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鹰家小辈（五）

    这是儒家的至圣名言，当然也是天下儒士的究极奥义。

    一时间，世界安静了，众人都被他这不大却震耳发聩的声音给震慑了心灵，这是多么宏伟的胸怀啊，多么伟大的宏愿啊！

    良久之后，唐卯率先再一次对流川枫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道：“枫世子大才，大量，再下受教了，以后定当做个真正的读书人。”

    流川枫对他微微还了一礼，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对方走出这个充满鸟语花香的庭院，走向了喧闹嘈杂的大街。

    “老哥啊，今天多谢了，我也要告辞了，以后有空再聚。”

    “那行，保重。”

    流川云尝以读书人自居，不像今天反倒被一个不想读书人的人该教育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块，但是他心中还是很佩服这个霸气的堂弟的。

    不但是他，包括所有的读书人，都被教育了一番，这句话，以后被读书人当成了典范。

    出门，走在大街上，甘霖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了流川枫，由衷地说道：“大人就是大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抱负和胸怀，一下子就把那些想看你笑话的家伙给弄得不要不要的，真是不要太爽了。”

    “嘿嘿，那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将军，你以后多学着点，不用老是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你可是手握重权的锦衣卫佥事啊！”

    “知道了，我这不是看他是个世子吗，又有挺不错的名声，不便强行去逼问他。”

    “管他什么世子，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遇见他的不对之处也要勇敢提出，这是为人臣子的基本要求。”

    “是！”甘霖认真地回道。

    “行了，现在去古陀寺。”流川枫说道。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去吗？”甘霖有些顾忌，看着身后这数百名锦衣卫。

    “不然呢？你一个人去？”流川枫打趣道。

    “放心吧，我们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去，我们怕什么？我们是正规查案的，也不用担心什么泄露行踪，这都闹得这么大动静了，谁不知道我们要去查案？”

    “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去。”

    古陀寺。

    这是前朝事情香火鼎盛的第一大寺庙，可惜后来历经磨难，如今已经凋零衰败了，寺中也只剩下十个不到的和尚，来往香客也稀疏平常，周边也颇为偏僻，再往北走，就是群山大地。

    流川枫一行人不徐不疾走在路上，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路程，五百多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他还有伤在身，不宜长途骑马奔波，所以他选择了坐舒适的马车，而锦衣卫们虽然武功高强，但长途跋涉，也是颇为辛苦的，再就是，这事情急也急不来，所以他没有特意加快速度，反正那个寺庙又不会跑。

    一行人风尘仆仆，经过三天几乎没有休息的行进，他们已经来到了中途但靠近古陀寺的一个郊区小镇，时间也来到了晚上，流川枫决定在这个小镇上修整一晚，让大家都补充些精力和状态，毕竟这事情颇为复杂与危险，那可是牵扯到了皇帝身上的大事情，怎么会简单？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

    小镇虽然位于京都长安，但位置偏远，远离朝政中心，所以依旧破旧不堪，不过还是要比更远的北境好得多，至少这里的百姓还相对吃得饱饭，也相安无事。

    “和平酒楼”是这个小镇最好的酒楼，有上下两层，招牌也比较亮眼，往来的贵客通常也是会在这里吃饭休息的，流川枫这样的大人物当然不会例外，当地镇长王华老远就去迎接他的大驾，热情无比的招呼着他们。

    “枫大人，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啊？”王华笑着问道。

    “王大人听说过‘古陀寺’吧。”流川枫一边吃菜喝酒，一边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自然听说过，一个破败了的寺庙，怎么大人要去那里？”王华有些惊恐的样子。

    “哦？那里去不得？王大人是知道了什么隐秘，不妨说说看。”流川枫看出了对方的神色不太对。

    “也没有什么，就是听说那里自从我们流川得了天下，并消灭了前朝的皇族，那座古刹就突然变成了鬼城，每到夜深人静之事，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里面，或是啼哭或是嬉笑或是打闹……总之，很是渗人，那附近的原居民也早就搬迁走了，所以，现在那里一到晚上，方圆十里之内，都会没有半个人影。”

