有用的信息，没曾想居然在这么一个小客栈内碰到了一个怀着同样目的的皇族中人。

    “既然皇甫兄这么干脆，那小弟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其实我们也是为了此事前来！”

    心中盘算着和皇甫崇联手说不定能够多增几分胜算，方羽也没有继续遮掩自己的目的，而是直接掏出南宫羽交给自己的信物递给了皇甫崇查看。

    反正他们也什么好担心的，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固然是好的，若是打探不到的话，他们最终还是要面对皇甫尘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过于警惕呢？

    “你们是镇南王的人？”

    认真的检查了一番方羽手中的信物，皇甫崇如梦初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他也觉得这件事事情未免太过于巧合，但是方羽手里的信物确确实实是南宫羽的信物，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也不算是，我和另外的几位兄弟原本只是江湖中人，听闻南域入侵，南疆防线陷入被动，所以前去投奔了南宫王爷！”

    “那现在南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确认了方羽等人真是从南疆过来的求援的使者，皇甫崇显得有些激动，紧紧的握住了方羽的手，对南疆目前的情况表现出十分担心的情绪。

    “情况很不乐观，只是初战，我们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然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东州求援了！”

    “我们几个人出发的时候，蛮族大军已经在筹划进攻罪天城的事情了，我们虽然一路疾驰而来，但也耽搁了一些时日，如今南疆的战况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可恶！”

    听到方羽描述的战况以后，皇甫崇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卓面上，可能是因为愤怒之下没有控制住力道。

    一张桌子直接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方羽好说歹说才算是解决了这件事情，避免了被店小二抓去见官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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