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悲喜只在一瞬间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洛邑三十六朝字数:4754更新时间:24/09/15 13:23:57
薛仁贵看着手中的这只男鞋,顿时五内俱焚。
本来以为自己投军十八载,德胜归来准备跟柳迎春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一到家竟然就看到了家中有一只男鞋。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且住啊,想我离家一十八载,这贱人竟然做出了这等之事,好不气煞人也,我不免将她唤将出来,一剑杀死!”
“一见男鞋怒气生——”
“开言大骂柳迎春——”
“回头便把贱人叫——”
“贱人快来——”
薛仁贵冲着上场门怒喊了一声,就听见柳迎春娇滴滴的言道,
“薛郎唤我何事?”
伴随着声音,柳迎春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扫把,飘飘然的从上场门走了出来!
“正在后窑打扫净——”
“薛郎唤我为何情——”
柳迎春刚喊了一声薛郎,就看到薛仁贵走上前来,一个巴掌,就将柳迎春原地打了个转!
接下来,薛仁贵拔出宝剑,追着柳迎春就要砍杀!
两人在舞台上互换着身形,逼得柳迎春将手中的扫把跟簸箕全都扔向了薛仁贵,但是都被薛仁贵一一砍开,最终,两人撞在了一处。
柳迎春一把抱住了薛仁贵的腰,扭在一起,薛仁贵推开柳迎春,正想一剑要了她的性命,结果情急之下,柳迎春一把抓住薛仁贵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
薛仁贵吃痛松手,气得指着跌倒在地的柳迎春喝道,
“你与我死啊!”
湖里湖涂的柳迎春非常的不解,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要杀自己呢!
“薛郎,我正在后窑与你打扫,忽然将我唤将出来,也不问青红皂白,仗剑就砍,难道说,我做出了什么歹事吗?”
薛仁贵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指着柳迎春,恨恨的说道,
“嘿嘿,不用问了,你湖里湖涂的死了就是!”
柳迎春十分的不解,但是性情泼辣的她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认头了,于是站起来,走到了气冲冲的薛仁贵身边,问道,
“啊薛郎,这有道是拿贼——”
“要赃——”
“这捉奸——”
“要双——”
听到学贵人的话,柳迎春冷笑一声,说道,
“好哇,你拿出赃证来,我是立刻就死!”
薛仁贵大笑三声,站起身来,从身后拿出了那只男鞋,在柳迎春的面前晃了三晃。
“这不是你的赃?这不是你的双?你快与我去死吧!”
说完,薛仁贵将这只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仿佛多拿片刻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看到这只鞋,柳迎春的表情真的是太精彩了!
一下子她就知道为什么薛仁贵会如此的暴怒了,顿时忍不住掩口失笑。
“哎呀,我倒为了何事着急,原来为我儿的一只鞋幼!”
柳迎春看了一眼背过身去,怒气不息的薛仁贵,想起了刚才薛仁贵做的那些事情,心生一计!
“待我来气一气他!”
这一对夫妻,真的是可以说是吃饱了撑的。
丈夫回来嘛,耍弄妻子,说自己已经把妻子给卖了,惹得柳迎春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这一次,丈夫误会妻子出轨,妻子反而要更在火上浇油,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主啊!
“吓,薛郎,你敢么问的是那穿鞋的人儿吗?”
柳迎春憋着笑,走到了薛仁贵的身边,轻声问道。
薛仁贵回头看了柳迎春一眼,冷笑一声,说道,
“正是!”
柳迎春眼波流转,一脸得意的竖了竖大拇指,说道,
“这穿鞋的人儿,可要比你强得多哦!”
薛仁贵冷笑一声,说道,
“着啊,他自然是比我要强的多,我已经有了这讨厌的东西了!”
说着,薛仁贵伸手托着自己的髯口,狠狠的一甩!
柳迎春微微一笑,继续刺激他。
“不但比你强得多,自你去后,我还要靠着他吃饭呢!”
薛仁贵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了,不屑的说道,
“着啊,你自然要靠着他,你要靠着我,早就把你给饿死了!”
说完,薛仁贵扭过身去,不想要再看柳迎春一眼。
柳迎春看到薛仁贵还能沉住气,于是就准备放大招了!
“我不但靠着他吃饭,还有一件新鲜事呢!”
薛仁贵皱眉问道,
“什么新鲜事啊?”
