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叹 战前篇四十 前车之鉴

    “那是……我？”看过萧美娘所设造的镜像，虽然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结果，但萧灼还是想确认一下。

    镜像中的书清柏若真的是五百年前的自己，那他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纯阳宫的覆灭，纯阳弟子们的牺牲，甚至于玉灵潇的身死，可以说都与书清柏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可是这就能把一切罪责都归咎于书清柏一人身上吗？没错！正是因为书清柏的失落，才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悲剧，可是萧灼也清楚的看到，那个在书清柏怀中死去的纯阳女弟子，其音容笑貌，可是与锦若如此的相像啊！这一点别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是他……

    心中那个伊人可是至今未忘啊！

    书清柏与蓝齐儿之间有什么纠葛？以至于书清柏在见到乾元镜时，心神竟立刻就涣散了；蓝齐儿又到底是什么身份？以至于书清柏竟会对其痛下杀手？还有就是打开锁妖塔的乾元镜，黑脸猫妖又是怎么拿到的？无法解答，也无人解答！黑脸猫妖在救出橘色猫妖之后，根本没有多少叙话时间，不可能把拿到乾元镜的经过也仔细说出来，既然没说出来，那镜像里所展示出的画面，想必都是萧美娘自己当时所见到的，而对于他的这些疑问，萧美娘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其实五百多年以前，她算是我的主人！我见证了你们之间的一切：明明相爱却最终生离死别；明明能够一生相伴，却只留下一人孤独终老；明明能够世世相随，却每每落得分道扬镳！”萧灼此时又想起了朱贵儿在龙船上对他说的话。现在看来，镜像中的玉灵潇与书清柏，果然正是袁天罡和他自己的第一世。只是令他也没想到的是，那一世的纠葛，竟然那么让人无奈，那么令人伤情！

    “这就是你留朱贵儿在身边的原因？”饶是心中还有各种疑问，但萧灼还是没有一一去追问。

    “起初，对于她我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当她化形以后，看到她的相貌我才恍然，原来她竟是那时的那只白猫。后来陛下体内被袁天罡刻意引入了妖力，我必须找一个自愿献出血肉灵魄的灵族救治，她自然是不二之选。世间因果，有时候往往就是如此，谁说的清呢？就像今世你并没有见到当年被你亲手杀死的那个至爱之人，可是当你见到贵儿以后，却还是会对她手下留情。”

    萧美娘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萧灼心中却是为之一振，因为他发现朱贵儿对萧美娘，也不是完全无保留的。否则，朱贵儿明明问过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她长的一样，如今萧美娘又怎么会说出今世他没见过锦若的话呢？

    “萧灼，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原谅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我与你们师兄弟世世对立亦是如此。你和袁天罡修道一世，再投胎往事便成了过往，不复存在。可是我却不能！每一世见到你们，过往的一切都会在我心中涌现，本来你们若是不来惹我，我也不想找你们的麻烦，可五百年下来，你们师兄弟却总是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我们之间似乎注定了必定要有一方泯灭，一切才会结束。我活得太久了，若不是因为月儿，我倒是宁愿随先夫而去。可是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所以今世就委屈你们再死一次了！等该做的做完，我会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结。”

    “了结？”谁知萧灼对于萧美娘的话，却充满了不屑。“如何了结？纵然我们之间的恩怨能够了结，可你欠天下黎民的如何了结？自魏晋以来，八王之乱，五胡之祸，天下割据纷争三百多年，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你的一己私欲连累？如此罪孽，你还能在此问心无愧的说了结？”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杀害了我的孩子！”面对萧灼的质问，萧美娘也是丝毫不作退让，但怒吼一句之后，随即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心情略作平复之后，才又缓缓说道：“当年我的本意是先护住夫君的魂魄，可是夫君他知道以我当时的能力，是根本护不了两个魂魄的，所以夫君他执意让我先救月儿，自己甘愿去轮回。可是当我寻到他的轮回之时，一切都变了，昔日恩爱不复存在，往日的死生契阔也无法找回，孟婆汤啊！竟真的让人把一切都忘的那么干净！”

    “晋惠帝司马衷！”

    眼看着萧美娘的伤感，萧灼也大概猜到了黑脸猫妖的转世是谁，只是对于这个结果，萧灼心中不禁有些后怕。当初他与锦若初见时，锦若就言说过他们之间的结局，当时他以凡人的认知，认为这顶多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并不会招致什么别的严重后果。可如今看来，灵凡结合所招致的后果，绝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简单。黑脸猫妖的转世，可是那个引发了中原三百年中动荡的昏君啊！万一他的转世也是如此呢？锦若会不会也……萧灼不敢去想！不过想到轮回转世，萧灼又有些想不通，按理说但凡转世之后能为帝、为相、为将者，要么是前世有功参天地之人，要么是九天星宿下凡，而黑脸猫妖在世间为恶千年，为何转世之后却是晋惠帝司马衷呢？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本以为自己能唤回他前世的记忆，可终究……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再度轮回的他，根本已记不起与我的种种，甚至在我全心相待之下，他居然还临幸其他女人。”萧美娘充满恨意的话，打断了萧灼的思绪，而萧灼抬眼看向她时，看到的却是萧美娘正背对着他努力压制着心绪。

    “人言贾南风荒淫善妒，不想原因竟是如此！”萧灼此时略显嘲弄的话，果然惹的萧美娘勃然变色。

    “萧灼！”一声怒吼随即压过了萧灼的声音，随即便是两人无言的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萧美娘先开口道：“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帮我？”

    “你女儿的残魂不在师兄那里！”对于萧美娘的目的，萧灼也是心知肚明。

    “那在哪儿？”追问声紧随而至。

    “不知道。”萧灼说到这里，萧美娘还想再追问，谁知萧灼此时却是发出啊的一声，也不知是真的牵动了伤处，还是故意装的，叫了一声后，居然将身体背了过去。

    “你找死！”然而厉声的呵斥，换来的却并不是后者的妥协。

    “我若因为怕死而与你同流，活着与死了何异？”

    “好！有血性！那我就让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萧美娘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萧灼是何反应，身影消失于囚牢之中。

    “哎……啊！”这下萧灼反而有些急了，连忙转过身想叫住萧美娘，却牵扯的周身一阵阵疼痛，而等他翻过身后抬眼四望，牢房内又哪里还有萧美娘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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