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我真的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几个小男孩看到小叫花子不搭理自己，其中一个忍不住哼哼着拦住小叫花子的去路。

    他伸手用力一推小叫花子的肩膀，把小叫花子瘦小的身躯推倒在地，与此同时这个小男孩嘴里还骂道：“下次别从这条路走！这是我家门口！不让你走！”

    小叫花子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他默默地捡起从蛇皮袋里滚落出来的破烂，一样一样地装回到蛇皮袋中。

    他这种无声的抗争把几个小孩子惹得更加恼怒，小孩子根本不懂事，他们只知道这个小叫花子十分让人讨厌，更讨厌的是他居然还敢不搭理自己，既然如此，就好好教训他一下好了！

    小叫花子正准备捡起一个空酒瓶的时候，一个男孩猛地踢了这个瓶子一下，空酒瓶立刻在小叫花子身边的石头上碎裂开来。

    几个小孩见状觉得十分解气，全都得意的大笑起来。

    气也出了，这些小孩也不想在这个小叫花子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只听其中一个开口道：“我爸爸昨天刚给了买了全套变形金刚玩具，我们一起玩吧！”

    其他小孩纷纷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们快点去你家吧！”

    随后几个小孩子飞快的跑远，小叫花子把碎玻璃渣一块一块的拾进蛇皮袋，然后捡起蛇皮袋继续往前走，他嘴里喃喃自语的声音被寒冷的北风吹散，隐约间只能听到这样一句：“我要活下去……奶奶要我活下去……我不能放弃……”

    捡满了一蛇皮袋破烂之后，小叫花子提着袋子来到了菜市场坡底下的废品回收站。一个踩着三轮车的老头正好回来，看到他之后，老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小天啊，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这两天也没看到你跟你奶奶出来，她是不是生病了？”

    小叫花子听到这话眼圈一红，然后红着的眼圈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常，只听他小声说道：“李伯伯。我奶奶已经过世了。”

    老头微微一愣，然后叹息道：“是吗？真是难为你们祖孙两了——小天，想不想给李伯伯做干儿子啊？李伯伯虽然是个收破烂的，但是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

    小叫花子思考片刻，然后摇头道：“谢谢李伯伯的好意，我奶奶是不会允许的。”

    老头听到这话微感诧异，然后说道：“可是……可是你奶奶已经……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同意呢？”

    小叫花子挺了挺瘦弱的胸膛，倔强道：“我就是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老头听到这话只得放弃，回收了小叫花子的破烂之后。他把几毛钱塞进小叫花子乌黑的手心里，温言道：“小天，你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李伯伯，李伯伯一定会帮忙的。”

    小叫花子点点头，拿着钱转身离去。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老头良久之后才凄婉的叹了口气道：“他跟我家二小子长得真像……要是二小子还活着，恐怕现在都已经上高中了吧？”

    小叫花子很快就爬上了陡坡，他在菜市场的垃圾堆旁蹲了下来。

    现在时间还早。菜市场里的菜贩们还需要一会儿才会收摊，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把实在无法拿出来卖的烂菜扔进垃圾堆里，小小叫花子往往能从中找到不少还能吃的菜，这可以为他剩下买菜的钱。

    垃圾堆的旁边除了小叫花子之外。还有几条野狗伸着鼻子在垃圾堆里到处乱逛，小叫花子蹲在一旁，连这几条狗都懒得搭理他。人和狗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中间也带着一丝冷漠。似乎是在无声地述说着生存的艰辛。

    终于等到菜贩们收摊的时候了，他们把烂菜从箩筐里倒进垃圾堆，然后各自谈论着今天的收获。又相约明天再见之后，这就各自回家去了。

    小叫花子的眼神此刻正紧盯着一个肉贩子——具体来说他盯着的是这个肉贩子手里拿着的一个东西，这是一块肥肉。

    小叫花子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双眼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渴望的神色，他心里想到：自己有多久没吃肉了？两年还是三年……也许有四年了吧？时间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肉的味道，也许今天能把这种失去的记忆味觉给找回来？

    肉贩子此刻有些犹豫，他站在垃圾堆旁边，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肉块，喃喃自语道：“多好的一块五花肉啊，可惜已经发臭，估计是卖不出去了，可是就这么扔掉着实可惜……”

    小叫花子心里狂呼到：既然臭了就早点扔掉吧！不会有人买的！

    几条野狗也满是期待的看着肉贩子手里已经发臭的肉块，它们已经凑到了跟前，互相之间还呲牙咧嘴恐吓对方，估计只要肉贩子把这块肉扔掉，它们就会为此拼命。

    小叫花子看到野狗们的表现，不由有些心慌，他知道这些野狗十分凶悍，自己只怕是抢不过它们的，别的不说，只要这些野狗叼住肉块飞快地跑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小叫花子想到这里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五颗小石子，刚好有五条野狗，五颗石子正好够用。

    肉贩子看了看凑到身边的几条野狗，他有些烦躁的抬脚踢了一条距离自己最近的野狗，嘴里还怒骂道：“老子今天都亏本了！你他妈还来烦我！”

