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老鸨大波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康宁大妈字数:3015更新时间:24/09/15 09:31:14
我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玉根这个一根筋的傻孩子,化解了误会之后,我感觉他与我也亲近了不少,话也比之前多了。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闾女馆。”
玉根这孩子实在太敏感了, 我怕他又钻牛角尖儿,连忙解释道:“去那儿找我的一个老朋友,她能帮我们救出玉柱。”
玉根大喜,忙道:“姑娘没有忘记玉柱?姑娘有法子把玉柱救出来?”
我苦笑,“尽力吧。”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都一团浆糊,乱七八糟,还四处逞强,想帮人出头。
我忍不住扪心自问:我原来就是这么热心肠的人么?感觉自己可以直接飞升做菩萨了。
闾女馆在城中闹市街区,这里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现在虽已至深夜,但是依然灯火通明。
这个片区一共有三家妓馆,都是官家经营,往来人众皆穿华服,一看就非富即贵。
这里的官妓地位比市妓高,素质也高,当红的头牌姑娘,不仅要长得漂亮,还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说起来容易,这几样绝活,没个十几年功底,可拿不出手。
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是随便捡几样练着玩儿玩儿,权当是爱好,但是闺秀们的主要功课,还是《女则》,《女训》和《烈女贞德传》之类的,还有就是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礼仪以及如何持家,如此教养出来的姑娘,自是“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但是这样依法炮制出来的小姐们毕竟少了些不一样的风情,总比不上妓馆里的姑娘们“活儿”多。
闾女馆的大门两侧各有一副镶金的大楹联,右书:花径不曾缘客扫,左边儿那个写着:蓬门今始为君开。
我和玉根一起俯看大门上面的匾额,“开门迎客,啧啧,这个门字的意境妙啊!”
玉根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道:“姑娘,小点儿声。”
我转头一看,玉根脸臊的通红。
这小子面皮儿够薄的。
我亦压低声音嘱咐道:“一会儿进了门儿可不能再叫我姑娘了。”
玉根点头。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就唤我大哥,我称你为二弟。”
玉根又点了点头,我才放心的领着他进了闾女馆的大门。
我俩刚一进门,一个喊堂的龟公就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待道:“两位小哥儿来找乐子?”
我扬起头,斜着眼睛看他,反问道:“不然呢?”
“两位看着面生,头一回来?可有相好的姑娘?”
“把你们老鸨叫来,她就是我相好儿的。”
那龟公将我从头至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忽而眯眼一笑,说道:“小的眼拙,误把牝鸡做晓鸡,真是该打。”
这龟公在脂粉堆里混饭吃,眼睛何等毒辣,我自然是瞒不过他,“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你只管让我乐呵喽,银子,我短不了你的。”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锭子,在龟公眼前晃了晃。
没想到那龟公面不改色的说道:“抱歉,我们馆,不接待女客,劳您移步。”
我知道他们不是不接待女客,而是不接待生面孔的女客,怕我不是来找乐子,而是来找麻烦的。
我将银锭子随手甩到龟公的手里,说道:“你放心,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铜豌豆是行话,比喻老狎客,谐音“捅玩斗”,逐字拆开来细品,回味无穷,妙不可言。
尤其是“斗”这个字,它可以通“逗”,有挑逗,逗引之意,这个字本身还可以形容小东西的大,比如斗胆,也可以形容大东西的小,如斗室,可大可小...未及笄的劝退,请主动下车。
龟公把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眯缝着绿豆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玉根,纠结了一番之后问道:“小姐是要“过班”还是要“吃元宵”?”
我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找你们老鸨,你速去报她,只跟她提“锦上花”,她便知道了。”
龟公躬身施礼,“那您稍候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们仙家道友天生地养,没人给起名字,但是也不能用鸡啊,狗儿的相互称呼,不好听,而且拗口,我们一般都会给自己取个雅号,我叫“锦上花”,老鸨原身是一只波斑鸨,人送外号“大波姐”。
少顷之后,龟公引着一个身材浑圆,肚肥如桶的妇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谁呀,这么大谱,还得要老娘我亲自伺候。”
老鸨走路一步一晃腚,身上挂满了明晃晃的金饰和宝石,她手里摇着个团扇,一脸的不耐烦。要不是她那一身标志性的豹点儿襦裙小夹袄,我差点儿认不出来她了,她比下山之前可肥实多了。
毕竟百余年未见了,想起往昔山中岁月,我不禁热泪盈眶,我急切的扑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激动的唤道:“大波姐!我是锦上花呀!”
