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锋芒 第四十七章 坦白从宽

    等到刘默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通体墨绿色，肚皮雪白，还倒拖着一截人类下半身的鱼人使徒已经轰然倒地，人类般的鲜红血液流淌在岸边的石头间隙内，将石头下的土地浸染成了红色。苏樱的出手果断而狠辣，不给对方一丝反抗的机会，力求一击毙命，那名使徒倒地的只是呜咽了两声，然后身躯便停止了挣扎，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泡沫慢慢消散。

    一击得手，苏樱再度高高跃起，对着左手边不远处的一名使徒用出了一记标准的唐竹，漆黑太刀划出的黑色刀光和地面垂直，从上至下直直切出，不出意料的话又将带走一只使徒的性命。

    剩下的那四只使徒虽然失去了伪神的庇护，将它们制造出来的伪神几百年前就已经遁去不知踪影，但是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存在，自然习惯了杀伐，即使苏樱的出刀速度再快，这四名使徒在已经有一名同伴死亡的情况之下也已经反应过来，那只即将被苏樱一刀切开的使徒张开了鱼嘴一般的圆口，猛地喷射出一道经过高度压缩的水柱。

    这些鱼人使徒能够在身体内储存大量水分，可以通过高度的压缩将体内水分喷出，形成贯穿力强大的水柱，通过远程方式打击敌人，这种高压水柱就是这些使徒的杀手锏。

    身躯已经在高空的苏樱微微瞪大了双眼，她明智地收回刀势，凭借惊人的身体韧性，腰部一扭，她的娇躯在空中以旋转七百二十度的方式迅速偏移向左侧，堪堪躲过了那道足以将巨石轰碎的高压水柱。

    一声巨响，那道高压水柱径直射向洞穴旁边的山壁，直接炸出了一个大洞，威力堪比T-N-T炸药。

    苏樱稳稳落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新出现的那个大洞，暗自庆幸方才收回了攻势，否则被那道水柱击中，即使凭借自己A级的血统，保不齐也会受到重伤，而且即使没有受到重伤，影响到自己后续实力的发挥想必也是难免的，更何况面前的敌人还足足有着四名之多。

    刘默虽然血统才觉醒不久，正式成为屠神者也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但是好歹也经历过数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从对方的身形和方才的几招来往之间就已经迅速分析出了基本情况，猜测对方应该属于不擅长近战的类型，而且如果不慎让对方潜入占有优势的河中的话，那么再想将其击杀或者逃离现场，都将变得更为棘手。

    心思落定，刘默不再拖沓，将盘龙黑棍从背后的布袋之中抽出，双手将其延伸到最长距离，脚下则踏着注重闪避的鬼影迷踪。刘默闪转腾挪之间便来到了那名苏樱没能成功击杀的使徒身前，果断一棍将其横扫出去，然后刘默收棍在身前，挡住了一只使徒的头槌。接连后退几步之后，刘默再度前冲一段距离，然后将盘龙黑棍插在石块之中，整个人凌空跳起，以棍身为轴心旋转，对着周围的三只使徒以全面打击的方式，将还站着的三只使徒无差别地狠踹出去，最后刘默收棍后撤，收气回身，摆出某种棍法可攻可守的起手式。

    方才那一连串的出招让苏樱小嘴微张，暗自咂舌刘默的成长速度实在是惊人，能将棍法用得像方才一样得心应手，寻常人起码得耗费三五年，但是刘默得到手上的盘龙黑棍并且进行一些棍法的学习，不过是上个学期的事情而已。

    “苏樱，居合！”刘默身形再度前冲，同时出声让苏樱蓄力杀招，他深知想要抹杀使徒的存在，那么凭借自己的几招粗浅棍法肯定远远不够，况且经过方才的出手，刘默知晓了那些鱼人使徒光滑皮肤的一些异样，似乎能够起到一种卸力的特殊作用，所以如果但是靠着力量用盘龙黑棍击打，想必会大大耗费体力，得不偿失，而苏樱的居合则是刘默认为最能一击毙命的剑术，鱼人使徒皮肤上的卸力作用也无法发挥出任何作用。

    “好的！”苏樱收敛起脸上的讶异神情，沉下身形，以左手为鞘，将黑樱太刀的刀身收入。

    那四只被击倒在碎石堆里的使徒摇摇晃晃站起了身，起身的同时心有灵犀地喷射出四道高压水柱。

    刘默心中大呼一声“不妙”，然后闪身到苏樱的面前，凭借双手急速挥舞着盘龙黑棍，刘默旋转出一道直径一米六多的圆形黑色护盾，护盾之上隐隐约约有着一条黑龙在游动。

    速度最快、威力最强的一道水柱率先击打在刘默旋转出的圆盾之上，然后怦然炸开成一片水花掉落在地面的石堆之中，将刘默的身形打得后退半分，其余三道水柱紧接着同时飞射而来。

    经过与第一道水柱的接触，刘默感受到双臂之上泛起阵阵酸麻，心中暗叹这水柱的威力之大，其余三道水柱的同时飞至，刘默心思心思急转，巧妙运用了物理中的力学，将手中圆盾微微向上倾斜一些角度，将几乎同时到来的三道水柱反射到了天空之上，在天空炸开后化作三片平常的雨水，果然这一次双臂所承受的三次酸麻感小了许多。

    “刘默，闪开！”苏樱的冷喝传来，足以击杀使徒的短暂居合蓄力已经完成。

    替苏樱挡下四道水柱的刘默心领神会，身躯往一旁猛地跳开，其身前紧接着便迅速划过一道黑光。

    “锵”的一声，类似于刀尖出鞘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之中，笔直的黑光直接穿透几乎站在同一条直线之上的两只使徒的光滑身躯，原来是其中一只使徒想要替同伴挡下这道黑光，于是移动到了同伴的面前，谁曾想苏樱的居合威力势如破竹，直接让它和同伴都命归西天。

