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牵挂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久爷字数:3295更新时间:24/09/15 14:10:10
“母后——父皇——老头——白沫——如馨——晨暮——厉隋——”叶锦羽默默地念着,眼中似有了追忆与波光。情随心动,景依情化。如镜的水面快速地幻化出不同的面容。在外人看来,也许那还是秋水;可在厉俊辞眼中,那是他熟悉的面容。或温婉、或慈祥、或深沉、或明灭、或俏皮、或豪气、或……他想不词来了……
或许,每个人都能瞧出不同之处吧……
“呼——呼——”秋风阵阵,吹皱那一潭小水,本如领家少女的脸蛋一样光洁的水面变的皱皱巴巴,“美人红颜”转瞬成了“枯槁暮年”,无法见人。
而那画面、那面容……自然也就模糊了……
叶锦羽睁闭双眼,如此反复了多次,可每次再睁眼,都没能再见那些幻想——他已恢复清醒,他已没了,那般心境。
风,更瑟瑟了;天,更森森了。刚才还有的远处灯火也不知为何暗了不少,刚才还不觉多冷的惬意闲心也被如刀般的风削了个干净。
裹了裹裘袍,叶锦羽就此往回走着。幸好,风虽疾,但天上月仍明,换作以往,叶锦羽定要赏上三番,可现时不知怎地,却忘却了这份闲情,只顾往前行路,想要回房入睡了……
白沫的房门之外,一片黑影让月光无法照明青石板地。他们默默等候,伺机而动……
人影幢幢,却始终没人遮掩了白沫门上纸窗的月光;交头接耳,可都没发出太多声响。
“雪老哪去了?”黑暗中,有人传出疑惑的声音,另外一人接着那不太明亮的月光朝他打了两个手势,之后一切,又陷入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
一只竹竿点破门上的窗纸,一缕香烟飘入,镇心宁神。
扫雪翁收起那长枝,面色在昏暗的月光下那般阴晴不定……
“来了!”一声轻喝,白沫门外的“众影”仿佛立即做好了准备。随着那来人大手一挥,四五枝细杆便一起捅穿了窗纸——白烟飘散在空中,独特的香气让人无比困乏、欲倒头就睡。
“上上上!”一柄柄大刀出鞘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是那般刺耳,仿佛就要划破天际的层云,突击天人。
“咚咚咚!”这是木门被撞破的声音,一道道人影闪烁,夹杂着剑影刀光。门口的老者,此时眉眼之间,郁气难解。
“这样,应该还算可以吧……”一声轻叹,扫雪翁缓缓地摇了摇头,“圣命难违啊——”
“干什么!”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那几乎积蓄了那人全身全部力量的一吼算是勉强镇住了众人,同时,也惊醒了几乎入眠至深处的白沫……
一柄尖刀!那收不住力道的一点寒芒点来,惊的白沫瞬间瞳孔睁大,后背一曲,侧身左脚蹬床,整个身子立马“飞出”了床外,撞到墙上,便是一声闷哼,剧痛的同时,刹时让人感到清醒。
“什么人?”白沫咬牙,扶着墙壁起身。漆黑的房间里,几把尖刀已然插入了他的床榻,即使是在不亮的月光下也是那般慑人胆魄。
“上!”门外,扫雪翁一声轻叱,不管面前叶锦羽大步跑来,欲先下手为强。
“尔敢!”又是一声暴喝,叶锦羽平日里颇为柔和的声线在此时竟是那样的粗犷,喉咙发疼,想来定是充了血,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叶锦羽左手捂着喉咙,右手便是不管不顾地扒拉着两边往里闯。
所幸,倒也无人拦他。只是众人都捏紧手中刀刃,满脸警戒。
叶锦羽走到了白沫身前。
“没……没事吧?”喉咙沙哑,声音粗糙,很是刺耳。但此时的厉俊辞必须开口,不得不开口。
“没事。”白沫回应,深吸一气,勉强立定。
听到此话,叶锦羽也是点了点,艰难地噎了一口口水,皱紧眉头,用他最凌冽凶狠的眼神凝视着众人,“你们这都是要干嘛?造反吗!”
众人不应,默默退到一边,中间开了一条道路,扫雪翁从中走了进来。
“殿下——”扫雪翁行礼,身形缓慢却很是恭敬。
“殿下?”叶锦羽一声冷笑,“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殿下吗?”
众人又是不应,这一次,包括了扫雪翁。
双方就此沉默,在无言中对峙了起来。叶锦羽睚呲欲裂,扫雪翁却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
“哎——”黑暗中,泛起扫雪翁的一声轻轻的长叹,“陛下,还请让开。”
叶锦羽略带疑惑,却是不管不顾,轻吐一字,“不!”
