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阴魂不散

    山民阴魂不散。

    林凡尘废于应付，连蓝雨儿这个专心养胎的都觉察出问题。

    半夜睡醒，往身边一摸不见了个大活人，任谁都要心惊肉跳，她还是个需要宁神静养的孕妇，蓝雨儿断定林凡尘有心事。

    嬷嬷特别有眼色地准备好茶点。

    屏退婢女，蓝雨儿提着食盒踏入书房，正对上林凡尘的两大黑眼圈，满腹牢骚全成了心疼，“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你整宿整宿不睡？瞧你这黑眼圈，你可是带兵打仗当将军的人，熬坏了身体怎么行？”

    看林凡尘乖乖吃点心，蓝雨儿在书房里转悠，对着除了地图就是兵书的书房小声嘟囔，“怎么什么都没有？跟话本志怪里的完全不一样。”

    “雨儿你有想看的跟我说一声。”

    林凡尘忍不住将蓝雨儿抱到软榻上放着，“书房里乱，你身子要紧，别磕着绊着。”

    “不是担心我找到你藏着添香的红袖？天天半夜醒来就不见你的人，问就是在书房，书房除了兵书就是地图，连游记都少得很，想来想去也就有佳人留你，你要真想收个人伺候，我……”

    蓝雨儿顿住了。

    那不成，林凡尘的后院合该只有她一人。

    “我就送对方走，你死了纳妾的心思。”刚霸道地要独占，蓝雨儿转头就委屈地摸眼泪，越被哄越委屈难受。

    有经历的嬷嬷一瞧便知。

    怀孕的人喜怒无常爱胡思乱想，蓝雨儿这是想了出遇负心被始乱终弃自己吓倒自己了，若嬷嬷在便会教林凡尘温柔小意地哄着。

    孤立无援的林凡尘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他想揍夜半三更扰民的山民。

    “你果然在书房藏了小妖精，这会连哄我都不乐意，我今天一定要将人找出来打发得远远的。”蓝雨儿说变脸就变脸，完全让人没法招架。

    林凡尘委屈地跟在后面，护着蓝雨儿不受伤，还要被嫌弃。这会，他算回味过来了，不能瞒着，瞒着只会让蓝雨儿胡思乱想事情更糟。

    “书房里没有雨儿想要的红袖。”

    “我半夜爬起来书房是有正事，你听我说完别激动。”林凡尘将山民的那一套说法如实搬给蓝雨儿，也提了些林家的后宅阴私。

    确认山民说了真话，林凡尘停止往下查。

    老夫人的做法固然难接受，却令林凡尘不得不敢动，这做法让他有了活命机会，甚至还学到一身好武艺更有机会遇到蓝雨儿。

    因此，他只是林凡尘。

    任凭山民花言巧语谈破嘴皮，都不会变。

    听完前因后果，蓝雨儿惊叹：“你蓝政皇子，我蓝政公主，你我是兄妹？”

    “不是，苏之钰说你身份假的。”

    林凡尘深吸口气，将苏之钰真假公主那一套给搬了出来，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糟心事总爱凑一块来。

    蓝雨儿如释重负。

    一是爱人没有变兄妹，二是因不帮蓝政国产生的愧疚烟消云散。

    不是她选择利索。

    是她对蓝政国真有没有归属感。

    蓝雨儿更喜欢苏明月和杜若楠，她们令人觉得自个是真情实感活着的。再想那些或真或假的记忆，过往也就变得不大重要，蓝雨儿知足常乐，更关心林凡尘的困境。

    “这么说你的身份被蓝政国知道了，他们现在想方设法要接你回去造成了你的困扰，要不我出面帮你拒绝？对方脸皮再厚，也不能对我这女眷动手。”蓝雨儿主动请缨，想会一会山民。

    “不行，你不能和蓝政国的多做接触。”

    “陛下费尽力气才让你改头换面跳出蓝政国与我结为夫妻，我们不能辜负陛下的好意。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定会以你是蓝政公主为借口拆散我们。”林凡尘叹气，就是蓝雨儿赖怀里撒娇也不松口。

    蓝雨儿生气地将林凡尘一人搁书房。

    已知蓝雨儿真实情况的山民有点冤，再次约见林凡尘在茶楼雅间，被林凡尘明晃晃地嫌弃。

    “这是我最后一次赴约。”

    “不管我身世如何，也不管你有何打算，我只会是赵国的林凡尘。”

    林凡尘开门见山，震住山民。

    真像，山民想起极有主见的妹妹，劝说的话咽回肚里了。他掏出个木制盒子放桌上说：“这舒颜膏是蓝政皇族的秘方，淡化伤痕有奇效，早晚使用，不出一月便能将你身上伤痕抹去。”

    “雨儿并不嫌弃我现在的模样。”

    林凡尘拒绝，也不会抹去身上烧伤痕迹。第一抓机

    营地失陷全军覆没的耻辱，他就陷入两难境地也打算一辈子不忘。那些出师未捷的将士总该有人记得，林凡尘觉得学老夫人在寺庙里点长明灯不错。

    “再者，我面对你能不喊打喊杀已是极有教养的，实不相瞒，蓝政国的行事作风令人厌恶，能养出公主这般良善的应是意外。”