老鸨斜睨着我,从我的手中抽出肥爪,问道:“你说你是谁?”
我抓起她的胳膊,把她的袖子撸上去,指着她手臂上的金兰印说道:“我是你的结拜姐妹锦上花啊!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了?”
没想到老鸨一把推开我,怒道:“老娘没有什么结拜姐妹,你休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绑到柴房去关起来!”
有七八个龟公从人群里穿了出来,将我和玉根围在了中间。
这一变故着实让我始料不及,我抻着脖子冲老鸨喊道:“大波!我真的是锦上花啊!你屁股上缺的那撮毛,还是小时候咱俩一起玩闹,我不小心给你啄下来的,你忘啦?”
老鸨依旧冷着脸不看我。
玉根在我身前护着我,奈何他们人多,我们俩根本招架不住,我躲闪未及,被一个龟公掐住了后脖颈子,胳膊也被他拧在了身后。
不用说,这两招儿,肯定是老鸨教的。
我继续冲着老鸨大喊:“大波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大不了我让你狠狠叨我两口,我绝不还嘴。”
老鸨还是无动于衷。
那龟公拧的我胳膊都快脱臼了,我也急眼了,怒道:“你个没良心的鸟人,当初我就该让天狼把你叼去,由着他把你的黑心肝掏出来。咱们姐们儿俩有误会,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却叫这些外人来欺负我,罢罢罢,是我瞎了眼,才会与你拜把子。”
老鸨终于抬了抬眼皮,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扒了你那身豹点儿皮我也认得你。”
老鸨晃着屁股走到我跟前,呲着一口大金牙问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削你?”
我把脑袋杵在她胸口连声说道:“你打,你打,你打...”
老鸨把她的胖爪子举了起来,我忙道:“你要是舍得下手你就打!”
老鸨手举在半空,目光狰狞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我毫不畏惧的瞪着眼睛与她对视,她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化掌为拳,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你个鸡精,还是那副痞子无赖的德性。”
她一挥手,那些龟公立马松开了我,我一边揉着吃痛的胳膊,一边不高兴的白了老鸨一眼。
老鸨轻轻拧了我一把,气道:“你还好意思给我脸色看,这么多年没个音信,你到底死哪去了?还有,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挑眉说道:“怎么?妹妹我到了你的地盘儿,连茶也不舍得赏我喝一口?”
老鸨一边拉着我的手往二楼走,一边吩咐他身边的一个龟公道:“去拿我最好的酒来,送到天字一号包厢...”她回头问我:“你口味变了没?”
我答:“喜荤。”
老鸨立马转头对那龟公继续吩咐道:“鱼翅,鲍鱼,鹅肝,猪肘...然后再去把小百灵儿和福旺叫来陪酒。”
龟公迟疑道:“百灵姐那儿正陪着客人...”
老鸨闻言,两个眉毛一立,那龟公吓得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滚下去,赶紧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老鸨对他啐了一口,斥道:“不中用的东西,你要是敢慢待了我的贵客,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龟公连滚带爬的下楼准备去了。
老鸨拉着我径直走到一间包厢门口,然后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我身后的玉根,我会意,对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老鸨对玉根说道:“劳烦小哥儿去隔壁包间儿里用膳,我与我这老姐妹儿唠点儿体己话。”
玉根看向我,我对他点点头,他乖顺的向隔壁包间走去。
老鸨拉着我进了门,然后反手将门关上,不等我坐下,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灵力全无?你的内丹哪去了?”
老鸨的话戳中了我的痛处,许是他乡遇故知,心情太激动,本来没觉得苦,这会儿被她一问,却不禁悲从中来,我眼含一把辛酸泪,拉着老鸨坐下,然后将我之前经历,细细说与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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