扫雪翁见他此番作态,亦是没辙,再次沉默下来,似在思考劝说的词藻。
“是否是皇上安排的?”叶锦羽身后,白沫慢慢地走了出来。
叶锦羽侧目,可更令他注目的却是扫雪翁缓慢但异常清晰地点头。
“什么意思?”叶锦羽明知故问着,心中似有万千波澜起伏。
“我说过,他要杀我;其实,是他想要你杀我。”白沫背着手转身,看着叶锦羽。
“殿下,现在能让了吗?”一旁,扫雪翁见有机可乘,拱手便是再次向叶锦羽发问。既然白沫已将事情点的如此明晰,自然,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乐
“锦羽。”白沫一笑,拍了拍叶锦羽的肩膀,那里,有他留下的印记,“没事的。”能暂时捡的这几天的生命苟活,白沫已算满意。说罢,他便抬脚向前;前面,是一排晃晃明刀。众人握紧手中刀柄,期待着白沫的走近——杀了他,皇上暗许的黄金可不算少……对金钱的狂热情感,在众人心中蔓延。
“站住。”
“嗒。”叶锦羽用力地拽住了白沫的手腕。“黑影”们见白沫被叶锦羽拽住,心中懊恼。但懊恼之余,还有一个胆大的……
“小心!”白沫惊呼,出手夹那尖刀。指尖上的巨力点在刀身,瞬间便将那铁刀这段,可那剑锋偏移且难止,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锦羽的臂膀就被划开了一道长达一尺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同样鲜血淋漓。
后退两步,叶锦羽撞入了白沫的胸膛,失了威严。众人便有觉有了机会,双脚在木制的地面上慢慢地腾移了起来。
“我看谁敢动?”叶锦羽声音阴沉沉的,那还是那太子时期的模样,却又更为勇毅……
“殿下……”
“人是他送来的,要杀,叫他亲自来!”
“这……”
“滚!”众人见此情状也就只好退出了房间。叶锦羽无声地瘫软在白沫怀中,泪水,沿着脸颊默然流下。
怎么会这样?没人想的明白……
房间外。刺客们围在扫雪翁身边,一个个默然无声。
扫雪翁也没了责怪他们的心情,随意地挥手将他们遣散。
屋檐上,一袭黑衣悄无声息地在房顶上穿梭,几个腾跃就那般跳进了皇宫。而那灯火阑珊的地方,有一人正手捧书籍,不似阅读,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包扎一下吧。”白沫将叶锦羽搀扶着上了床,撕开了他的袖子,为他简单地捆绑了两下伤口,勉强止住了鲜血。而这期间,叶锦羽一言不发,默然无声地任由白沫摆动——他在思考着些什么,他在怀疑着些什么,他在难过着些什么,他在悲哀着些什么,他成长明白了些什么……
待白沫将这一切处理完毕,叶锦羽望向窗外,天还没亮呢。
“要不你睡会?”白沫轻声询问。
“那你呢?”
“放心吧,京城百里,莲华独绝。”白沫穿好衣服,带好兜帽,就这样走了出去。
屋内,白沫泪眼朦胧,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府外,寒风凛冽之中,扫雪翁就那般呆呆地坐在那里,枯手搭在双膝之上,一动不动。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身着一袭黑衣的脸上无太多表情的楚云风正看着他,“哎——”一声叹息,“跟我走吧,厉隋找你……”
“嗯。”
……
大殿内点着烛火,厉隋仍未休息,手持一杆细毫点着纸张,那些都是大臣们连夜写就的奏折。以往,他都会认真地一笔笔写下朱批,然而现在,他看不下去。
“真烦!”猛然投笔,那木制的杆不堪一碰地折成了两段。
……
近来,虽无大事,但小苍蝇小蚊子不少;心上,情系此国,可那心尖总有一丝躁动不安的牵挂……
杜懿,人还不错,耿耿忠心,只比他厉隋大上几岁,思想激进却又不失根本,即使没有当面约谈,但仅从他所上奏折,厉隋便对他颇为赏识,同时,也颇为埋怨。
不知是否是因为其人在礼部中任职,所以对各方礼仪面面俱到,捭阖之间充满礼数。他的奏折在上官彧那里自然是非常讨喜,可在厉隋手中就有点“食之乏味”的意思,尤其是他每次末尾,必提纳后之事,言辞犀利,借古喻今,只是他厉隋对此万般不认同,打回禁止,可他屡教不改,此为烦心事之一。
小道,厉隋自认自己的行举已是隐秘到了极点,除开工匠与云风,真就无人知晓他的动作。可那大皇子厉晨暮就如同无所不在一样,在不同的出口拦截了他数次,甚至有一次,若非有楚云风相助,他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虽然,他们的行动一次不比一次凌厉,再加上厉隋自己对他们的搜捕,已有“哑火”之意,但这着实令人心烦,此为烦心事之二。
至于三者……
半个时辰前。
“人带来了。”大殿阶下,楚云风拱手行礼,随即便招呼了扫雪翁进殿。早在之前,厉隋就已得知扫雪翁的失败;而在更久远的时间里,他便意识到了扫雪翁的失败……
扫雪翁恭谨站好,一言不发;厉隋耐心不多,率先开口。
“你令我很是失望。”
“陛下……臣甘愿受罚……”扫雪翁颤抖的声线震慑人心,再加上年老膝盖无力,以及心中难以过意,眼见着便要跪倒。
厉隋当然不至于让老人下跪,柔声细语,用较大的声音说着,“起来。”空旷幽冷的殿内,他的声音在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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