    林凡尘这话极为诛心。

    山民赞同地点心，瞬间改变策略，“那以舅舅名义送你的，你总不能还拒绝吧。”

    “不说你父皇，从你母妃这边论，你母妃是我父的老来子掌上明珠，我得你一声舅舅也是理所当然的。”山民胸有成竹，吃定重感情的林凡尘不会拒绝，顺手将骨笛留下，破窗而出。

    什么情况了？

    救命恩人怎么就变舅舅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溜为敬，懵了的林凡尘表面相当镇定，跟山民道了谢表示要和拙荆商量，拿着舒颜膏恍恍惚惚地出了雅间，和圣熙帝正面碰上。

    这时候碰到圣熙帝，要完。

    林凡尘后背发凉。

    “你出来喝茶不带蓝雨儿？”光明正大地往雅间里看，看到大臣奏折上形容的蓝政男子，圣熙帝直犯嘀咕。

    他探究地望着林凡尘，被大臣说中了？

    他看好的将军当真想叛国？

    圣熙帝在立刻拿下叛徒与再给次机会间游移不定。深知圣熙帝脾气，也听闻那帮文人上书弹骇他，林凡尘飞速发动聪明才智谨慎措词。

    “雨儿先坐马车去苏府，途中让臣来替她买云片糕，也给杜姑娘带些，没想到臣容貌骇人传到蓝政国去了。”

    “碰到个蓝政国人，非说他手中有淡化伤痕效果奇佳的舒颜膏，臣不买就不让臣走，这人口才了得，臣晕乎乎地在这听他说半晌收了舒颜膏。”

    亮出舒颜膏，林凡尘实在苦恼。

    他不觉男人身上有疤痕很丑陋，再说蓝雨儿也不嫌弃他现在的模样。

    圣熙帝面色古怪。

    舒颜膏是蓝政国后妃的专宠，人人都爱用它养护容颜，蓝雨儿随使者刚来时也送过东西给苏明月。苏明月拿去给太医瞧了，太医说这东西与身子无碍，可用。

    苏明月不爱这东西，赏了个有伤的宫人，那宫人用了疤痕全无，惹得太医新奇了一阵。太医说，这东西要用到将士们受伤恢复上更好，可舒颜膏方子难得，为蓝政皇族之秘，旁人不轻得，太医们引以为憾。

    能随手拿出舒颜膏的，会是普通蓝政国人？

    又多看山民两眼，确认不像蓝雨儿，圣熙帝立刻压下疑惑安抚林凡尘，“这舒颜膏是个好东西，蓝政后妃用来美容养颜的，你不用可以留给蓝雨儿。正好碰到了，朕与你同去苏府。”

    林凡尘闹了个红脸，丢烫手山芋似的将舒颜膏塞给了圣熙帝身后的宫人。

    见圣熙帝揭过此事，他暗中松口气。

    不再见山民是正确决定，林凡尘咬牙切齿，抵达苏府后与圣熙帝同进了苏之钰的书房。圣熙帝来找苏之钰是想提拔个人。

    大臣弹骇林凡尘一事，圣熙帝认识到问题。

    怎么一发生点事情朝中就只剩下一个声音？次次都让他强行压下，不靠谱。

    圣熙帝思来想去，觉得朝廷该有点新鲜血液了。

    “陛下想提拔谁？”苏之钰问。

    “北地县令杨成。”

    杨成，杨素素的哥哥，在地方有贤名，连续政绩考核为优，圣熙帝想起此人很正常。

    只有一点。

    “陛下，想好怎么跟杨成说杨素素的事了？”

    圣熙帝三人就此展开讨谈。

    闲话家常的杜若楠也跟蓝雨儿提到了杨素素，“说起手巧，我想起在北地遇到的一个姑娘，这吉祥如意的花样式就是她弄的。”

    “弄得真好，不像我，我最简单的缝补都不行。”蓝雨儿恼怒地望着练手的碎布料，布料缝合处针脚间隙大凹凸不平。

    “你刚学就能缝成这样算不错的，我刚学时手上全是针眼，眼睛一天到晚都是肿的，缝来的布料根本不能用，好在家里是开布庄的，不然也没碎布料让我练手。”杜若楠笑着安抚蓝雨儿，只字不提那时家里根本没有能让她浪费的布料。

    “可我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给孩子做衣服？”

    蓝雨儿垂头丧气。

    “你可以先做袜子，缝制时线拉平针脚细密些，其他物件先让嬷嬷们备着，你可别想着自己包揽，针线活对新手伤眼伤身，我是做惯了的倒也没什么。”杜若楠忍不住叮嘱嬷嬷看着点蓝雨儿。

    蓝雨儿捧着脸，快乐傻笑。

    “你可长点心，怀孩子不是件容易事，方方面面都要仔细。”过来人杜若楠点看蓝雨儿额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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