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闻新人笑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赠心予你字数:3098更新时间:24/09/14 03:20:27
谁知福全前脚刚回来,后脚太子妃竟然也登门了。
姚暮染心中苦笑,她还真是被休得惊天动地呢。关于他们的美谈佳话,也终究散于尘土,变成了丑闻。
太子妃进来后,连茶也不喝,拉起她的手就是一番关切询问。言谈间,无非也想知道,事情怎会到了这一步。
姚暮染当然无可奉告,依然是那套说辞,无子被休。
太子妃见也问不出什么,最后安慰了她一通,惋惜地走了。
三日后,绿阑在袁墨华的陪同下回门。姚暮染在院中设了一桌宴席招待。
绿阑已为人妇,金钗饰发,华裙上身,妆容精致,已是妥妥的贵妇风范了,整个人明艳照人,坐在袁墨华的身侧犹如一支初绽海棠,娇羞动人。
而袁墨华,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席间一言不发,只听她们主仆两个相谈。
绿阑想起了一事,忽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朵鲜艳盛开的花儿,一边递给姚暮染,一边道:“夫人,这花儿是我们方才来时,在门口发现的,就别在大门上,也不知是谁放的。”
姚暮染接过来一看,只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南乾独有的无歇花。
此时再看这花儿,就从她脑海里引出了两件事。第一件,乔奉之曾在路边追她时顺手偷了这花儿,并用这花儿扔了她。另一件,便是霍景柔第一次给乔奉之写信,锦盒里也放了这样一朵无歇花。
只是,今日这无歇花又是谁人所留呢?
姚暮染想了片刻,压下不提,专心作陪。碧芽在一旁周到伺候,添茶布菜,手脚利落稳妥。
绿阑见状,取出了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然后赏给了碧芽,道:“碧芽,为人奴仆一定要忠心为先,我也曾伺候过夫人,夫人为人极好,待人可亲,你能伺候夫人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惜福才是,知道了吗?”
碧芽点头,恭谨道:“夫人说的是,奴婢会好好伺候夫人,忠心不二,至于您的打赏,奴婢愧不敢受,奴婢伺候夫人本就是本分与福分,哪里还敢居功。”
姚暮染与绿阑对视一眼,两人皆对她满意。
绿阑笑着亲自将银票放在了她的手里,道:“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所以才更要照拂你了。好生拿着吧,往后若做的好,赏赐这些的别说夫人要赏,就是我,也少不得你的赏。”
碧芽这才大方接受,谢恩。
最后,绿阑临回前,将乔奉之留下的那一大笔银票悉数还给了姚暮染。
姚暮染不接,绿阑却苦口婆心道:“夫人,奴婢拿着这笔钱着实烫手,您还是别给奴婢搁这难受了。再说,夫人今非昔比,更需要这笔钱,您若朴素地过着,而奴婢却锦衣玉食,可让奴婢如何安得下这份心?”
姚暮染听了,这才乖乖接过,道:“傻子,还奴婢长奴婢短的,教人听了,岂不笑话。”
绿阑握住她的手,道:“夫人,如今绿阑在外人面前,或许能被抬举一声夫人,可在您面前,奴婢绝不忘本,是您不顾旁人骂您厚着脸皮高攀,是您一心顾全了奴婢的心意,全了这桩婚事。奴婢永远是您的奴婢,也是您尽心疼爱了一场的妹妹。”
姚暮染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了。原来她都懂。
绿阑见她终于不再克制,落下了泪来,自己也红了眼眶,哽咽道:“姐姐别哭,您还有绿阑妹妹呢。妹妹如今趁着有点身份地位了,往后由妹妹来照拂姐姐,姐姐也莫要心灰意冷,好好与福全守着咱们的家,好好过着,只要人在,未来可期。”
姚暮染泪流满面,感动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的心终于得到了一抹安慰,哭道:“傻绿阑,嫁了个人怎么这般能说会道了。好了好了,快随袁大人回去吧。听说昨日,袁大人的家眷已经来京,你们同在一府,你一定要小心警惕,顾好自身周全,知道了吗?”
绿阑取来丝绢为她擦泪,道:“姐姐放心,妹妹自有分寸。”
姚暮染平了平情绪,道:“好,好妹妹。”
……
十二月底了,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重了。京中长街更为繁华,处处张灯结彩,各种年货出摊,供人们挑选采买。
福全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后,拿出了一朵无歇花,道:“夫人,又是一朵!这些日子怎么每天都有无名之人送一朵花来,真是奇了。”
姚暮染也为之奇怪,自她被休的消息传出去后,每日院门上都会被别上这样一朵无歇花,不分时辰,风雨无阻。
“夫人,会不会是,乔公子?”福全小心问道。
姚暮染却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福全挠着头:“那还会是谁呢?”
