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要求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久爷字数:3634更新时间:24/09/15 14:10:10
厉隋走向叶锦羽,俯身,将手上的佩玉仔细的挂在了叶锦羽的腰带之上,起身,对着他说:“君子如玉。”
叶锦羽伸手摸了摸那置于腰际的一抹温润,心里却谈不上那么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还对厉隋笑着。
“怎么样?还喜欢这里吗?”厉隋问叶锦羽,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正好问问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叶锦羽反问。
“为你新建的别居。”
不敢想象。即使是从厉隋回长安的那天开始算起,想在短短时间内修成这么一处宅院也是天方夜谭。
“很早就开始做了,原本是准备给自己住的。”厉隋笑着这么解释道,可有谁知道为在这几天之内完工,厉隋再次破了这长安的规矩——夜晚宵禁。可现在的长安城内,他厉隋便是规矩。
“嗯。”叶锦羽点点头,“谢谢。”
等到厉隋摆摆手说过“不用谢”之后,他便转身欲走。
“不多看会花吗?”身后,厉隋问到。
叶锦羽朝如馨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带路,然后回头对厉隋笑道:“恕小弟此刻尚未用早膳,要不皇兄与小弟一起?”
虽然厉隋早已用过早膳,但他还是跟着叶锦羽一起来到了用早膳的房间里。
如馨领他们进来之后便乖巧地站到了一边,而叶锦羽和厉隋各寻了一个位置。偌大的圆桌,隔着各式糕点,两人面对而坐。
“谢皇兄好意,为小弟准备了如此多的吃食。”叶锦羽拱手,厉隋笑了笑,示意他快吃。
拿起碗筷,叶锦羽就准备开动,却见对面的厉隋迟迟没有动筷,心生疑惑,“皇兄怎么不吃?”
厉隋这才好似后知后觉一般,拿起碗筷。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清早,他们的胃口都不算好,只是百无聊赖地夹了两筷便说着“吃饱了”,接连放下了筷子。两人心照不宣,又一起出去赏起园中景致了。
走到一处凉亭,正值巳时,风和景明,波澜不惊。凉亭建于一条小溪之上,溪上有小桥,以供人们来到凉亭之中。
兄弟二人移步至此,双双坐下,唤了如馨为他们泡来了一壶红茶,一边就这亭中的棋盘棋子下起了棋。
作为纵横十九道的高手,厉隋在京城中,下棋实力堪称一流。而作为熟读诗书的“太子”,叶锦羽的棋力也弱不到哪里去。
拈起一枚黑子,厉隋先占了天元,按理来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即使是新手也不会下出这般“目中无人”的招数,可偏偏厉隋犯了这样的错误。
并非无心,而是为了等叶锦羽一手。
叶锦羽照常站了一个“金角”,厉隋立马贴了上去。局面尚未打开,这盘棋便像两个人缠斗之姿扭打在了一起。如没下过几盘围棋的臭棋篓子,着眼于眼前一城一池的得失,一处战阵的攻杀。
但已谙得些许世事的叶锦羽清楚,厉隋是在等他先行说话,而叶锦羽确实是有话可说,可他无从启齿,他总认为现在还没到时候。
两人之间的棋越下越快,越下越紧促,几乎是刚一落子,对方的棋子便落了下来,不给人一点思考和喘息的余地。尽管双方各自都在不断地走漏一两步好棋,但他们都好似不曾在意。
不出多时,这盘棋便落下了帷幕。白棋险胜,而黑棋惜败。但现实中的情况恰恰相反。叶锦羽开始不自觉地手攥衣角,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而厉隋悠哉悠哉地端起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厉隋对着厉俊辞道:“有什么事,还是说吧。”
……
叶锦羽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我……”思量再三,一鼓作气,他还是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厉隋……把我封出去吧。”他低声对厉隋说到,心情复杂,以至于不经意间咬掉了嘴唇上薄薄的一层皮。
未有出声,厉隋再次举起那杯清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轻声询问,“想来九九已经想好自己的封地了……说吧,我封给你。”
叶锦羽欣喜,却没注意到厉隋无意颤抖的指尖。
起身,叶锦羽朝厉隋拱手行礼,开口说:“小弟偏爱水乡,还请厉隋封我一江南宁王。”
厉隋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直直凝望前方的眸子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嗯……”架起双手,托住下巴,看厉隋这幅样子,他是开始好生思量起这件事了。
“这样吧。”到最后,即便是在这小园里兜了三圈,厉隋还是未有定夺,怀着歉意朝叶锦羽笑道:“我想好之后再来告知皇弟可好?”