    刘默趁机发起前冲，将手中的盘龙黑棍当做暗器狠狠投出，闪烁着漆黑光芒的棍子直接命中一只使徒的脑袋，将其砸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然后刘默纵身一跃，接到了反弹回来的盘龙黑棍，对着那名使徒当头用尽全力砸下，立马便是鲜血四溅的光景。

    最后那只使徒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能够享受到苏樱和刘默两名屠神者的同时进攻，苏樱一刀横切，刘默则是一棍猛捅，各自在最后那名使徒的身上开出了一道血痕和一个血洞。

    最后那只使徒“呜呼”一声，当真是一命呜呼了。

    大小不同的石头堆积而成的岸边，多了四团正在不断炸裂消散的泡沫。

    苏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刘默相视而笑，二人之间的默契似乎是天生的一般，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相关的训练。

    刘默看见苏樱那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泛红的娇俏容颜，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紧接着似乎自己也脸红了起来，然后似乎是为了怕对方察觉一样，刘默稍稍低下了头，假装在欣赏地上泡沫的炸裂消散。

    “啪”，“啪”，“啪”，节奏平缓的鼓掌声响起，苏樱和刘默警惕地循着声源看去，发现双眼紧闭的穆空站在洞穴入口处，他将昏睡过去的穆念慈背在身后，自己那托着穆念慈双腿的两只手则是一直在鼓掌。

    “这小姑娘的剑术已经臻于化境，可惜这小伙子的棍法还不成气候。”此时的穆空浑身是血，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的平淡笑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樱将黑樱太刀的刀尖指向穆空，狐媚的双眼之中眼神冰冷，似乎下一刻就要发起攻击一般。虽然眼前的穆空明面上一直是自己觉得十分可爱的穆念慈的叔叔，但是对方方才的那番蜻蜓点水跃过河面就已经表明了其非人的身份，人类可做不出这种举动，最重要的是，伪神之中也不乏类似人类身躯的存在！

    虽然苏樱内心知道了这个答案，但是还是非常不愿意相信的，更何况面前的穆空根本没有半点伪神的气息，或者在自己面前有过半点屠戮人类的举动。

    刘默还是略微懂得察言观色的，此时看到苏樱的神色，于是他也横棍在身前，对穆空露出一副警惕的模样。

    穆空的眉头细不可察地皱了皱，事实上他的眉毛和额头都被隐藏在邋遢的长发之下，即使是屠神者的敏锐感官也难以察觉。

    “看来我说我只是个正常人，你们是不会相信了，哎，也怪我，如果我早点确认下来你们两个的屠神者身份，也就不会让穆念慈和你们走得这么近了，最起码要保持点距离，这趟野炊我就不该同意穆念慈参加。”穆空的语气之中有些自责，却没有苏樱所预想的那种被揭穿真相的愤怒。

    “你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能够打赢我吧？”穆空笑了笑，一脸的轻松。

    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火药味，气温逐渐上升，双方剑拔弩张。

    苏樱缓缓上前一步，一道寒冷的河风将她的秀发吹起，露出了一张冰冷的容颜。

    “这里的风比较大，能不能先将穆念慈送回大家身边？我怕她着凉。”穆空看了看渐渐变黑的天空，“放心，我对你们两个绝对没有恶意，甚至说有些欣赏，至于我身后的这个洞穴你们两个也没必要进去了，里面的那几百只使徒我已经解决掉了。”

    几百只使徒？！

    苏樱和刘默的心中都是大惊了一下，不过二人为了不露出任何破绽，所以极力压制着脸上的神色和身上的气息。几百只和刚才一样的使徒是什么概念？在那样本就不利于在战斗的洞穴深处，使徒聚集的巢穴之中，闯入者的判断能力和应对能力肯定要受到很大的影响，而那些使徒又肯定是熟悉其内环境的，说不定还有许多类似洞口内不远处的蝙蝠那样的陷阱，所以刘默和苏樱二人自信即使拼着身受重伤也不可能尽数解决，而且很可能会将性命交代在那里，但是面前的穆空不但没有半分受伤的迹象，甚至连呼吸都如此平稳，就只是浑身沾染着使徒的鲜血罢了，而且穆空的歼灭行动还只是用了比刘默和苏樱击杀那五只使徒更少的时间。

    如果穆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凭借苏樱和刘默的实力想要挡住对方，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穆空的嘴角微微翘起，自己说这番话又何尝不是为了震慑不自量力的对方，以免在此地开战？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刘默和苏樱隐藏得极好也无法逃避自己的感知，这两个小家伙明显是有些犯怵了。

    刘默看向了苏樱，后者经验老到，应该知道如何应付现在的场面，而且听穆空的语气，他确实没有任何的恶意。

    苏樱背对着刘默点了点头。

    穆空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轻轻在原地踏了一步，这一下让刘默和苏樱如临大敌。

    穆空苦笑了一下，只见他浑身的鲜血逐渐消散，甚至连刘默被河水浸湿的身体都如同在火炉中经过大火炙烤一般，水分尽数蒸发，衣物如同当初那般干燥。

    这一手神通让刘默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叹为观止。

    在穆空的带路下，刘默和苏樱一同回到了众人的身边。

    回到营地后，穆空将穆念慈交由田老师照顾，说她是因为玩累了所以有些小困，田老师欣然答应。

    然后穆空眼神示意苏樱和刘默找了个比较远的地方谈话，远远地离开了众人，苏樱和穆空面对面，刘默则紧挨在苏樱的身侧。

    “本来只想以正常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是事到如今，我摊牌了。”穆空两手一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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