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跨江湖、涉庙堂 第七十八章 百年陈酿

    孙氏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在脑中不断地盘算着整件事情，随后开口道：“老爷，这可是吃官家的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李麟湖摆摆手笑道：“这个民用的备用炼造司本就是由各道的商人把持着，为的就是战事一起，官府的炼造司一旦兵器打造跟不上前线士兵的使用，兵部就会立即启用各道的备用炼造司，而且还会按照比官府高出三成的成本价格拨款，只要按时交出所需兵器装备即可。”

    孙氏似懂非懂，李麟湖继续说道：“这个孙大成的胃口很大，他竟然想要打造锁子甲。据我所知，现在四疆的大将军每人身上都有一件陛下赏赐的锁子甲，我还听说这个锁子甲每件造价都在四五百两以上，所以按照大华律法规定，孙大成明面上将会在每一件的锁子甲上赚取至少一百多两的利润！”

    李麟湖和孙氏想想都觉得激动，每年如果能造出一千件，将至少有十几万两的利润。

    孙氏高兴之余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向李麟湖问道：“可是老爷，我可听说造一件需要很长时间啊。”

    李麟湖笑道：“那是几年前，现在的熔炼、锻造工艺大大提高了，特别是今年有个工匠发明了一项新工艺，可以把炼造技术提上一个层次，所以孙大成说现在他可以做到每人每三天就能完成一件，只是成本会相当的高。至于他是怎么得知这个核心的工艺我就无从知晓了，看来我得出去动动这张老脸了。”

    安华宫军机阁，皇帝朱承远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位股肱之臣，说道：“都说说吧，安立人最近动作之频繁，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各位可有什么良策。”

    兵部主事王永文说道：“上次陛下让微臣带着兵部众人推演，按照最近推演的情况来看，我军胜算较大，但是伤亡相应也会大很多。”

    朱承远正色道：“伤亡太大，那朕打赢这场仗又有什么意义，爱卿回去继续推演，百次不行那就千次，我不想让前方的将士多留一丝血，他们多活一个，我们的疆土才会多一份安宁。”

    王永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臣以为与安立国的这一仗得慎重，西北的楚国和东北的青丘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华国边疆。”

    皇帝陛下严肃的说道：“你觉得楚国和青丘国会乘机袭我西北和东北边境？”

    “是的陛下，我们兵部进行了上百次的推演，一旦楚国或者青丘国在我军奋战之际偷袭北疆铁骑的侧翼，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怕北疆十五万铁骑很难抵挡得住。”

    内阁首辅李先来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同意王大人的看法，早在我们立国之初，东北的边境就不太平，青丘国一直蠢蠢欲动，如果我们对安立人动手，那青丘国必将趁火打劫。臣听闻青丘国内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像这样的一个国家只要有点空档它肯定往里钻，一头饥肠辘辘的豺狼如果看见一块大肥肉定是一阵狼吐虎咽，于我边军将士来说以命换命般的搏杀不划算！”

    皇帝朱承远点点头，陷入沉思。这时，赖司站出来说道：“陛下，众位大人，依在下之拙见，可先打楚国。”

    这一言论让众人猝不及防，为何先灭楚，大家你看着我，我瞪着你，不明所以。皇帝朱承远开口问道：“赖司，别卖关子了，快点说来听听。”

    赖司俯身一拜，说道：“回陛下，微臣觉得可以先攻打楚国边境，逼其在西北边境线上后退三百里以外，我大军可向前推进二百里。这二百里就是留给北疆铁骑最后的缓冲。”

    王永文盯着地上的沙盘，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搞懂次辅赖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赖司说的什么意思，便说道：“赖司，你说的详细点。”

    赖司笑道：“陛下，臣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为什么兵部的各位大人会觉得在我方与安立人作战之时楚国和青丘国会出兵骚扰我们？”

    赖司身后的兵部林大人站出来说道：“首辅大人都说了青丘国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而楚国则是为了洗刷十年前被西疆虎卫打到皇都外的耻辱。”

    赖司笑笑没说话，继续等待众人的回答。很快，另外一个大人站了出来，说道：“被我国压制了那么久，再加上安立国的四十五万飞骑做后盾，因此他们的胆子会急剧膨胀，都以为这会是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

