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往日谜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赠心予你字数:3103更新时间:24/09/14 03:20:27
嫔妃们前脚才走,绿阑后脚便携礼进宫探望了。姚暮染自然高兴,撑着精神拉她坐在床榻边。绿阑见她无碍,悬心而放,忽地支支吾吾道:“姐姐,我......我今日来还带了一人,她也要见见姐姐,此时正候在殿外呢。”
姚暮染疑惑:“是谁?”
绿阑道:“是杜大人的夫人,谢元芷。”
姚暮染顷刻诧异:“谢元芷?你带她进宫做什么?”
绿阑解释:“姐姐,她今日一早便来袁府找我,说姐姐你在公主那儿受了伤,我必然会进宫探望,所以她专程带了礼来求我带她一道进宫,我拗不过她,也见她心诚,便一道带来了。”
姚暮染听罢,默默良久,终于道:“罢了,来日方长总要相见的。碧芽,你去请杜夫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慢慢进入了殿中,从行姿看来,她是带着恭谨与紧张的。
姚暮染转眸看去,见来人正是那位近一年都不曾见的谢元芷。她身姿丰腴,纤秾合度,面容雍容贵丽,妇人成熟的风韵在她身上见长,想来小日子滋润。
谢元芷慢行至床榻前,恭谨行礼:“臣妇拜见宸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姚暮染敛去眼中的复杂,语气平和道:“杜夫人快起,赐座。”
“谢娘娘。”谢元芷在床前脚凳上坐了下来,这才敢抬眸看一眼姚暮染,见眼前的女子已然是贵气由内而发,美色也再无遮掩,淋漓尽致横生了出来,令人一眼惊艳。她正悠然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手边的矮几上备着一盏血燕,一碗升着袅袅热气的汤药,一小碟蟹黄酥,一小碟去了核的荔枝,还有一盏香茶,几粒下药的香枣。谢元芷暗叹,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女人啊,还是要看跟谁,如今被君王养在了深宫,锦衣玉食,处处骄矜,再无卑微,已然是云端上的人了。
“杜夫人请用茶。”青棠呈上了香茶,谢元芷回神,客气地接在了手中,还道了声:“多谢娘娘。”
姚暮染见她这般态度,心中已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这便开门见山道:“杜夫人来者是客,无需客气。就是不知杜夫人今日来恣意宫所为何事呢?”
谢元芷半垂美眸左右瞄了瞄,神色带了为难。
姚暮染会意,美眸流转扫视了一圈:“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杜夫人想安静叙旧。”
绿阑识趣,也主动站起:“娘娘,方才臣妇来时见娘娘的花园里景色甚美,正好出去赏赏。”
等殿中退得无人了,姚暮染看向了谢元芷,等待着她的后话。
谁知谢元芷竟放下茶盏,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前。
姚暮染见之,故作惊讶不解:“杜夫人这是做什么呢?”
谢元芷暗自咬牙,终于道:“娘娘,从前有些事的确是臣妇的错,臣妇已经深刻自省了。如今娘娘苦尽甘来,扶摇直上,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从前的事吧。”
果然。姚暮染心中暗笑两声,时移世易,如今就连这位骄横傲慢的谢元芷都学上了乖,干起了聪明事。这一刻,她忽地切实领悟到了权力与名位的好处。
药温刚好,姚暮染伸手端了起来,轻轻搅动,一勺一勺慢慢抿着。
谢元芷见状,跪在原地不敢妄动也不敢妄语。
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姚暮染仿佛身入无人之境,慢条斯理喝着药,眼里再无其他。
时间一点一点在寂静僵持中流失,终于,姚暮染的药碗空了,她捻起一粒香枣咬下一口细嚼慢咽,最后转眸一看忽地惊讶:“哎呀,杜夫人怎么还跪着?快起快起。”
谢元芷见她终于理会人了,赶忙接话:“娘娘,臣妇不明您的心意,实在是惶恐不敢起。”
姚暮染慢悠悠道:“本宫思前想后,觉得杜夫人所言还真在理。那么杜夫人请起吧,实在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惶恐。于私,本宫庆幸今日,自是愿意忘记往日。于公,陛下看重杜大人,本宫身为嫔妃,更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去有损君臣和气。”
谢元芷一听,心中生喜,这才谢恩起身。
“不过......”姚暮染忽地转了话锋。
谢元芷一愣,不安又升:“娘娘?不过什么?”
姚暮染道:“从前的事,本宫可以忘记,但总得让本宫弄个明白,才能忘个彻底,不是吗?”
谢元芷疑惑:“娘娘请明示。”
姚暮染道:“说吧,你从前对本宫过不去的那道坎儿到底是什么?”
谢元芷恍然大悟,姚暮染旧话重提又问起了曾经的那道坎儿,她当初不答,然而今日却是不能不答了。
谢元芷垂眸,语气艰涩:“杜大人一直爱慕娘娘,娘娘不知吗?”
