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算什么？

    将纷乱的思绪勉强收拢，在此刻尝试着整理一下。

    首先……

    最为简单的问题。

    ‘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需要做何理解？

    这个问题甚至不需要动用笔记去搜索，王浩凭借着粗略的回忆，便可以做出回答。

    即。

    相传在远古时代，天塌地陷，世界陷入巨大灾难。

    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

    有始有终，百姓安居乐业，作为口口相传的故事而言，的确很完整，并不存在明显的瑕疵。

    ——直到方才，那段字幕浮现之前，王浩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是什么？’

    ‘是天外来客打破了屏障，打烂了土著，把这一方天地都给打怕了！’

    ‘这些人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念头，自知不是对手，最后只得筑起高墙，用以阻隔这些侵略者。’

    ‘这是最初的故事，也是一切的开端。’

    所谓一切的开端，便是人族之中口口相传，绵延至今的神话故事之起源所在。

    ‘屏障隔开了两方世界的联系，让天外来客无法再度造访此地，凭借着这段时间的沉淀，这一方土著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实力。’

    ‘直到……’

    ‘屏障再被打破的一天到来。’

    ‘天外来客第二次造访，女娲身化血肉以补天，这便是其神话故事的由来所在……’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此方世界的土著受到了天外来客的第二次侵扰，最后诞生出了后羿射日这种类型的神话故事。’

    ‘女娲完成了补天的壮举之后，天外来客被封锁在外，直至到现如今。这便是全部的经过。’

    ‘当然，这一长段也只是我的揣测而已。因为根据神话排序，我们还有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没有分析。’

    ‘只是相对而言……我觉得这最后一个神话故事，很可能并不算是特别重要。’

    因为相对关键的时间节点，如今都已经被整理地清清楚楚。

    即便是在缺失了一个神话故事的前提下，笔记依旧能够分析出具体的走向。

    如此内容，从逻辑方面来说没有明显漏洞，到这里为止，王浩挑不出丝毫之多的漏洞。

    而且……

    ‘还不止这些。’

    ‘王浩，我之前就曾经有过一个猜想。但因为信息量不足，我就没有提起，如今看来，这个可能性或许也不会太低。’

    ‘那便是……’

    ‘这一方世界的土著，有没有可能会被天外来客同化？’

    这个猜想让王浩的表情凝固了些许。

    “你的意思是……后羿很有可能并不是出于本心，做出的那种举动？”

    从金乌的残骸之中，王浩得知，这些名为‘金乌’的土著生灵最后是因为抗击外敌继而陨落的生命。

    王浩与笔记曾经都以为后羿可能就是天外来客。

    但现如今提出的猜想，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推翻了这个论证。

    ‘我们都知道，禁忌之物具有污染性，而且这种禁忌之物也是强大，其污染性就越夸张。’

    ‘王浩，我们应该是想漏了一个点。’

    ‘为什么神话故事的里头的存在，它们就不存在被污染的可能性呢？要知道，即便是再如何的强大，生命依旧无法脱离个体的概念。’

    ‘污染是侵蚀，是腐化。只要还是个意识体，应该就无法逃脱这个威胁才对！’

    看到这里，王浩也是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漏洞所在。

    是了。

    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土著生命也存在着被天外来客同化的可能性呢？

    ‘若是我的猜想不错，那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继续做出猜想，假设天外来客的第一次入侵被屏障隔离，让它们意识到了暴力无法彻底征讨。’

    ‘它们便是做出了下一步的规划。’

    ‘那就是腐化与侵蚀！’

    ‘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它们将自己的分身，能量，抑或是其他古古怪怪的东西送入这一方世界，从而起到另一种侵略的作用。’

    ‘而这种东西……’

    ‘就是禁忌之物的来源所在。’

    毫无疑问，这个猜想非常大胆。

    可却在同时，具有着很高的可信度！

    ‘诸如后羿一类的土著生命便是深受其害，最后被同化成了天外势力。或许这也形成了第二次天外来客入侵的契机所在。’