叶锦羽报以一笑,一样点头同意了。
不多时,两人的茶便喝的寡淡了。厉隋率先起身,一荡衣摆,就准备离开。万书楼
“厉隋你不再多坐一会吗?”叶锦羽身上伤口尚未愈合,行动自然没厉隋来的灵便,起身相随也是慢了许多。
厉隋点头,漫步朝府外走去,“宫中事务繁多,还是不坐了。”
两人一起来到府门处,厉隋未曾进府的下官已经为他备好了马车,是个身着朱红衣袍的太监服侍他,却再不见他带进长安的那队士卒的任何人了,厉俊辞当时只是简单地认为他们没有被厉隋带来而已。
厉隋缓缓上了马车,站在府门外不出五米的位置,叶锦羽躬身作揖,笑着送别,“厉隋慢走,我还没恭祝你荣登大宝,失敬失敬。”
厉隋默然点头,一脚蹬上马车,钻进车厢,拉上帷幕。叶锦羽再不见他的脸庞,眼瞧着厉隋这么走了。
车厢里,厉隋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回过身,叶锦羽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厉隋时不时都会来叶锦羽的这座府邸探看,却再没提关于封地的事,叶锦羽每次也好生与厉隋共游此间庭院,尽管多次游览,但两人始终未曾提起换个地方。
这几天来,叶锦羽别的未有发现,倒是察觉到了府门处的异样。每当他快要走出府门之时,那看门的士卒眼神就开始变的不善,这是以前的他所不曾会注意的。
他与厉隋心照不宣,倒是谁也未曾招惹到谁。
……
一日早晨,叶锦羽起床,厉隋依旧照例来到了他这片小小的天地,过来“嘘寒问暖”。
用过早膳,两人又照例在院子内游玩。秋色尽管明朗,但赏了又赏,难免无味。而两人之间却又是不敢相互“怠慢”,双双绷紧自己,正身行走。
近几天来,叶锦羽被府内人看照的很好,伤口处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除了某些受损的筋骨,其余地方已经察觉不到疼痛。而且长期居住在这小小的一方,叶锦羽也并没有感到太过沉闷。
自从他在这里醒来之后,便和如馨熟络起来。蹦蹦跳跳的侍女总是会忘记自己卑微的身份而和厉俊辞疯闹,而他也不恼,总禁闭在一处,被如馨这么一喧腾心情倒也舒畅了不少。
“近来好些了吗?”这是厉隋每天必问的一个问题,让叶锦羽已经辨不清这到底是出于他真实的关怀,还是仅仅只是习惯。他也同样照例点头,没有出声,这就算是回应了。
昨天刚下了一场细雨。此时雨停,二人共步其间,带着踏过浅水的“哒哒”声,鞋子不时还带起一大片水花,溅到小园香径边的花草之上,总打的那些柔弱的花草一阵乱颤。
“厉隋,其实你不用每天来的。”叶锦羽轻笑着,侧过头来,眯着眼看厉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而身边的厉隋好像未有察觉,既没扭头,也没转身,双眼平视前方,柔和的面庞、舒展的眉头显示不出太多的情感。
“哎。”过了一会,厉隋才像后知后觉般叹了一口气,对着叶锦羽说到,“我父皇已然仙逝,令堂葬身火海,你又逢此大难,我怕你心情不好。”
母亲已死,这是叶锦羽来到这处府邸第二天时得到的消息,联想那天漫天火色,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母亲是烈火焚身而死的,连同自身所居住的寝宫与侍女,一切,被烧的连渣都不剩。当时,他躲进房中,没让人看见他发红的眼眶,低声的啜泣,不敢喧哗,那一刻,叶锦羽才真正明白自己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太子……尽管当朝皇帝是他亲爱的厉隋,可那又如何……
事后,他问过厉隋关于父母的事。
“皇帝叔叔是怎么死的?”“母亲宫内着火为什么没有及时扑灭?”……一连串的问题被正冲动着的叶锦羽问出,但他没问,“为什么皇帝叔叔遗诏未曾昭示天下?”关于这一点,他不敢问……
“我……我还好。”叶锦羽哽咽着说着,没有流泪,却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只感觉眼睛旁边,酸酸的,很不舒服。
厉隋侧头看向叶锦羽,眼睑下垂,眉毛不住地颤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发出一声长叹。
两人又并肩走了许久,直到天空中再次飘起了小雨,他们快步来到了府内连接各个房间的长廊上躲避。
雨,越下越大,如不出所料,这场雨过后,京城内的小池塘通通都会溢出,又有一大批乞丐将染上风寒,各家点起灯火,最热闹的当属那一排排酒楼,而那其中有一阁独树一帜,其名——牡丹。
摆摆衣袖,叶锦羽没来由地朝厉隋拜去,躬身,手至上而下,到了膝盖才缓缓抬平。
“这是何意?”厉隋询问。
一声惊雷,天空中的雨由小转大,急促地打在长安城内的每处青砖、红瓦、白墙之上,连带着院内那开的正欢的木槿一同被摧残。
叶锦羽沉声,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在厉隋看不见的低着的脸上,有一滴泪划过叶锦羽的面庞。
“我,叶锦羽,乞一江南宁王!”
“就算是厉家给我叶家最后的恩赐吧……”
“我,叶锦羽,乞一江南宁王!”
……
“轰隆隆!”天空中,阵阵雷声挟带着闪电划破那乌云。临近中午,却已是狂风大作。急雨落下,那雨滴已不似流型,反倒化为初春一般的狭长的一线,打在人身上,宛如针扎。
听闻此言,又是此言,厉隋的睫毛轻微的抖动了两下,转过身去,背对还未起身的叶锦羽。
但厉隋知道——背后,有一个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期盼着他来给出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那个人不想失望。
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吹起两人的衣摆,吹鼓两人的衣衫,同时将丝丝的水汽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叶锦羽不经意地吸了两下鼻子,厉隋也控制不住地闭了闭眼睛,蹙起眉头,默然在这冷风冷雨中站立了好大一会,再回头,却见叶锦羽尚未起身。
“看来他心意已决……”厉隋心想,沉吟了好大一会,才从嘴中挤出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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