    他这一番话，把众人给弄得一阵沉默，各有所思，甘霖虽然外表强大，当总不过是个女孩子，而且武艺平常，还是十分害怕的，她认为那一定是前朝皇族们的冤魂集聚地。

    “闹鬼？王大人，好歹是读书人，心中自有浩然正气，圣人不语怪力乱神，朗朗乾坤，哪里会有鬼神？”

    流川枫看见下属们或多或少有些害怕，肯定自信地说道，他虽然是不大信，但也有有些顾忌，好在他自信，强大，能相信即使是有些鬼魅作祟，他也能一力破之！所以他的这份镇定霸道传染给了下属们。

    这和流川云说的不同啊，是他不清楚古陀寺的真正的面目吗？亦或是他们两个有一个甚至两个都在说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他迅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暂时还没有想到答案，不过他也抱着听一听的态度，继续向这个镇子询问一些相关的事，是相对而言，他更愿意信他的话多一点，毕竟谅他也不敢欺骗自己。

    “枫大人不愧是枫大人，果然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下官敬佩不已，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心中总还是有些害怕的，不然那倒是要陪上大人一同前往探个究竟。”王华敬酒恭维，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哈哈，这事本就不关王大人你，你也没有必要一并前往，你的热情款待以及耐心讲解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重谢。”

    “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大人不必挂怀。”

    “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大人请说。”

    “前三个月左右你可听见那古陀寺有什么动静吗？”

    “前三个月？”

    王华喃喃道，陷入了回忆，众人没有打扰他，他突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对了，大人不说我多快要忘记了，那时候，那里闹鬼闹得异常厉害，据说还有个女鬼，总是哭哭啼啼的，后来在一个夜黑风高、雷雨大作的晚上，那边好像有天神降世，收服了野鬼，那天，动静可是很大啊，吓得我都没有睡着。”

    “具体你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离得太远，我们这过去至少还有七八十里路程，不过隐约可见天空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那个古寺，好像都是血，通红一片，声音除了雷电就是厮杀哭喊金铁相交之声了。”

    “哦？看来那不是一两个鬼了，而是一大片了，哼哼，我倒要去看看你们是正鬼还是假鬼！”

    流川枫冷哼道，现在他相信那些都是一群隐藏在古寺中的武林高手，那天应该是与皇帝派去的侍卫厮杀，而前朝公主应该就是在当时死的，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只是他的想法。

    “若是枫世子当真能去把那里的事情弄明白，当真是为长安北边的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啊，虽然那次事情过后，古寺再也没有什么闹鬼的动静，不过听说，还是偶尔会有不明之物会在那飘荡逗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鬼神之说不可靠，身为朝廷官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等我过去弄个究竟，还百姓一个安宁。”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当谨记。”

    酒宴结束，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了，王华也告辞了，不过当他走进了黑暗中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个不可意味的阴毒的笑容。

    在酒楼中，甘霖弱弱地问道：“大人，你觉得那里真的有鬼，还有大量的孤魂野鬼吗？”

    “你说呢？”流川枫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相信没有，但是总感觉有点怕。”

    “傻丫头，当然没有！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鬼神？不过有人故意要去假扮之，利用这个身份，好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坏事。”

    “大人说得对，这些人正是太可恶了，真该抓起来打八十大板！”

    “有时候，鬼神都未必有人可怕，有的人，坏起来，连鬼都怕！”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没关系，反正你要知道，人，有时候，表面上是个人，背地里就是个恶鬼，说不定哪天他就一口吃了你。”

    “大人别说了，我怕。”

    “怕什么，你好歹是跟随我打了三年仗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勇敢点，只要你心中光明，任何邪祟都无法近身！”

    “是……不过我还有些怕，不如……不如今晚我去你房间中睡？”甘霖用非常小的声音害羞的说道。

    “原来你只是贪图我的美色！给我滚远点，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你以后也还要嫁人的，注意点。”

    流川枫气得笑了起来，一脚就把这个可爱的下属给踢开了。

    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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