    ‘毕竟从内部开始崩溃的堡垒，最是致命。’

    王浩甚至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如果说笔记的这个猜想正确。

    那所谓的第二次天外来客入侵，其本质便是土著之间的攻防交战！

    “后羿射日……”

    其真相，具有可能是两方势力的变相角逐。

    笔记将这些信息串联一并，继而以简单易懂的方式，用文字加以描述。王浩将其一并看在了眼中，心里头也已经构思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信息已经足够充分了。

    那便可以开始下一步地总结，还有概括。

    ‘简单地整理一下内容，就从顺序方面开始整理吧。’

    众所周知。

    时间是一条线，故事点是转折，是轴点。

    而王浩迄今为止得知的一些信息，都可以直接套用在这条线上，继而寻找出其中的一个个节点，最后推演出全部的过程——

    现如今看来，尽管这条‘线’中还有着一些微妙的隐秘，和缺陷的地方。但从总体上来说，王浩已经知晓了大致的走向。

    历史的真相。

    就在此刻，悄然地揭开了其真实的一面。

    ‘从已知的情报上去加以分析，我们可以得知……神话故事之间的顺序也有先后之分。’

    ‘共工怒触不周山，这应该最早时期的故事。如果我们推测不错的话，它代表的是土著生命最早的一批强者。’

    天地初分，混沌不化。海陆不成形，而共工则是为了开拓宜居之地，不断地徘徊在了大海之中。

    ‘这个过程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们尚且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

    ‘水神共工，它一定是最早遭遇到了天外来客的那一批土著！它就是被打怕，被打服了的那群强者！’

    笔记适时放出了一些水神共工的记忆片段。

    在这些内容之中，王浩勉强看清楚了那灰天黑地的景象，还有颤抖不已，甚至让灵魂都为止惊惧的记忆。

    共工与一些土著神开始反抗，但他们都不是对手——这便是最早的故事线，同时也与王浩获取到的其他信息完美贴合。

    ‘在其之后，这些土著的强者构筑起了用以隔离天外来客的边墙，让它们无法进入到这一方天地。’

    ‘王浩，这些信息已经算是很明白了，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笔记适时发问，王浩却已是明白了它的意图所在。

    “我……知道。”

    能把这一方世界的土著强者打得头破血流，如今被隔离在外，不得存进的天外来客。

    种种信息在此刻合并一团，怎么会让王浩想不明白？

    “星空之上的，那三个生命体……”

    回首往事。

    王浩如今还依稀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见到那三个磅礴气息的。

    “我穿越了天空，翻过了大气层。那时候我看到了脚底下的地球，还有远处的点点星芒……”

    脱离了地球，便是翻过了名为‘天空’的屏障。王浩到达了天外之境，如此一来，便是得以见到所谓的‘天外来客’。

    “它们就是外来的侵略者，是想要侵占一切，将这一方世界据为己有的天外来客。”

    喃喃细语之间，得出了结论的王浩却并没有释然。他的目光在此刻反而变得迷茫了些许，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困惑。

    因为……

    “我想不明白。”

    “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穿越而来的灵魂。

    当地土著的身体。

    怀揣着意义不明的字幕提示系统，如今身伴着一个能说会道的意识体。

    作为侵略者的天外来客对其关照有加，甚至时时刻刻地都在关注着王浩的进展。

    而作为当地土著一方的‘水神共工’，却在见到王浩的第一时间就将其视为天敌。甚至在失手之时痛斥己身，认为自己是罪人。

    字幕提示称呼王浩为‘第四位’，笔记被叫做诞生于错误之间的‘眷属’。

    种种迹象，百般的痕迹。

    都在此刻将所有的情报整合，最后在王浩的面前划分出了一道道分明的走向。就像是江河滔滔不绝，最终归于大海一般。

    即便是看起来再如何离谱的结论，如今也只有‘它’，是不变的真相。

    那便是……

    “我就是所谓的天外来客？”

