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前线的锋戈 第六十五章 牺牲的意义

    “凌海......刘松去世了，你知道了吗？”简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凌海平静的应了一声。

    简豪不知道凌海和刘松曾在同一处前线碰过面，不知道刘松就死在凌海眼前，他也是从班群和新闻里才得知这个消息。

    简豪问道：“你看班群里的消息了吗？”

    凌海平静地回道：“还没，我才打开手机。”

    “是这样，班里组织凭吊刘松的追悼会，明天会有同学去烈士陵园缅怀刘松，你要去吗？聚会时间是2号下午3点，地点你看群里。”

    凌海沉默了一阵，道：“我会去的。”

    “我想着你刚从训练营回来，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才给你打电话。”简豪继续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跟刘松的关系非常要好，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我只能说声节哀。有什么我能帮忙做的，你尽管开口。”

    凌海没有跟简豪谈论自己有多悲伤，反是话题一转，说道：“简豪，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这次训练中，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常，你能预约李教授给我检查一下吗？我6号和7号有空。”

    “好，我让李教授6号在总部等你。”简豪没有问凌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明天见。”

    “嗯嗯。”

    挂断电话之后，凌海开始看班群里的消息。

    上千条未读消息里，起初是有一个同学在新闻里偶然看到刘松的消息，然后发到群里，激起了大家的情绪，班长禹徵商讨后，提议趁着大家都放假，去烈士陵园凭吊刘松。所以才组织了这次的追悼会。

    群里所有人都在说为刘松的去世感到难过和惋惜，可明天真正参加追悼会的，只有不包括凌海在内的17个人。也就是说，有45个同学不能参加追悼会。

    这45个同学，大部分人本来就和刘松不熟识，关系没到位，就没有出声参加。另一部分人则遗憾的说自己在假期前和同学约好了去旅游，所以不能参加。

    凌海看了一下名单，发现孟洁也在参加的人员当中。凌海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过孟洁的近况，他轻轻点开孟洁的头像，查看朋友圈。

    孟洁的朋友圈里没有更新很多近况，只有一周前更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显示的是：依旧很漂亮的孟洁和一群同龄大学生的聚餐合照。其中，有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贴近孟洁，两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而孟洁的配文是：感谢遇到最可爱的你们，学习部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就是大学生活吗？

    凌海关了电话，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深夜，凌海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想看书，不想睡觉，脑袋里空空的。平生第一次，凌海这样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

    睁眼一直到凌晨五点，凌海用冷水清洗了一下脸颊，然后换上一套普通的衣服，走出寝室。

    坐上从景城到广省的飞机，清晨，九点多，凌海第一个到达了烈士陵园。

    烈士陵园建在一座矮山之上，凌海沿着台阶，寻找着刘松的墓碑。

    穿过一排排碑林，凌海找到了刘松的名字。刘松的墓碑周围，泥土和水泥都还潮湿，显然是新建的。

    周围寂静无声，凌海将手中的一捧菊花轻轻放在刘松的墓碑之前。

    看着墓碑上刘松的照片，凌海又开始回忆起与刘松相处的点点滴滴。

    回忆着，回忆着。凌海心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值吗？

    满园的烈士都是在和外星生物的抗争中牺牲的，里面的很多人都是20岁左右的青春小伙，都还没怎么享受人生，就把生命奉献给了联盟。

    他们的牺牲值得吗？

    外星生物是需要人抗争，但为什么牺牲的人偏偏是刘松？假如刘松不去前线，刘松就不会死……

    凌海对未来的迷茫和此刻的疑问混杂在了一起，心中充斥着惋惜和悲伤，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一阵风忽然拂过山岗，墓碑旁的树木枝叶哗哗作响，像是在争先回答凌海的疑问。

    这时，开锋营中教官的话语忽然浮现在凌海脑海。

    “当你们面对外星兽兵时，你们不能有丝毫胆怯，至少不能表现出来。当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就算知道要死，你们也不能后退一步。当收到了进攻的命令，就算明知是去送死，你们也必须给我冲上去。”

    “走上前线，你们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捍卫者！你们将有责任捍卫身后亿万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如果个个都想当懦夫，这盛世谁来守护……”

    ……

    教官肃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凌海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

    如果个个都想当懦夫，这盛世谁来守护……

    凌海知道前线的形势。单单为了维护泰尔防御罩，军队就必须定期清剿防御罩附近的兽兵。更不用说想要收复失地时，人类需要要投入多少人力。所以，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教官说得很对，如果人人都贪生怕死，泰尔防御罩绝对坚持不了很久，没有防御罩，这繁华的盛世也会跟着消失。

    所以，刘松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如果没有刘松这样的人牺牲，人类就不可能有未来。凌海应该为刘松的牺牲感到自豪，而不是质问为什么偏偏死的人是刘松。

    烈士是人类的脊梁！不应该受到任何的质疑。凌海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惭愧。

    凌海又想到，如果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前往前线，导致防御罩被攻破，那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到时会经历什么？

    被踩踏？被碾碎？被分食？

    凌海想象不下去了。

    他忽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双拳逐渐捏紧，感受着身体里涌现的力量，然后吐出了一口浊气。

    墓碑上，刘松微笑的看着凌海。

    如果我能护卫住泰尔防御罩，如果我能为人类驱逐外星生物的事业献出自己的力量，是不是也算帮你报仇了……凌海在心底里说道。

    如果我能在前线抵挡住兽兵的侵袭，我的亲友就永远不会被伤害……

    之前的迷茫消失了，看着刘松的墓碑，凌海有了决定。他会继续当雇佣兵，直到把钱还完，然后就和刘松一样加入军队，奉献自己的力量。

    超过200%的契合天赋，远超常人的重塑强化，和不明原因能号令兽兵的能力……

    如果拥有这么多能力的自己，为了个人安危选择注射解离试剂，回去当一个普通人，凌海觉得他下半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所有先辈的牺牲，都希望能让后人更加的奋进，这就是牺牲的意义，此刻的凌海终于领会到这点。

    之后，凌海便静坐在墓碑之前，一直等到304班的同学集体到达烈士陵园。

    当同学们到达时，凌海起身首先看见的是禹徵和简豪，而孟洁等剩余15个同学则跟在后面陆续走过来。

    “来了。”凌海打了声招呼。

    禹徵：“嗯，好久不见，你提前到了很久吗？”

    “没多久，我也才来。”凌海没有把自己提前数个小时过来的事说出来，有些感情，有些事不必告诉每一个人。

    随后，剩下的人一一跟凌海打招呼。

    简豪走到凌海身前时，用手轻轻拍拍凌海的肩头，没有开口说话。而孟洁似乎还在生凌海的气，目光略过凌海，没有跟凌海有任何的交流。

    因为在烈士陵园追悼，刘松的追悼会仪式进行得非常简单，所有人一一献花，然后在墓碑之前站立。

    曾经的班长禹徵，用肃穆的声音念了昨晚大家一起完成悼文，追忆了刘松的一生。念完悼文，全体再默哀了三分钟，整个追悼会就算结束。

    结束之后，十八个人一一跟刘松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开始离开陵园。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但众人明白，追悼在于心意，而不在于在陵园所呆时间的长短。

    死亡每个人都会经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沉浸在缅怀当中，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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