是啊,会是谁呢?
……
日子如常,和然无波。唯有周遭过年的喜庆一日比一日浓烈,还没到日子呢,每日就有断断续续地炮竹声了,想来是巷中人家的孩童早早就玩上了。
这一日,碧芽买了菜回来,顺手取下了别在大门上的无歇花,进来后神色十分怪异。
姚暮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花,道:“碧芽,这无歇花每日都有,不曾间断,你还在奇怪吗?”
碧芽放下菜篮,慢吞吞道:“夫人,并非是花的事,而是……”
姚暮染头也不抬,继续与自己下棋,下完白子下黑子,神色间颇多琢磨,还挺认真。她道:“是什么?”
碧芽在她对面坐下,艰难道:“夫人,奴婢方才听到了一个消息。”
姚暮染道:“哦,京中的消息太多了。”
“夫人,是……是关于乔大人的消息。”
碧芽说完,她拿着白子的手果然顿了顿,旋即恢复自然,落在了棋盘上。这才轻声道:“尚书大人怎么了。”
碧芽神色为难,踌躇再三,终于慢慢说出一句话:“乔大人要娶柔福公主了。”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黑子没拿好,一下子掉落在了棋盘上,登时砸乱了一片棋阵,这下,棋局被搅,两败俱伤,分不出胜负了。她缓缓抬头,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话已开了头,余下的也就不难了,碧芽说话顺畅起来,道:“夫人,京中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呢,奴婢听到后,还特地去徐公茶馆打听了,此事决计是不假。”
姚暮染垂眸不语,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突然?他怎么要娶霍景柔了?
碧芽见她不语,接着道:“夫人,此事的确太突然了,可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据公主府传出的消息,说乔大人前日里去了趟公主府,说自己断了线的风筝落在了公主的府里,于是上门寻找。公主正打算让下人们帮着一起找找,谁知,乔大人忽然就抱起了公主,说他断了线的风筝不就是公主吗?”
“滴答,滴答……”姚暮染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头滴血的声音。
碧芽一鼓作气道:“这下子,公主可算是盼来了,当即就与乔大人一同进宫面圣,请陛下赐婚。陛下见郎有情妾有意的,也没立即拒绝,只说考虑一番再议,谁知今早,赐婚的圣旨就颁下来了,还说要喜上加喜,让两人在年三十除夕日成婚呢。”
赐婚圣旨都下了?
除夕日?再有三日就到了。
他要娶霍景柔了。
为什么?
为什么朝夕之间,他的心思竟然如此莫测如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霍景遥拐走时,谁知又冒出了这么一台戏,他竟然又要娶霍景柔了?
原来,世事翻转,悲哀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嫁他一场,却是先甜后苦。而霍家那两个姐弟,却是先苦后甜,终是圆了心愿。
她甚至能想象到,此时的霍景柔,该是何等欢喜幸福,对一个痴情的女子来说,这样的幸福,比得到天地星辰还要心满意足。
碧芽感慨道:“夫人,男人的心真硬!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识得旧人哭!”
姚暮染对此依旧不予置评,转而去看那菜篮,若无其事翻了翻,道:“碧芽,别说了。这菜还差了一样呢,你上街去补上吧,顺道再找找福全,他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影儿呢。”
“是,夫人,那奴婢去了。”碧芽将手中的无歇花放在桌上,转身去了。
院门关上后,姚暮染拿起无歇花打量着,娇艳芬芳的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极美。比当初她迷失于某个巷子时,在身侧地上捡起的那一朵还要美。可是,只有那一朵,当初的那一朵,才会让她欢喜。如今的这些,只会让她见之心痛。
一年了,一年的相守,竟这般匆匆,就在最美好时花残月缺了。她还在被他休弃的苦海里挣扎,恰在此时,雪上加霜,这片苦海又沸腾了,烧得她血肉模糊。这时,她才明白,原来他弃她,比他娶旁人还令她好受一些。
她一下一下拔去了所有的花瓣,忽然有些讨厌那个每日悄悄送花的无名客。究竟是谁呢?究竟意欲何为呢?
她的生活已经如大雪封山,来路隐没,去路无方。这时,还要再来个谜团给她徒添烦躁吗?
……
尚书府已经修缮完毕,人手驻扎,不日,就要迎娶南乾嫡公主入府了。乔奉之在府中巡视了一遍,慢慢离开。
谁知,府门一开,首先看到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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