    王浩的表情有些呆滞。

    他并不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走上的这条道路？

    王浩想不明白。

    “我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并没有丢失记忆。我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一方世界的意外才对。我……”

    细碎的呢喃在此刻突然停顿。

    因为王浩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

    只是一个假设，一个简单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的到来……是那三个生命体的规划？”

    早在结丹之时，王浩就曾经接触过这些天外来客。而在那个时候，它们曾经说过。

    太慢了。

    “它们在催促什么？是因为我的成长速度不及它们的预期，还是因为我没有达成它们的目的？”

    可能性不一而同，但从结果上加以分析。

    “我存在的本身，就很有可能只是这些天外来客计划中的一环……吗。”

    怅然若失的模样在王浩的脸上浮现，他在此刻变得有些迷茫，以至于心境都开始波动，连带着真法的维持都有些断断续续。

    “我是被人摆布的棋子。”

    “我是被操弄的一个节点。”

    【毁灭是终点，这一过程不可逆转，不可倒退——孱弱的土著，只能静等着湮灭的到来】

    这一段缀在了遗物之后的用语，如今正好也可以套用在王浩的身上。

    “我的努力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一切的走向，都只会朝着它们的预计所倾斜……”

    生命理当是自由的——从降生依始，喜怒哀乐伤，情绪的变化，心境的成长，这些都应该是某个生命走过的痕迹。

    这是独属于一个人史诗，也是无法复刻，不能被重复的一段辉煌。

    可现如今看来……事实却并非如同王浩预料的那般发展。

    如果说。

    王浩存在的本身，他的思想，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其他生命规划好的，他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剧本上的流程。

    那他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意识体而言。

    又有什么意义？

    略显癫狂的苦笑在他的脸上浮现而出，王浩的模样变得有些古怪，如今整个人更是气质大变。

    没有人能够接受这种现实。

    即便是心境强大如王浩一般的人物，也同样如此。

    异样的情绪在瞳孔之中飞速酝酿，王浩就像是坠入到了无底深坑的青蛙那般。左右看不到出路，入目之处……

    尽是如墨般的漆黑。

    如果说一切都是虚假的，是捏造的，是被人安排好的。那……我为什么还要按着既定的剧本走下去？

    由心底涌现而出的厌恶在此刻攀上心头，王浩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可在此刻，他的右手却已是缓缓平举而起。

    波动不停的劲气如今在其之上翻滚，成型。包裹在外的真法已是稀薄到了极致，就像是打满了充气的气球那般。

    只等着根细针，去刺穿一切。

    而就在王浩即将出手的前一刻，某个声音在脑海之中翻涌，略微地吸引走了他的一些注意力。

    那是个熟悉的动静，他并不陌生。

    那……

    正是笔记的声音。

    ‘卧槽！王浩，停下来啊！别作死，在这里暴露我们都得完蛋！’

    ‘顾青青也会因你而死，到时候青州群龙无首，李欢欢跟关俊怎么对付这些虫人？！’

    ‘你想摆烂了，你先看看身旁的这些亲朋好友吧！你舍得他们去死吗！’

    王浩的表情微微一凝。

    他想起了有关于顾青青，顾青原的一切。

    也在同时，李欢欢，还有关俊的记忆一并浮上了心头，让王浩都忍不住恍惚了片刻。

    如果说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说他王浩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他的记忆，他的经历，还有这些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又是什么？

    王浩觉得脑袋都开始微微发涨，最后不仅轻笑一声。

    “我……到底算什么？”

    作者的碎碎念：各位读者老爷，最后留言怎么都跟吊唁一样……这本书写完了我还有下一本呐！故事一样精彩的！奶奶滴，为什么不去看？都快去看！刷点追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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