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漆黑的眼眸

    是夜。

    星璇行走在在一片荒芜之中。在这如浓墨包裹的夜色里，没有一星半点的亮光。她唯有慢慢地前行。

    鼻子嗅到了一股潮湿的气味，仿佛是海水的味道，带着些许海腥味的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星璇继续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突然坠入了无底的深渊。然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继而能确定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一缕微弱的光线打在了她的额头上，星璇仰起头，看见了乌云散去之后出现的一弯新月。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身侧有个巨大的棺木。棺材盖已经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男孩。

    他就像睡着了一样，表情安详而恬静，嘴角还有某种微妙的笑意。柔和的眉毛配着鼻子，就连如雪如玉的皮肤下，也隐隐可见青色的毛细血管。

    男孩的头发隐隐泛着光泽，比常人的发色都要浅一些，介于棕色与亚麻色之间的那种色调。

    星璇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男孩的头发，竟真的如丝绸般光滑细腻，简直随时可能融化掉。

    突然，男孩睁开了眼睛。

    极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团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

    星璇怔楞的一瞬，棺材盖迅速地合上，而一只苍白的小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轻轻地抓住了星璇的手。冰凉的触感。

    星璇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

    头顶已不是漆黑的夜幕，而是粉色的天花板。窗外，晨曦已渐渐照亮大地。

    星璇迷糊着从床上坐起来，总觉得梦里的男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翻来覆去也记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她十分不喜这种迷茫的感觉。

    客厅里静悄悄的，茶几上放着X先生留下的字条，餐桌上是给星璇的早餐。

    “有事去诊室找我。”一句话，言简意赅。

    梳洗过后，星璇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肥皂剧，一边享用着X先生的特制早餐，精神却根本无法集中在电视上。

    梦里男孩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放下电视机遥控器，星璇决定出门走走。

    公寓附近的街道上，不见几人经过，已是过了上班高峰期的时间，再加上天气炎热，没人愿意在外面闲逛。

    绕了一大圈之后，还是走到了心理诊室楼下，星璇也无法否认自己目前也是无处可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楼，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门口离开。是白小寒，在她身后还跟着个小男孩，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孩子是谁？他们来找X先生做什么？星璇一下子便好奇起来，快步小跑着叫住了白小寒：“白老师--！”

    “星璇，”白小寒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学校装修，所以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星璇笑着回答，目光已经从白小寒身上掠过，落在了男孩身上。

    “那还真不错，你来找X？他就在楼上。”

    “白老师，这孩子是…”对上男孩漆黑的眼眸，星璇立即怔住了。出现在梦境中的男孩，此刻竟活生生地立在她面前。

    白小寒俯下身，贴在星璇耳边说道：“还记得韩依的案子么？他就是当时被父母一直藏在公寓里的孩子。”

    星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是…你们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说来话长，总之现在除了福利院以外，还有人想收养他，情况有点复杂，”

    白小寒瞥了一眼男孩，见他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又继续轻声说道：“这孩子，心理上有些问题，今天带他来见X，就是为了出诊断报告和后续的治疗方案。”

    星璇点了点头：“希望他能得到一个妥善的安排吧，也是可怜。”

    话音刚落，男孩偏头看向星璇，眼里竟都是戏谑，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星璇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笑着说道：“白老师，我就不耽误你处理公务了，我先上楼了。”

    看着星璇匆匆走进大楼的背影，白小寒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其实很讨厌她，对吗？”

    白小寒猛然转向男孩，发现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四周也并没有人经过。那么刚才，究竟是谁在说话？

    ---

    推开了诊室的门扉，星璇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而此时正对着电脑屏幕的X先生，不知在聚精会神地看这什么，完全没有理会房间里那“窸窸窣窣”的动静。

    “喵！”星璇从书桌下面猛地站起身，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来吓唬面前之人。

    然而，那雕塑一般好看的男人也如雕塑一般纹丝未动。星璇只得讪讪地笑了笑，问道：“在看什么啊？这么专注。”

    “新闻。”

    “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星璇的小脑袋随即便凑了上去，却看到屏幕上尽是些不靠谱的“标题党”。

    “女子花重金购买别墅，竟在地下室挖出十几具尸体。”

    “时隔半月，19路末班车再次发生严重交通事故！公交公司将对公交线路做出整改。”

    “心安医院停尸间离奇失窃，被盗走的五具尸体至今下落不明，监控中并无可疑人士。”

    “心安医院…”星璇想起了白檎林曾在那里出现过，莫非妖精还在肆意地占有人类的身体？

    “来的这么早，有话对我说？”X先生总算抬眸看了星璇一眼。

    “也没什么，”星璇状似无意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问道：“刚才，有人来看诊？”

    “是个叫昊睿的男孩，我记得你应该在共享记忆中见过他。”

    “昊睿？”星璇做惊讶状，“那对涉嫌谋杀父母的孩子？”

    “你刚才不是在楼下遇到了么？”

    星璇微微一愣，惊讶犹豫和心底突然涌出的气急败坏都从脸上一闪即逝，立刻恢复了少女的矜持：“没错，这孩子精神方面的问题严重吗？”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情况，”碧眼眯起，X先生一手托着下巴说道，“潜意识里对所有人的恶意揣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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