柳迎春强忍笑意,一脸认真的说道,
“若是到了晚来,我还与他在一处,睡觉呢!”
这句话一出口,薛仁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怒了,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狼狈不堪的站了起来!
柳迎春也是笑得连连后退!
下面的观众们自然也是被这一段逗得哈哈大笑,看着薛仁贵那副狼狈样,众人都觉得心中十分的快慰!
就得这么治治这个渣男,听风就是雨,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真真是岂有此理!
“哎呀,你这个贱人啊,你若不死,我就先碰死在这里了!”
说着,薛仁贵就准备要去撞墙,唬得柳迎春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
“薛郎不要生气了,难道说你已经忘怀了么?”
柳迎春看到薛仁贵真的是气坏了,赶紧将实情和盘托出!
“你投军的时节,为妻我身怀有孕,将将的三月,怎么就忘怀了啊?”
听到这话,薛仁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实有此事!
当时两人刚刚成婚不久,柳迎春就有了身孕,而恰好朝廷征兵,薛仁贵为了出人头地,不顾妻子怀孕在身,前去投军。
“你还言道,生男取名丁山,若生一女,名唤金莲,自你去后半载,我就生下一子,取名就叫丁山。你去投唐,一十八载,他今年一十七岁,这十七岁的孩儿,可以穿得这鞋吧?”
听到这话,薛仁贵感觉到自己的眼前金星直冒,没想到自己出外一十八载,竟然家中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这真的是天降喜事啊!
看着手中的男鞋,顿时也不觉得刺眼了,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再回头一看柳迎春,背对着自己,双手抱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让薛仁贵的心中一阵愧疚!
“她倒是端起来了!”
薛仁贵拿起男鞋,跟自己的脚比了一比,点了点头,说道,
“嗯,一十七岁的男儿,确实能穿啊!”
柳迎春扭过身来,一把将薛仁贵手中的男鞋抢了过去,口中说道,
“哼,不要弄脏了我孩儿的鞋!”
“哈哈,她倒了不起了!”
柳迎春将鞋子放好,想起刚才自己的委屈,不由得悲从中来!
“你不分青红皂白,仗剑就砍,我既然做了这等不才之事,不等你来砍,我自尽便是!”
说着,柳迎春蹲下就要去拿起宝剑自尽,唬得薛仁贵赶紧过来安抚,将宝剑抢了过来!
“妇道人家,拿枪动剑的,成什么样子!”
说着,薛仁贵将宝剑还鞘!
柳迎春现在是占着理了,不由得悲哭一声,
“哎呀,我是再也不敢养儿子了呀!”
看着柳迎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现,薛仁贵也是一脸的无奈!
“哎呀,薛礼啊薛礼,你真真岂有此理,你还是个平辽王,就是这样的莽撞,哎,不免上去赔个礼儿也就是了!”
由于柳迎春是背对着薛仁贵,所以,薛仁贵特意的从柳迎春的身后转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深施一礼,
“柳氏,是为丈夫的错了,这厢与你赔礼了!”
柳迎春一脸傲娇的白了他一眼,再次扭过身去!
孙梅将柳迎春那副小傲娇的表情,表现的是淋漓尽致,逗得观众们都是不禁莞尔一笑!
薛仁贵无奈,只能再次走到了柳迎春的面前,深施一礼,
“柳氏,为丈夫的错了,我这厢,给你跪下了!”
薛仁贵作势要跪下,柳迎春这才回头,一把就扶住了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妻子的道理!
不过,看到薛仁贵这份真诚,柳迎春满腹的委屈也就随风而去了,抓着薛仁贵的手,一脸娇俏的说道,
“行了,我呀,是与你玩耍的呀!”
“哎呀,耍出汗来了哇!”
林牧一甩头上的汗,将这份后怕演的是十分的传神,引得观众们也是哈哈一笑!
两人重新落座之后,薛仁贵一脸急切的说道,
“柳氏,去将丁山唤来,我父子相见!”
柳迎春顿时想起了自己儿子去打雁,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回来,不由得心中着急,说道,
】
“哎呀,不是你提起,我倒忘怀了,他此时不在窑内!”
“去哪里了?”
“汾河湾打雁去了!”
听到这话,薛仁贵不由得惊恐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赶紧问道,
“柳氏,我来问你,这窑前窑后,可有别人家的孩童会打雁么?”