    野狗被踢得惨嚎一声，夹着尾巴跑开几步，然后在不远处站定。它的眼睛仍然盯着肉贩子手里的肉块，显然是舍不得即将到嘴的美味。

    肉贩子见这条狗居然死赖着不走，心里不由越发的烦躁，他使劲的把手里的肉块咂向这条野狗，嘴里怒骂道：“打死你这条癞皮狗！”

    这就是升级版的肉包子打狗，这条狗一看肉块朝自己飞来，立刻跳起来张开嘴巴想要凌空接住，看得出来，它的抢食技术十分高超，

    其它几条野狗见状纷纷直奔肉块而去。眼看着美食就要落入别狗口中，这几条狗跑起来真可谓迅捷无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架势。

    小叫花子的眼中只有那块肉，看到几条狗扑过去争抢，他把手里的石子一个接一个的用力扔了过去。第一颗石子极为精准的命中了已经张大嘴巴高高跳起的那条野狗的门牙上，这条狗被打得嗷嗷叫了起来，随即它就侧着身子翻滚在地。

    其它几条正在飞奔的野狗每个都是腿弯处被石子击中，它们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狗失前蹄之后，个个都翻滚了出去。

    野狗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它们还以为自己被同类给攻击了，很快的，它们就撕咬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那个肉块刚好落地，并且朝着小叫花子这边滚了过来。

    小叫花子见状立刻爆发出了极快的速度，迅速向着还在垃圾堆里翻滚着的肉块跑了过去。接近到了合适的距离之后，他突然弯腰，伸手抓住了滑腻腻且散发着淡淡臭味的肉块放进怀中，然后毫不停留的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扔掉这块肉的肉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看到这个小叫花子成功的从狗嘴里抢走了肉块。肉贩子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骂道：“这小崽子还真是厉害，不过那块肉已经臭了，狗可以吃。人能吃吗？”

    第二天凌晨两点半，小叫花子被肚子里的剧痛折磨得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那块从狗嘴里抢来的一斤多的五花肉被他昨晚吃得干干净净，随后不久他的肚子就开始绞痛起来。

    要知道长时间不沾荤腥的人是不可以一次性吃这么多肉的，不然绝对会拉肚子。更何况这块肉还是变了质的臭肉？小叫花子睡到半夜就觉得肚子绞痛，上了好几次厕所都不见好转，到了凌晨两点半钟。这种剧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小叫花子紧紧地捂住肚子，恨不能把吃进去的肉给吐出来。

    一直到凌晨三点钟，小叫花子终于忍不住大口的呕吐起来，还没有被消化的肉糜吐了一地，随后他一边呕吐一边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厕所。一直到天色大亮，小叫花子上吐下泻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这是一次十分惨痛的寻找记忆中的肉味的经历，从此以后小叫花子再也不去捡肉贩子扔掉的臭肉了，他宁可吃白菜罗卜，也不想再体验这种痛苦的感受。

    小叫花子一直躺到中午，这才提着蛇皮袋摇摇晃晃的出门了。下午五点半钟，他才回家。

    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他的脸上带着许多伤痕，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给打的。

    小叫花子经过整整一夜的闹腾，今天又没有吃任何东西，身体早就虚弱已极，进屋刚关好房门，他就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躺倒在了地上。

    小叫花子看着结满蜘蛛网，并且积满了厚厚灰尘的房梁，眼角不由流出了几颗晶莹的泪珠，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奶奶……小天被那几个坏孩子打了……他们总是欺负我……呜呜……奶奶，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吧……呜呜……”

    小叫花子低声的呜咽着，他在遭受白眼的时候不曾流泪，刚才被几个坏孩子欺负的时候也依然没有流泪，可此刻回到家，他所有的倔强顷刻间消失无踪，他的哭声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令人心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个小孩子。

    门外刮起了呼啸的北风，天空密布着犹如铅块般的乌云，北风透过门缝钻进了屋子，然后又从门缝溜了出去，只留下了怪异的声响。小叫花子的倾诉被北风带走，消失在了纷飞的落叶中，然后融化在了整个天地间……

    不久之后北风逐渐停歇，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落地。

    小叫花子无力的躺在地上，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奶奶的面容，还有父母那模糊不堪的影子，小叫花子仿佛看到在温暖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温馨的吃着晚餐的影像，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沉醉了……

    一片雪花透过门缝飘了进来，带着璇儿飘落在了小叫花子的嘴角。小叫花子被冰冷的雪花刺激得清醒过来，他眼角的泪珠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一同流出来的，也许还有他那脆弱的心，和他所有的懦弱。

    良久之后，小叫花子稚嫩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坚毅的表情，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的泪水，一字一句道：“我要活下去……哪怕明天就会死去，我现在也要顽强的活下去！”

    诸般景象飞速的变换着，风笑天蹲在医疗室的墙角，他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要活下去，哪怕明天就会死去，我现在也要顽强的活下去！”

    安娜刚才一直都不敢有任何动作，此刻听到这话，她才敢稍稍出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风笑天嘴里接着念叨道：“只是……我真的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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