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摇钱树

    江山美人楼对法言薄来说已不再只是单纯的摇钱树，而是一个搜集情报专用的组织，甚至兼做起情报买卖，当然，要卖什么情报、卖给谁，还是要由他亲自批审。小茶几上各类信件堆迭成小山，素衣青年斜斜已靠在窗边软榻上，衣领因为有些热的缘故而微微拉开，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锁骨，凤眸半垂，长睫在脸上映出微卷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微笑的脸上一双褐色瞳孔里满是算计和精明，像只狐狸似的，模样又生得好，身上那袭白衣让他看起来宛若不染尘埃的仙人。

    本年度花魁公子莫桑坐在下首执盏泡茶，纤纤玉手熟练煮水、涮杯，一次谈话要价几千两的花魁公子现在低眉顺目，不媚笑不妖娆，规矩而严谨的泡这杯茶，不时抬眼偷瞧软榻上的人。那是他最尊敬、甚至是在心里偷偷暗恋的老板。

    莫桑本是大户人家老爷的小斯，因为模样太过俊俏，不只需要服侍老爷日常生活，也常被要求暖床。老爷晚婚，夫人又是个善妒的，府里原有的一众姬妾被夫人撵的撵、卖的卖，后院到最后只剩夫人一人，随后又把矛头指向他，恨他男儿身还敢抢老爷的心，寻了个烂理由把他卖进下等小倌馆。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么完了，在小倌馆里待上半年，莫桑被折腾到满身伤病，老鸨更打算把他卖给夙行不良的大老爷，那位老爷风评极差，先前就听闻他的特殊癖好是喜欢把人虐死在床上，妓子公子只要一入他府上就没有谁能活着出来。莫桑曾试着反抗逃跑，可老鸨捏着他的卖身契，着人打断他的腿，又病又伤的他根本跑不掉，在他以为自己生命就要结束在此时，是老板亲救他出那间下等小倌馆，帮他接上腿部断骨，让他看大夫、吃药、给他治病。

    莫桑在江山美人楼里重获新生，老板曾问过他是否能再度职业，莫桑毫不犹豫的答应，对他而言，救他脱离苦海的老板就是他的天。他发挥社交手腕努力向上爬，连任两届花魁，老板和他谈过之后让他担任江山美人楼的大掌柜，甚至连消息买卖都交给他全权负责，对他非常信任。

    “京里面这几位还真是有够能作妖…”

    看完信件，法言薄朝小茶几上懒懒一扔。老皇帝就是个瞎子，生了一群蠢儿子少有几个是聪明的，在朝堂上最活跃的三皇子、五皇子，一个勾结外邦正蠢蠢欲动，一个勾结了他的宰相打算毒杀他好上位，那个看起来最老实、真正忧国忧民有政治理想的他偏偏不喜欢。

    “听说最近皇帝身体不好，所以那几位已经开始在谋算了。”

    他低着头垂眸泡茶，涮好杯盏，恭恭敬敬捧着那杯茶奉给法言薄，一边眷恋的偷看他好几眼。

    肌若雪，颜如花，双眉斜飞入鬓，薄唇轻抿，一笑起来百媚生，老板真的长得很好看，甚至比过他这个青楼花魁。前阵子青江总跟着法言薄到处跑，因此莫桑知道老板身边有个很宠爱的贴身小斯，也曾在无意间看到青江亲昵的跨坐在老板身上。老板可以接受男人，莫桑曾非常狂喜，他明示暗示愿意雌伏，老板却不知为什么不愿接受他，他只好再退回下属的位置。

    “有谋算也是好事，省得我无聊。”轻呷一口茶，法言薄扬起红唇，“谁谋谁，还不一定呢…”

    差点被自家老板给会心一击，莫桑再度垂眸，“老板您笑得像只狐狸…”

    “我可不是那么良善的动物吶！”法言薄哈哈一笑，“交代你的事情，都有吩咐照办吧？”

    “您说让客人们签真爱契约？有的。”

    为了因应往后局势需要，江山美人楼要求妓子公子们要让客人签立真爱契约，这也不是真正的契约，就只是一个“爱的证明”而已。在情最浓烈时，妓子公子们会询问客人爱不爱自己，爱，就请白纸黑字写下证明，签名盖章加手印。欢场哪来真情？

    大部分妓子公子们都觉得很煽情，但是这样做竟然让业绩可以上升，回头客多了许多，是以他们虽莫名其妙却还是乖乖执行命令。

    “很好，特别是我先前交代那几家的公子，都务必要拿到契约。”妓子们看不出门道，可必要时，这些契约可是重要证物啊！还有上面的盖章签名，都是仿造笔迹不可或缺的东西呢。

    莫桑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您先前让我留意余家那里的状况…余家最近挺热闹的。”

    “哦？”凤眸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他记得他留下的钱财大概可以支持约一年，不是才过半年左右，难道这么快花光？

    “余家，感觉上快要山穷水尽了。”莫桑仍旧不紧不慢的泡着第二壶茶，“嫡少爷铭远是咱们这儿常客，常点蓝姊儿的牌，出手甚是大方，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也常常赊帐，某日陈管事上余家去要帐，被余老夫人知道后硬是不给，坚称他们家嫡孙不可能到这种下三烂的地方消费。管事的告到京兆尹处去，赊帐单子上每一张都有余少爷签名，蓝姊儿和熟客们指证历历他根本抵赖不掉，京兆尹大人于是判余家败诉，陈管事从他家拿了五千两银子回来，第二日，就传出余家老夫人闹自杀的消息。”

    “她孙子败家为什么她要闹自杀？”这老巫婆脑袋怪怪的…

    “老夫人说，一切都是余老爷的错，要不是他宠妾灭妻把邱氏关起来无法教养儿子，余铭远今日不会缺乏人管教，又说出了五千两银子家中钱银顿时短缺，几个姨娘又上前逼迫她给月银子，在这当口余老爷还带小妾去江南逍遥，不管家里开支用度也不管她这个娘死活，姨娘们又逼得急，她不如去死一死，少一个人吃饭好让大家都能分到比较多银钱。”

    “那她有死成吗？”法言薄阴着脸问，你娘卡好他都躲那么远了还可以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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