柳迎春一脸得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不是我与你夸口啊,只有你我的儿子,并无第二!”
薛仁贵闻言,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柳迎春的胳膊,浑身颤抖的问道,
“哎呀柳氏,我来问你,你我的儿子身穿——”
“布衫!”
“左手——”
“弹弓!”
“右手——”
“鱼镖!”
“哎呀!”
薛仁贵双手一摊,浑身颤抖不停,心中是五内俱焚,原来刚才自己误杀的孩童,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台下的观众们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也被林牧这精湛的演技给代入了进来,心中也是有几分酸楚!
你想想,夫妻二人十八载未见,如今终于见面,丈夫还当了平辽王,眼瞅着就要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谁能想到,丈夫回来的路上,竟然失手将亲生儿子打死,这种人伦惨剧,简直就是虐心到了极致啊!
整个剧场十分的安静,所有人都是心中憋着一口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柳迎春!
柳迎春现在还陷入到丈夫当大官,以后自己要过上好日子的甜蜜中,根本没有看到薛仁贵那痛苦至极的表现!
“你我的儿子,他少时就要回来了!”
柳迎春回头一看,薛仁贵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竟然已经昏死过去了!
看到薛仁贵垂着头,闭着眼,柳迎春忍不住掩口失笑,
“哎呀,听说儿子会打鱼雁,一笑就给笑死过去了!”
她还以为薛仁贵是知道儿子本事大,开心的晕过去了呢!
如果是在之前,柳迎春这番话可能会引得台下观众们哈哈大笑,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要迎来这出戏最大的翻转了!
柳迎春现在笑得多开心,等会哭得就会有多肝肠寸断!
“薛郎醒来!”
柳迎春走到薛仁贵身边,连续的捶打着他的后背和前胸,这才让薛仁贵缓过了这口气来!
“听罢言来吓掉了魂——”
一声西皮导板,悲悲切切,将一个父亲的悔恨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啊,丁山,我的儿——”
“冷水浇头怀抱冰——”
“适才打马汾河境——”
“见一顽童显奇能——”
“弹打南来张口雁——”
“枪挑鱼儿水浪分——”
听着薛仁贵的话,一旁的柳迎春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这就是你我的儿子呀,他少时就要回来了!”
薛仁贵摆了摆手,一脸悲痛的说道,
“他呀,他不回来了呀!”
薛仁贵伸手挡在脸上,开口唱道,
“本当对她来言定——”
“又恐急坏这受苦的人——”
薛仁贵一脸悲苦,不知所措的搓着手,显示其心中的纠结和痛苦!
看着柳迎春这么高兴,如果自己告诉她实情,真的是害怕她一下吓死过去!
柳迎春越看越觉得薛仁贵古怪,走上前去,问道,
“薛郎,你讲了半日,我是一点都没有听明白呀!”
薛仁贵一咬牙,一跺脚,开口言道,
“妻啊,适才路过汾河湾,见一顽童在那里打雁,忽然来了一只勐虎,又恐勐虎伤那娃娃,是我用袖箭误将他——”
柳迎春听得是魂飞魄散,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怎么样啊?”
薛仁贵悲苦万分的咬着牙说道,
“射死了——”
听到这话,柳迎春感觉到天旋地转,双手一垂,两条水袖耷拉在地,人也昏死过去了!
“柳氏醒来,柳氏醒来——”
“听说娇儿丧了命——”
一声如同杜娟滴血一般的西皮导板,从柳迎春的口中唱了出来!
下面的观众们也是感受到了这股悲凉之气,本来应该叫好的地方,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似钢刀刺我心——”
“我儿与你何仇恨——”
“为何害他的命残生——”
“恨你不过下口咬——”
柳迎春看着薛仁贵,此时的薛仁贵,已经不是她盼了十八载的夫君,而是杀子的仇人,直接扑上去,抓住薛仁贵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下!
咬的薛仁贵是抱着手臂垂头不语,手臂上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头的剧痛呢!
“看你心疼就不心疼——”
看着薛仁贵,柳迎春咬着牙问道,
“你将我儿打死,这尸首今在何处?”
“现在汾河湾!”
“快快去收敛起来吧!”
“随我来呀!”
柳迎春连呼三声“丁山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薛仁贵扶起她,两人喊着“丁山儿”的名字,下场去了!
此剧,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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