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倔强的最后一战

    曲阳和行唐下了，因为中山已经没有兵力坚守或者是夺回了。赵兴的五万大军，还有一万养精蓄锐很久的泼喜军，真正的兵临灵寿城下。

    而乐毅带着的两万百战余生的将士再次回到了南面，回归了赵雍的队伍，也突破了中山最后的防线滹沱河，占领中山屏障石邑，继续向灵寿推进。最终与赵兴合兵一处，二十多万赵军，将兵力空虚的灵寿合围了。

    中山王站在墙头上，面对如海的赵军，表情和精神都是轻松的。现在的中山，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出手支援中山了，中山的灭亡已经是注定了。

    他也曾经向赵雍请和，愿意献出石邑曲阳等已经被赵国占领的地方，等于中山割让出三分之二的土地，献出自己的一个妃子给赵雍，求得中山苟延残喘，然后自己再在屈辱的求和中，再次励精图治。

    但赵兴拒绝了。

    是的，是赵兴拒绝了。

    赵雍感觉自己的军队疲惫了，一年半的战争，消耗光了赵国的存粮，而这么长时间的战争，耽搁了两茬麦子的收割，现在正是春暖花开，士兵们应该回家种麦子了，否则，今年就又不能收麦子了。

    这是表面的因素，但其实，赵雍会见妾雌的使节的时候，并没有谈这些，而是谈女人，那个美艳名满天下的妾雌的爱姬阴姬。

    而双方即将缔结盟约的时候，是赵兴，当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提着棍子，打断了赵雍的迷梦，打断了该有的历史结果。

    赵兴提棍子打君上，和君上用棍子说话已经成为习惯了。

    “中山，小强也，小强你不懂？没有关系，不要在乎细节，但一定要在乎一旦答应他们而退军，就给他们以喘息的机会，再想灭亡中山，你就成为背信小人，再无正当借口。灭亡中山的战争将再次拖延，我们的损失将更大，所以，我打你个舅子。”

    被追的满军营跑的赵雍没有获得任何一个人的救驾，而竟然敢以封君追打国君的赵兴，也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指责。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赵兴是对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一旦等他病好，自己这些人，将有更多的人，战死。

    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普通的士兵都知道，难道一项睿智的君上不知道嘛？

    不是不知道，是因为他被女人迷乱了眼睛啦。

    现在的赵雍，先有韩女，后有娄烦女子，其中梦中遇到吴娃，公子成献吴娃，而被宠信。竟然不立韩女倩倩为后，却立了吴娃这种不守规矩的事情出来。

    对于这件事情，赵兴没有管，因为他认为那是赵雍的家事，一个老师管学生家事，这是不好的。

    但这次又看中了中山的宠姬，这不但是坏了国事，更是坏学生名声的大事。所以，赵兴提着棍子追打。

    结果妾雌求和的事情就被赵兴打断了，现在留给中山王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死战。

    但妾雌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赵兴更喜欢中山王死战，为此，他不惜逼迫中山王死战。

    因为赵兴不想如历史上那样，将一个灭国之战，打八年。他讨厌八年战争这个数字。

    所以，只要赵兴不喜欢的，就必须消除，必须按照他喜欢的进行。所以，现在的中山王妾雌绝望了，中山，真的再次被灭国了。

    张开双臂，面对城内无数默默注视着他的无数百姓，妾雌声嘶力竭的悲呼：“中山完啦，中山再次被灭国了，我们是屈辱的去投降，还是恢复我们白戎的荣耀，勇敢的去战斗，请我中山人，做最后的一次选择吧。”

    沉默，那些百姓从麻木恐慌，到开始变得坚决，又一次的亡国之痛，再次焕发了他们白戎人的血性，再次唤醒了他们的刚烈坚韧的性格。

    一个壮汉，提着一杆大铁杖，大步上前，当着国王的面，扯下了头上象征文士的高冠，毫不吝惜的丢在了地上，用脚践踏：“我，吾丘鸠，不要这狗屁的能获得高官厚禄的儒巾，我要恢复我白戎的光荣与尊严，国破家亡，我绝不投降，我将奋勇一战。”

