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往事，造物弄人

    天家歌舞宴上出了这档子意外，被迫终止继续，禁卫军开始依次遣散人群。

    萧宸玖眸光阴深，意识到惹怒慕南卿的罪魁祸首有要逃走的意思，匆匆避开人群，追了上去。

    紫衣男人一路飞奔，不料身后的那道影子穷追不舍。

    “有趣，一个修为全废的人竟然能有如此速度。”跑也跑不掉，紫衣男人索性停了下来，折扇轻拍掌心，等着人追上来。

    萧宸玖身形如电，几个呼吸间落到紫衣男人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想不到你竟然亲自来找我了，果然我的排场一如既往无人能敌，这事儿在玄修界够我吹一辈子了。”紫衣男人笑眯眯站在原地看着浑身散发冷冽之气的萧宸玖，仿佛二人不是逗得你死我活的仇人，而是是经年未见的好友。

    萧宸玖没说话，下一瞬倏地到了紫衣面前，并在他还没作出反应前单手厄住了他的喉咙。

    紫衣被治住了命门，却没有丝毫慌张的模样。

    直到脖颈间传来剧痛，并伴随着强烈地窒息感，男人终于用沙哑到变调的声音开口了：“萧宸玖…你杀不死我的……”

    “…现在的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呵呵…当年的星天外双翼…一个双腿残废淡出玄修界…另一个……”

    脖颈间的手倏地收紧，紫衣断断续续的话音滞停了足足一个呼吸间，因为缺氧而瞪大的眼睛也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依旧坚持着把后半句说完了：“另一个…自废根基弃玄道而不修…”

    萧宸玖掐着眼前人的脖子，双眸布满血丝，红得仿若一头被困于牢笼中的猛兽，五指猛然缩紧，紫衣男人在一阵怪笑中没了声息。

    然而他的尸身很快化作片片尘埃，自萧宸玖冷白的指尖滑出、掉落在地。

    微风吹过，像一一阵烟尘被卷走，失去了踪影。

    鬼卫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宸玖面朝东方独自一人仰望天空，静静出神。

    几个鬼卫皆是周身一凛，互相看了看没敢上前打扰，又悄无声息退下了。

    清识国师此刻正在今上御书房中议事，表明八皇子萧梓章已经不再能算作人类：“皇上，八点下神情呆滞眼下青黑，明显是阴气入体遭人所害，已然成了尸鬼，望陛下立即裁决，臣也好早些破解邪术，让八殿下早日安息，少些罪孽才好投胎。”

    今上眉峰紧紧拧成一个“川”，看着被清识国师暂时贴了定身符咒的萧梓章眼里流露出不忍。

    贵为九五之尊，他自然晓得尸鬼是为何物。

    萧梓章是他的嫡子啊！他最爱的孩子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非人的折磨致死。

    即生人中咒，灵魂和形体之间的联系分崩离析。也就是说，萧梓章要眼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死去、腐烂、转化为披着腐烂肉体壳子的诡，而灵魂则被封存于体内，无法进入轮回转世，只能清醒地供人驱策、造就杀业。

    今上苍老地某种浮现出一丝狠厉，徒然拔高了音调：“是何人所为？敢伤朕的嫡子，朕斩了他全家！”

    清识国师摇头：“臣不知。眼下重要的是八殿下，依臣之建——”

    今上烦躁地摆摆手打断他，发出一两声难以抑制的呛咳：“朕问你，你可有法子救回八皇子？”

    “回皇上，八殿下已然死亡，臣无法做到起死回生。”清识国师直言不讳、不卑不亢道，“为今之计，还请陛下准许臣做焚烧八殿下的尸首，殿下也可早日解脱。”

    “不！本宫不同意！”

    同样杵在御书房的还有满面怒色的慕风啸以及极力哭啼反对的皇后。

    后者声泪俱下，哭得妆容都花了个彻底，面对清识国师疾言厉色：“大胆贱民安敢妄言！本宫的梓章明明还活着！他还活着！千方百计谋害皇嗣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可睁眼看清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八殿下生气已散。国师超度已死之人，何来的谋害一说？”慕风啸眼神冷然地哼笑道，“一介游魂厉诡，已经伤了臣妹倾依，难道皇后娘娘要将其留在世间，纵恶诡继续肆意伤人不成？”

    “休得妄言！”皇后气得浑身发抖，起身跪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梓章他…可是您的嫡子，如今他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污蔑，您一定得为他做主啊！”

    清识国师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幕，面具下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八殿下究竟为何落得如此下场，皇后娘娘怕是还功不可没。”

    一石激起千层浪，半息过去，慕风啸倒抽了一口冷气，知趣地退到一侧不参与。

    皇后则是愣了一秒，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你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宫！八皇子是本宫的儿子，是本宫唯一的皇子，本宫害谁都不可能害他！”

    “要说有嫌疑，跟萧宸玖那个祸害也脱不开干系！他才回朝多久，朝中怪事一件接一件！搅得整个朝堂不得安宁！一定是他嫉妒本宫的梓章所以害死了他，一定是！”皇后目眦尽裂疯魔了似的，歇斯底里地跪在御书房大喊大叫，“来人！来人！给本宫杀了萧宸玖！本宫让他血债血偿！”

    当朝皇后先是有害亲子的嫌疑、后是当着今上和国师以及将军之子的面发疯要杀先皇后嫡子。

    今上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揉捏着额角喊人将皇后拖下去，押回宫中。

    清识国师面色平淡，神不知鬼不觉将掌中剩余的白色粉末收进袍袖中。

    却才他提及萧梓章出事与皇后有关，李家又对大位势在必得，自古以来帝王多疑，剩下的就让今上自己查去。

    先有抛砖引玉的引导，后中了他的“引照”乱吼一气，任由氏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日后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清识国师对自己轻而易举将皇后推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界十分满意，甚至心情不错地向今上行礼道：“八殿下他…”

    “按你说得办。”今上疲惫地摆摆手，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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