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

    万丈高台直立于虚空，十余道交辉相应的荧光自神台上向外激射、弥天盖地，这是古神用自己执念和心力凝成的奇绝神迹，纵使是盘古尊者的死灭神王也无法瞬间将其湮灭，只是这股霞光同样也无法令盘古尊者的执念消散。

    “权柄不散，执念不灭。”果然死后的盘古才是最强的盘古尊者。

    “必须化解盘古形体的毁灭权柄，古神无怨无悔的信念才能通过封神台与盘古尊者的执念产生共鸣。”杨戬这才明白眼前的封神台依旧不是完整的封神台，这当中仍少了一位古神的信念，毁灭古神杨戬的信念。

    封神台的顶端并非未置一物，而是放置的信念仍未归位。

    “执念化为台顶，那我又该如何存在？”杨戬知道只要将自己仅存的神念置于封神台顶，无始以来的恶业便会彻底涤尽，但到了这个时候，杨戬却显得有些犹豫。

    杨戬确实很想化解三界怨业，背负起原身的使命，让原身的一生不再是一个笑话，但他更想活着，即便是踏入时间节点中，杨戬也认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生命是那么的宝贵，又岂可轻易舍弃。

    然而如今杨戬的肉身已经湮灭，元神也在盘古尊者的死灭神力下复归需要，仅存的神念依附毁灭权柄之上，这种状态下的他又该如何复苏？一旦将神念投入封神台中，他的神念是否会如古神的执念一同消散。

    这其中需要思虑的问题太多了，在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前，杨戬真的不愿将自己的存灭寄托在古神打造的封神台上。

    杨戬很清楚古神念及的只会是所有众生，还有什么比三界存毁更为重要？但杨戬的性命只有一条，一旦仅存的神念随着封神台一同消散，那他也就真正意义上灭亡了，连执念都不复存在的灭亡。

    他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古神执念所化的封神台确实能抗住盘古尊者的死灭神力，可时间节点中的时间道则却无法承受住毁灭的权柄，橙黄、炽白俩种色彩不断分离、消散，越来越淡，最终微不可察。

    一道巨大的缝隙逐渐显现，那是杨戬还活着的时候用开天斧辟出的天地缝隙。杨戬见状顿时明晓这个由俩种时间道则构造的时间节点已经被毁灭权柄折腾得不堪重负，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到那时，时间节点中的一切将重归现世，盘古尊者的执念将再度成为三界所有不甘和怨恨的根源，没有了封神台的阻隔，更多的怨业会受到牵引。

    “连你也催我！”杨戬还在思虑古神当初是如何诞生的，时间道则就已经开始罢工，摆烂啊，这是。

    “算你们狠！”事已至此，杨戬如何能接受一切都重归原点，让伏羲、女娲一众古神的心血付出东流。

    “左右不过只是一条命，倘若真的会死，便就死吧。”杨戬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如何为了活命而舍弃自身的信念，恐怕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仅存的神念驱使下，天目遗留的金辉迅速融入封神台的台顶，极淡的银芒自金辉中时隐时现，与白玉高台交融，一个剑眉星眸、面如冠玉的冷面男子自封神台上缓缓成型。

    “我心力凝成的形体竟然是我自己？”杨戬知道原身的心力凝成的形体是一片桃林，他幼时长大的那片桃林，桃林下有父兄、母亲、幼妹和他自己，那是原身心中至死也无法舍弃的牵挂。

    “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自恋。”封神台顶由杨戬心力凝成的男子嘴角陡然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这种微笑，温和而又自若，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释然。

    杨戬知道这并非出于自恋，而是意味着他的信念便是自己的本心，纵使最后拯救三界也是出乎自身的本心，而非形体消散不得已而为之。

    “舍一人救众生。”他也有这样的信念。

    心力凝成的形体立在神台与盘古尊者的执念相对，象征着毁灭权柄的金辉同时显现，只不过这次并非对抗，而是在十余种霞光的照耀下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生命就不该存在！”盘古尊者的执念再度于杨戬的神念中显现，杨戬明白最后的共鸣即将到来，他和一众古神无怨无悔的信念将通过这种共鸣反馈给盘古尊者的形体，让盘古尊者释怀，明了生命确实有着好利重己，轻人贪嗔的本能，但同样也有甘愿为信念牺牲的殉道者。

    同源的死灭神力交融，盘古尊者第一次收起了挥斧的动作，似是在体悟又似是在感叹，又是一道霞光四射，金辉开始往回收缩，盘古尊者的形体散发出阵阵素白的流光。

    执念消散，心力没有了承载，毁灭权柄也将重归大道本源。没有了盘古尊者的执念作为牵引，众生的怨业便无法依存，别说侵蚀天地根基，就连在三界中互为因果，引动争斗都做不到。

    “终于要结束了吗？”依托于心力上的神念感慨万分，这场从远古持续至今，参战双方都早已寂灭的旷世大战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画下终局。

    “陛下，那是什么！”站立在岐山上的沉香指着天地缝隙中巍峨壮观的白玉神台向玉帝问道，高台上隐约可见一为男子。

    “三界之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座神台？那个男子是杨戬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是杨戬动用开天斧给三界开了道口子，随后玉帝展露隐藏的神通，最后是这种贯穿于天地的高大神台，沉香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沉香大为震撼。

    “封神台！”看到天地裂缝中的高峨神台，玉帝的神色间微不可察的浮现一丝狂喜，身躯随着心念消失瞬间出现在天地缝隙的周遭，似乎是要在近处观测古神的最后遗留。

    作为一件死物，玉帝没有丝毫的情感，然而这座神台不仅代表着古神守护三界的信念，更有着玉帝追究了多年的完美平衡，玉帝又怎能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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