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普通的医院

    何一苒此时眼睛被愤怒的火苗烧的通红，她手起刀落，没有片刻犹豫。刀尖没入胸膛，却不见鲜红的血液流出，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发现床上的男人竟然变成了一具木偶！木头脸上两个玻璃弹珠一般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何一苒大惊失色，奋力去拔木偶身上插的刀，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嘎……嘎……嘎……”木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缓缓伸出两条僵直的手臂，猛地抓住何一苒的肩膀，力气之大，令她挣脱不开。“来……啊……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要报恩吗？”木偶发出机械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在咔咔作响。“救命啊！妈！”何一苒向门外的人拼命求救，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救她。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赫然就是何一苒年幼时的模样，眼前一幕显然令小女孩受了惊吓，瘦小的身子颤抖着却没退缩，朝何一苒大声喊道：“你这个坏人！把海荣哥哥还给我！”何一苒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失声痛哭：“我没有伤害他！我怎么会……”

    床上的木偶消失了，眼前小女孩化成了一只白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何一苒。“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白猫幽幽开口：“你是想报恩吗？”何一苒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白猫继续道：“虽然是你的养父母极力促成这场悲剧，但这其中也不乏你自己的选择。”“我的选择……”何一苒喃喃自语。“其实你早就知道了陈海荣的秘密，对吗？”白猫目光灼灼，“可你却一直存着侥幸，只想占有他。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爱他吗？”何一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就算我放手，爸爸和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白猫轻叹一声：“你真的是被她们操控太久，都忘记自己已是个成年人了。对养父母恩情的回报，难道就只有这一种选择吗？倘若你的孩子不是爱的结晶，那他以后又该如何自处？”“绝不能这样！”何一苒表情渐渐明朗，眼神中已有了决绝。此时白猫的项圈中闪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何一苒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隙中看到白猫似乎变成了一个女孩的形态，再想一窥究竟便失去了意识。

    “真是悲哀。”X先生摸了摸在他怀里打盹的星璇，帮她顺着毛。星璇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想着终于又了了一桩事，却不知这活要干到什么时候去。见她耷拉着脑袋，X先生问道：“累了？”星璇仰起头看他，在X先生碧色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忽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会不会原本就不是人类？星璇被这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平静下来时又想起在何一苒回忆中见到的白小寒。

    假如X先生和白小寒一样都是不老之身，那她真不知两人究竟相识多久。想到此处，星璇竟觉得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她纵身一跃，从X先生怀里跳了出来，溜到一边舔毛去了。

    星璇以猫的形态生活的时间越长，就越熟悉猫的习性，她最近每天不舔毛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只是猫的舌头上有倒刺，舔毛的过程中也会吞一坨毛进肚子里去。X先生笑道：“你吃这么多毛，当心肚子不舒服。”星璇眯起眼睛看他，那就那么娇弱了？

    舒坦不过一上午，星璇突觉胃里一阵翻腾，顾不得往厕所跑，就已经哇哇地吐了出来。X先生并没有责怪她弄脏地毯，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吐出来就好了。”这一个下午，星璇反复吐了好几次，可能意识到不是吐毛球这么简单的原因，X先生换好衣服，将她装进了背包。

    星璇不知道要去哪，总不能到医院挂急诊吧？不过她确实被带到了医院，宠物医院。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X先生打开背包，将星璇抱了出来，放到一张台子上。眼前一名带着口罩的医生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又掰开她的嘴查看。星璇吓得后退两步，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宠物医院！但是她猜错了，这确实也是一家普通的宠物诊所。当医生拿出体温计准备往她那里塞的时候，她惊得身子都弓了起来，干什么呀？！星璇整个猫都不好了。还好X先生及时拦住了医生，最后也只是在猫腿上抽了一点血。

    “问题不大，就是轻微肠胃炎，可能是吃多了。”医生笑着说。吃多了？星璇羞恼地喵了两声表示抗议，低头看见自己日渐滚圆的肚腩，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没事就好。”X先生强忍住笑意，从医生手里接过两支药瓶收好。“很少见猫吃撑的，一般都是狗才会。”医生此话一出，X先生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星璇此刻才是哭笑不得，虽然成了一只猫，但是猫就不要面子了吗？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好久不见面的米糊又重新出现在了星璇的碗里。这寡淡的味道，她想想就没有胃口，无力地摊软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X先生用汤匙盛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哄孩子一般地哄道：“听话，张嘴，吃完饭还得吃药。”星璇将小脑袋扭到一边去，都生病了，还不能耍个小性子嘛。“再不听话，把你送到鹿先生那里去。”听到“鹿先生”三个字，星璇的身子抖了抖，虽不情愿，还是伸出舌头舔了几口米糊。“看样子，你是怕了他。”X先生又盛了一勺，继续喂她：“乖乖吃。”这不就变成拿大灰狼来吓唬孩子的家长了吗？星璇愤愤地舔着米糊，好你个李四！

    X先生给星璇喂了药之后，她胃里的呕吐感减轻许多，折腾了一天，她也乏了，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睡梦中。而这一晚，她又做噩梦了，梦里出现的一双手正将一颗头颅埋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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