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平庸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浅祎微凉字数:2743更新时间:24/09/15 06:01:52
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木讷平庸,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多半也会让人觉得性子懦弱。
可皇子么,总叫人别有着期待,越是平庸无能之人,反而会让人怀疑在藏匿着一鸣惊人的能耐。
不过初永继他和历史上那些不显山露水的逆袭王爷不一样,人家平庸,是正儿八经童叟无欺的真平庸、真懦弱、真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他自己并不承认这一点。
若说有什么表里不一之处,大抵就是如此——普通而又自傲,只要不和人明着斗,就不会有人看见自己被打倒。
后妃们逢年过节也会来摩天塔祭拜,松苓那时候见过他的母妃百里氏雍贵妃。
皇上没有立皇贵妃,因此就只立了一位贵妃,当年云皇后没有继位前,这位雍贵妃和二皇子的母亲萧贤妃可是斗得昏天黑地,腥风血雨。
雍贵妃的家世是分封在西部边域的异姓王,天生带着些野性的魅力,加上人生得大气明烈,曾经深得老皇帝宠爱。
生的这儿子,小时候也曾有过顶招人疼的时候,三岁就会对古今典故侃侃而谈,写得一手虽然还很片面却比同龄人大胆深奥的策论。
老皇帝因而对初永继十分满意,雍贵妃也深以为荣耀,没事便要领着初永继到处去炫耀才能,可开蒙入经纬院后,初永继的观点总是和先生对着干。
文澜馆的先生不敢拧着他,也不敢按照他的那些胡扯去教其他的孩子,一连好几个先生都实在教不下去。
老皇帝只得将清风馆威严霸气的韩太傅指给他教学,结果初永继拧不过了,跑去向老皇帝告状,非要说韩太傅讲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东西,是对他严重的误导。
老皇帝一直以为自己家老六天生神童绝无错处,开始只是当他和太傅不对付,叫他集思广益不必拘泥于自己的论点,结果后面初永继愈发不甘示弱,故意处处针对尚书馆的几位太傅。
老皇帝被他告状烦得无法,便当众考他背书,结果一直标榜自己博古通今的初永继竟连基本的书文都背得零七碎八,老皇帝一气之下,罚他回宫闭关。
叫同辈的其他孩子每三天一去,轮流去和他对峙诗书,初永继全部赢过才能放出来。
于是初永继被关了一年,也彻底打破了“神童”的神话。
雍贵妃本就对六皇子充满了期待,哪知道结果会是如此,深觉丢人,不愿再让初永继出去显摆,干脆连经纬院也不去了。
那时日恰又逢老皇帝宠爱新后,立下太子,雍贵妃母凭子贵的幻梦彻底破灭,消沉中脾气也变得格外暴躁,常常冲着初永继发泄无名怒火。
待到太子初永望开始去经纬院读书,雍贵妃听说初永望孤僻古怪连皇上都不满意时,才觉得初永继有出头之日,而将初永继重新归位尚书馆。
而再次放出来的初永继,已经彻底变了个人,比起自身孤僻但招人怜爱的初永望,他依然是经纬院中不起眼的边缘人。
只是这次,雍贵妃没有底气再到皇上那儿求情把初永继叫回去,只能让他以那样尴尬的年纪,和比自己小很多的一群孩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习作。
总算熬到了年纪,雍贵妃就赶紧打点他成婚封王送出宫去了。
但初永继心里,从没觉得自己就此低人一等。
大皇子谋逆死了,二皇子现在是个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废物,太子小时候已经毁掉了父皇对他的期待,苍白瘦弱像命不久矣。
老十一天生有毛病,他六皇子虽然没有什么格外突出的地方,但好歹没大错啊。
所以,大国师的选择不会有错。
“我怎么就来得不是时候了?”初永继不屑。
“大国师要等到裕宁公主醒了才会回来。”
松苓并不把话说得太多。
初永继看了看窗外的光亮:“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我们并不能预料。”
“那本王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吗?”
“您也可以离开,等到大国师回来了,自然会酌情通知您会见。”
“我想见他,还要他通知我?”
“大国师更希望您上面的人来和大国师交涉。”
初永继顿时心生不悦:“没有上面人,只有我。
我就是大国师选中的人,这是大国师亲口说的。”
松苓冷淡平静地盯着他不想说话。
“但是……您现在若以主使者出面,恐怕不安全啊。”
松苓迂回道,“正是因为要保护您,所以大国师才特地指定一个‘上面人’为您遮风挡雨,避免不必要的危机。”
这话说得初永继有点宽心了,捂着脖子站起来:“那我可一会儿也不想呆了。”
“您现在还不能走。”
松苓道,“要等到摩天塔开门之后,再确定您可以离开的时间。”
初永继不爽地又坐下了,松苓端上茶食,让他先填饱肚子。
过了许久,摩天塔对香客开放,松苓伏在窗边等待,看着汉白玉长阶上来往的人.流。
她叫几个心腹盯住初永继,下楼接应了一番,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才回来告知初永继可以离开了。
初永继经过她的身边,见她怀里抱着叠好的衣裳,笑道:“你哪搞来这套衣裳的。”
“六殿下常来常往,备着几件像样的衣裳是应该的。”
松苓说着。
她怀里的衣服,是皇族制式,绣工精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初永继换了衣裳,下楼离开了。
松苓看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宸极殿外的香火一直燃到了过午,刘存茂才出来对岳清欢说公主醒了,请他进去瞧瞧。
老皇帝已经穿衣洗漱,在屋里面坐着。
云皇后也整理好了精致的仪容,昨夜两人尽管躺下了,却都没睡,一整晚都担心着心肝宝贝的身体,时不时起来看看。
现在初月晚醒了,熬了一夜的夫妻俩不但不劳累,反而放了心,精神变好起来。
岳清欢来到床前,初月晚睡眼惺忪认出他,小声道:“师父……”
“公主殿下。”
岳清欢观察着她的面色,大略知道她的状态离恢复还早着,“不必担心,好好休息吧。”
“师父……我是不是太会惹事了。”
初月晚感到歉意,总是在摩天塔出问题,恐怕要连累到他。
“公主非是等闲,成大事者,总要遭遇阻挠,但也都会逢凶化吉。”
岳清欢安慰道。
初月晚笑着对他点点头。
岳清欢见她醒了,便为她念诵了些经文,让她好好休养。
之后同皇帝和皇后告辞返程。
回到乾英山后,岳清欢却没有立刻进摩天塔,而是从山路一直向上,去了他往日闭关的山洞。
松苓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匆匆交接事宜跑去山洞洞口,驻守在附近的羽林军和她打了个照面,来不及通报和行礼,松苓已经急急忙忙提起火把跑了进去。
山洞深处冰冷潮湿,越走越阴森酷寒。
松苓练过功夫,尚且能够扛住这样的冷,可走进来依然感到压抑得难受。
洞中的火光在绕过几个弯路之后变得明亮起来,松苓将手中的火炬挂在墙上,朝着里面的人跪地参拜。
一袭单薄纱衣的人影盘坐在石洞深处的光芒里,面容上阴影隐匿了神情。
“公主刚出事,皇上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竟然敢到摩天塔来找本座?”前方话音令松苓不寒而栗,忙道:“回大国师,徒儿已经将他赶回去了。”
岳清欢知道这种事说也没用,松了松眉头,继续打坐冥想。
松苓将初永继这一宿直到走前的具体情形和他说了,并把初永继换好的衣裳和鸽子带来的信件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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