    随着他的挺身而出，那些深怀亡国悲痛的将士百姓纷纷恢复了他们的血性悍勇，纷纷挺身而出，他们都有了一个信念，即便亡国，也要轰轰烈烈。

    灵寿的城门开了，中山王没有如历史上那样，逃到齐国去，而是带着他的护卫甲士，驾驶着耕牛拉的战车，带着甘心与他赴死，与国赴死的将士和百姓出城，做最后一战。

    面对中山最后的血勇，赵兴和赵雍非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佩服。佩服他们在大国夹缝里立国二百年的精神。

    中山王，是失败的王，但失败的王也是王，所以，只有赵雍才能面对。

    骑在神骏的战马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赵雍迎了上去，双方见面没有行那种繁复的礼仪，赵雍刚要说点什么，妾雌挥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杀了我的俩个爱妃，我们准备堂堂之战，轰轰烈烈的亡国。”

    赵雍郑重点头：“愿意为中山赴死的，我成全你们，愿意归顺我的，我将待他们同赵人。”这就是君子一诺。

    妾雌郑重拱手：“谢谢，我们开始吧。”

    三万多中山将士，这其中包括刚烈的女子，不忘本的老人，热血的孩童，这就是现在中山全部的战斗力，全部的勇士，他们在他们的王斜指的宝剑指引下，杀向了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敌军。

    没有呐喊，他们只是咬着牙，如飞蛾扑火一般，主动的杀向了敌人。

    赵兴对着面露不忍的赵雍道：“为了赵国列祖列宗的遗愿，我们一起上吧。”

    是的，这里不单单赵雍有资格与中山王一战，唐候赵兴也有。

    于是，两个人并肩策马，杀向了被悲壮包围的中山王。

    二十万对五万，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天下最强的军队，对老人妇女孩子参杂的五万所谓的军队，那是一场怎么样的战斗？

    但五万中山的爱国者，没有哭号，没有惨叫，他们就那么飞蛾扑火一样，一批批的扑上，一批批的倒下，他们所有的人的倒毙方向，都是向着敌人的方向。

    吾丘鸠，力大无穷，手持铁杖，所面对者，铁杖过处，盾裂人亡，铁杖弯折，便以人投人，以车投车，虎吼中，就是一尊战神。

    中山王妾雌，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他手中抓着宝剑，面对赵雍和赵兴的搏杀，他没有怯懦，有的是不顾生死。

    面对这样的敌人，面对这样勇猛的将军，面对这样舍生忘死的国君，赵雍已经不忍。

    但赵兴却咬牙死战。

    不是赵兴残忍，是因为赵兴知道，这时候一点点的不忍表现出来，隐忍前后六年的灭中山之战，就会因为自己的一小步退让，最终让赵君，让所有参战的赵国将士住手，就会让灭中山之战虎头蛇尾。然后他们将被赵雍迁徙到扶施，按照周礼延续他们的祭祀，最终，他们会成为一支威胁大秦大汉近五百年的匈奴的一支。

    赵兴不想看到的，就坚决不允许发生，这是赵兴的原则和——规矩。

    赵兴恶狠狠嘴里嘟囔着：“杀了他，杀了他。”手中的环手刀，一下又一下的砍向妾雌。

    当广阔的战场就剩下赵雍赵兴和妾雌的时候，妾雌一面哭泣，一面浑身是血的拼命向赵兴攻击，他不是为自己江山即将灭亡哭泣，不是为自己哭泣，是因为他认出了对面的这个狠辣的敌人，这个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知音，那个叫韩策的朋友，那个让自己寄予无限厚望的朋友。

    当他流干了自己鲜血的时候，他躲开了赵兴的大刀，扑向了赵雍的宝剑。当他的胸膛被利剑刺穿的时候，他艰难的看向了赵兴：“我拿你当朋友，但你为何如此对我？难道朋友都像你这样吗？”

    赵兴收住了砍向他的刀，难得的有一点羞愧：“朋友之情，与消弭整个中原战乱的根源相比，孰重孰轻？为了亿万生灵尽快结束战乱，我痛苦的选择后者。”

    看着死不瞑目的妾雌：“我答应你，善待你的百姓，延续你祖宗的香火。”

    得到了这个答应，妾雌缓缓的闭上了他的眼睛。

    赵雍听从赵兴的意见，迁中山太子带着他的们的祖宗去扶施，他们的白戎发祥地，延续他们的祭祀，但这个扶施，将在未来大唐，也就是赵兴的包围之下。赵雍十一年夏，中山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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