    赖司看着众人笑着说道：“各位大人说的对也不对。”这话一出，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一直安坐在椅子上的翁师孑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说道：“青丘国小，军事实力弱，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一旦有翻身的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即使战败，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国内少了一半等着吃饭的嘴。”

    “既然他们这么弱，那为什么不直接打下青丘国呢？”一人问道。

    赖司接过话茬说道：“青丘国位于匈吉国与安立国的中间，国内基本没有适合农耕的土地。因此，即使是我大军攻入了青丘的皇城，那也得不到任何的补偿，就连最简单的口粮在青丘国内都得不到解决。不仅得派兵驻守，还得解决驻守士兵的温饱问题，这也就是说我们还得从大华各道粮仓分拨粮食发往青丘，以作后续补给。这还不算完，谁能担保补给线上就一路通畅，就没有青丘流寇的袭扰？”

    “那楚国呢？”另外一位大人问道。

    “楚国外强中干，现在它之所以还存在的根本原因是这两百多年来沉淀下来的国家底蕴在支撑。”翁师孑打着哈欠继续说道：“楚国皇都里的那帮人臣早已没了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只要稍微施加压力就会变成惊弓之鸟。”

    李先来笑着说道：“夫子所言不虚，只是我担心楚国的少壮派不甘心就这么沉溺下去，如果让他们瞅准机会适时出手，那对我边疆也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翁师孑在赖司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沙盘说道：“楚国可打可防，到底选择何种方式就要等皇甫冷的消息了。而青丘这样的弹丸之地何须大动干戈，从内部瓦解即可。”

    敢直呼皇甫冷名讳的寥寥无几，但是皇甫冷看着眼面前的老人却丝毫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俯身说道：“学生已经安排好，只等消息传回便可知晓。”

    翁师孑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曾经他觉得他有封疆之能，而他却钟情于这督察司。夫子记得有次喝酒，他问皇甫冷为什么不想去坐那封疆大吏，偏偏钟情于督察司这一隅。他的回答是，陛下不缺边疆的将帅之才，但是在阴暗之处却少一个守门之人，我愿意一己之力，守好这鬼门关。

    皇帝朱承远看着这三人的一唱一和，不禁对着皇甫冷和赖司笑道：“你们俩是不是又跑去博学府偷喝我送给先生的百年陈酿了？”

    赖司笑道：“没喝多少，就半坛而已。”

    “半坛而已？总共就五坛酒，朕都不舍得喝！”皇帝没好气的说道。

    夫子转头看向皇帝陛下，微微笑道：“皇甫冷也喝了半坛。”此时的皇甫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皇帝陛下。

    朱承远那个委屈啊，自己总共就十坛百年陈酿，这些年自己舍不得喝，留下七坛。他知道先生爱酒，只是年纪大不敢多喝，喝多了会上头。于是皇帝一咬牙，便让大内管邱四海给夫子送去了五坛，自己仅仅留下两坛解馋，只因陈酿不上头，不伤身。谁知这俩人到好，一顿就干掉了一整坛，真是暴殄天物啊！

    皇帝瞪着眼睛看着皇甫冷，说道：“皇甫，酒都下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甫冷转身说道：“微臣惭愧，都是赖大人非拉着我喝的，他还威胁我如果不陪他一起喝就在今日上朝之时参我一本。”

    赖司瞪大眼睛看着低着头满脸诚恳的皇甫冷，心说要不是我拉着，恐怕你还得再开一坛吧。

    皇帝陛下笑道：“赖司，可有这回事？”赖司低头不语。

    皇帝又看向皇甫冷问道：“先生说内部瓦解青丘国，你督察司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甫冷正色道：“青丘国由大大小小九个部落组成，其中较大的三个部落哈维族、甘和族还有青原部决定了青丘国的走向。据探子汇报，哈维族和青原部向来不和，而甘和族始终处于中立，因此这个甘和族的态度对其他两大部族非常重要。”

    皇帝点头道：“一旦这个甘和族被任何一方拉拢，那青丘国内部将会逐渐趋于安定，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甫冷笑道：“陛下稍安，在其余六个小部落里面，我的人已经联系上了三个，他们愿意团结抵抗这两大部落。”皇帝听后拍手叫好，这样一来，青丘内部将会乱上加乱，本国都自顾不暇，何来的精力再管他国边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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