原来如此!
姚暮染恍然大悟。原来谢元芷早已知晓杜琰对她的心意,这才有了这道过不去的坎儿,是以追着她不放,还襄助公主夺她一子。原来这一切,都因一个情字。
谢元芷见她不语,还以为她不信这个理由,又道:“娘娘,臣妇没有说谎,杜大人的确一直爱慕着娘娘,还曾在梦中叫过娘娘的名字,臣妇这才对娘娘……心怀不满。还有一事,就连臣妇也是前日才知道的。”
姚暮染回神,问道:“什么事?”
谢元芷道:“前日,臣妇逛街时去了花坊,结果花坊的店家竟然与臣妇打趣,说杜大人曾日日亲买一枝无歇花送妻,还用得着臣妇亲自去买吗?臣妇听得纳闷儿极了,因为臣妇根本不曾收到过夫君的无歇花,于是回府找来夫君的随行侍从百般逼问,终于问出,杜大人曾日日亲买的那些无歇花,都被他每日一枝亲自送去了合欢巷,并且是匿名偷偷相送。说到这儿,相信娘娘自个儿心中也有了数,那么臣妇就言尽于此了。”
原来如此!
又一个真相毫无预兆被揭出来了!
原来匿名送花之人竟然是杜琰?
姚暮染细细追想,那些无歇花是在她被乔奉之休弃后,最伤心的日子里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每日都是一枝,别在院门上。她也曾想过,会是乔奉之吗?后来又在想,会是霍景城吗?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杜琰身上去,那个看上去沉稳严肃、丝毫看不出有浪漫之心和温柔情怀的杜琰。
竟然是他?
对,对,的确是他!想当初,他来合欢巷帮她“捉鬼”,两人在屋顶上时她便问过他,他为何会知道今夜有鬼,当时他的回答是白日里恰巧碰见有人在她门前鬼祟,而今想来,那个“恰巧”便有了缘故了。
因为他根本就是偷偷去送花时看到了有人在她门前鬼祟!所以才阴差阳错救了她们主仆几人。
一片静默中,姚暮染已明白了一切。她慢慢平复心绪,看向谢元芷,给出了话:“杜夫人放心,往后本宫与你自会和气。但这些陈年旧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杜夫人话死腹中再也别提了,否则若传出去,再传到陛下耳中,到时对谁都会不利。”
谢元芷彻底松了口气:“娘娘说的极是,臣妇明白。”
姚暮染道:“好。眼下杜大人正公差出行,在外办事,本宫身为嫔妃理应多加照拂重臣家眷,明日一早本宫便派人到杜府送些赏赐,还望杜夫人笑纳。”
谢元芷会意,连忙喜道:“臣妇多谢娘娘!”
姚暮染道:“无需客气,本宫也累了,那么,就不留杜夫人了。”
“是,娘娘好生休养,臣妇告退。”
谢元芷走后,绿阑回到了殿中,两人这才拉着手能好好聊上几句了。
最后,绿阑想起了一件正事,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折好的信纸,道:“姐姐,袁大人知道我要进宫探望,便将他新谱出来的曲谱写给了我,说这曲子轻快悦耳,悠扬动听,娘娘听了定会淡忘忧愁,抚平惊惧,满心愉悦。姐姐便收好这曲谱,再请宫中的乐师将它习会,用笛子吹予姐姐听。”
姚暮染这才想起,那袁墨华还有一手绝世笛音呢。她也曾在德妃的冬至之宴上听过一次,的确不同凡响。据说,他的笛音可以令人转意,想来他所谱之曲也自是可以缓转心情。
“袁大人有心了,绿阑,代我谢过袁大人的美意。”姚暮染浅笑接过了曲谱。
结果当晚,这曲谱就落在了霍景城的手里。
他命人将她的美人榻抬到了露台,并让她倚在上面,他自己则在对面的锦缎软垫上盘腿而坐,接过了秦安取来的长笛,对着那曲谱练习起来。
笛音凌乱,断续,岔音,错了纠正,重吹......
姚暮染听得满腔烦躁,终于忍不住道:“六郎,我终于又发现了你一个缺点,原来你不懂音律啊?”
霍景城放下笛子,神情不满懒得理她,喊道:“秦安!再去取琴!”
秦安又往返一趟取来了琴,霍景城将琴置于面前,二话不说就用修长的手指拨弄起来。顷刻,一曲流畅动听的旋律倾泻而出,自露台悠扬出去,夜色都被渲染的越发撩人了。
姚暮染看傻了眼,听得入了神,直等他弹完一曲才回过了神。
霍景城收手,看着她不无得意道:“你那会儿说什么?再说一遍?”
姚暮染习惯性地摇头,脖颈一下子疼了,她赶紧按住脖颈,脱口否认:“我没说什么啊?哎呀,这伤口一动真是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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