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叙旧

    张阳不是那种祥林嫂式的人物，他不喜欢把自己痛苦的生活一遍又一遍的讲给别人听。

    但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他也觉得很累、很憋屈。

    不管林木是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现在他只想给自己一个倒苦水的机会。

    也许，把之前的苦水全部倒出来，生活就不会再那么苦了吧。

    张阳坐在林木对面，在林木期待的眼神下，开始回忆。

    “事情还要从你离开之后说起……”

    事情还要从林木离开之后说起。

    当时张阳一家人送林木离开之后，又重新回归到了之前平静的生活，每天打水浇红薯。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那个人就是同在这个城市的老三马迪。

    老三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问他话，他说的也是颠三倒四的，让人不明所以。

    张阳以为马迪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所以没敢多问，怕刺激到他。

    张阳收留了马迪，让马迪像林木一样，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

    因为马迪的神情一直有些萎靡，张阳想着让他休息休息，就没让他一起去打水。

    几天之后，张阳和他父亲照常出门去打水，家里留下了张阳母亲和马迪两个人。

    等到张阳他们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大门开着，张阳母亲昏倒在地，马迪不见了。

    张阳和他父亲把他母亲扶起来，好一会儿，张阳母亲才幽幽转醒。

    “粮食，快，咱们家的粮食！”张阳母亲刚醒过来，就催促张阳快去找他家的粮食。

    这时候，张阳才想起来他家的粮食，回屋一看，不仅家里仅存的一点粮食没了，就连还没有收获的红薯都被拔走了。

    张阳跪在地上，不住地拿拳头锤着地。

    现在他还能上哪去把粮食追回来。

    张阳母亲清醒些之后，就开始说张阳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

    天黑之后，张阳和他父亲两个人离开没多久，张母在屋子里侍弄红薯。

    原来一直待在张阳房间的马迪走出了房间。

    张母以为马迪是要去上厕所，也没在意，毕竟，她家的厕所就在进门那里。

    但是，她没想到，马迪居然去打开了她家的大门，更没想到的是，外面已经等候了三个人了。

    一群人进门就开始在马迪的指挥下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她家的存粮，然后着手拔她家还没有收获的红薯。

    做这一切的时候，马迪一直都在帮助这群人，可以说，这群人能顺利进入她家，找到她家的存粮，马迪居功甚伟。

    张母见到一群人不给他们活路，当然是不愿意了，没了粮食，他们一家三口离死就不远了。

    张母上去就要和他们拼命，“这是我家的粮食，你们不能带走！你们放下！”

    推搡之中，却被人一下子推倒在地，气急攻心之下，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了马迪和那三个人离去的背影。

    在张母的诉说下，在屋子里的张阳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引狼入室，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马迪……他伙同外人洗劫了你家？”

    听到张阳叙述的林木简直不敢相信，曾经那么要好的老三居然会做出这种坑害兄弟的事。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我当时……也不愿意相信。”

    张阳到现在都还没能从那次的阴影中走出来，说到这的时候，还痛苦的抱着头，“我把他当兄弟，结果他把我当＊＊”

    林木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着他。

    等张阳情绪好一点了，林木问：“那，粮食都没了，你们后来吃什么啊？”

    “当时，他们走的匆忙，没仔细翻找，所以家里的地里还留有一点红薯，刚开始就是靠着这点红薯，全家勉强度日。”

    “后来，上面招工，我和我爸就参加了挖煤，两个人每一天拼命干活，就为了挖更多的煤，能多换点粮食，这脸日积月累的就成这样了。”

    林木仔细的看了看张阳，确实，在他黑黑的脸上，一些细纹里能看到有点点煤灰。

    张阳的双手比他的脸还要黑，而且到处都是开裂和爆皮。

    他整个人瘦的不行，林木很难想象，张阳是怎么在寒冷的煤坑中挖煤，又是怎么用这样瘦弱的身躯把煤背出来的。

    “你呢？你怎么回家的？”

    正在林木打量张阳的时候，张阳问林木。

    “我还能怎么回家啊，我一个人，只能把路拆成一段一段的，跟着武装组织的车一点点挪回家了。”

    林木说的轻描淡写，隐去了很多的细节，只是说了个大概。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来这啊？现在天寒地冻的，而且有些地方比之前还要乱了”

    “为什么？我脑抽了呗。”

    （林木：我能说是作者脑抽吗？我只能自我牺牲了啊！）

    听到林木这语气中深深地自我埋怨，张阳有些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阳问到这里，林木就把他怎么非要作死离开家乡，最后还不长脑子的让人把他一家包圆，最后害死他父母的事说了。

    两个人都是相顾无言，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代价太过残酷了一些。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这次来这里停多长时间啊？”

    这一次轮到张阳安慰林木了，他决定转移林木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张阳的问话，林木赶紧回答问题。

    “这一次停不了太长时间，等过一会儿我就得去别处卖东西了，这次是路过这里，特地来看看你。”

    “行啦，知道惦记着你老哥我就行，有什么该忙的事就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两个人这一次的聚会也算是匆匆结束了，两个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张阳站在路上，目送林木开车离开。

    林木在车上通过倒车镜看着身后渐渐变远的张阳，想着他说的话，更觉物是人非。

    突然，林木打开车窗，对着后面的张阳喊：“哥，保重！”

    张阳站在原地，也轻声说了一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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