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备宴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与君归字数:3341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眼下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些时候呢,娘娘且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琉璃说着就送上来了一块梨花酥,任凤华正在想事,因而顺手便接了过来,入口的那一瞬,她却忽然一顿。
糕点味道很好,入口即化,只是这滋味实在是太过熟悉,让人不想触物伤怀都难。
“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这梨花酥是先前跟着嬷嬷学的——”琉璃起先并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提错了壶,气一点点地短了下去。
她并未将嬷嬷所做的那些事告知琉璃,不知者不怪,她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琉璃却已然无措地垂下了头。
好在这时候珍儿伶俐,见缝插针般敏锐地将糕点撤下换成了果脯,凝滞的气氛这才又开始活跃起来。
正当这时候,不远处忽而蹦跳着走来一道人影,来人脚步还未到,清凌凌的嗓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好你个任凤华,找了半日不见人,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
嘉和跳将着跃上了台阶,一把勾住任凤华的肩膀,面上笑容灿烂,口中却满是抱怨:“你是不知道今日这中秋宴有多繁杂,本来就只是看看月亮吃吃月饼的事,非得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庭考状元呢!”
“噗。”任凤华闻言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在你眼里,有哪些不是繁文缛节?”
嘉和抱着她的胳膊时不时地摇一下,一边顺手拣起一块果脯抛进了自己嘴里,而后笑嘻嘻地同任凤华说起了知心话。
不多时,不大的一处凉亭又来了一队人,打眼瞧去,竟是多日未曾露过面的李怡清。
“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凑到一块来了!”嘉和见状赶忙带着笑上前招呼,李怡清却像是刚睡醒一般有些迷糊,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提起笑脸朝两人打了个招呼。
往日李怡清虽然性子有些老成,却也不至于淡漠,只是今日看起来却实在是有些无精打采。
连嘉和都察觉出了异样,促狭地打趣道:“怎么了这是,李家小姐怎么也像令尊一样古板起来了,女儿家可不能是这性子,不然以后可难找好夫婿了——”
她不知道近日李怡清为情所扰之事,因而口无遮拦,任凤华眼见场面有些变得尴尬,赶忙上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只要是真性情便好,何必拘泥于框框架架。”
李怡清慢慢点了点头,眼圈却有些红了起来,任凤华不动声色地往她手底下塞了块帕子,随后屏退了下人,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怡清,你有心事?”
李怡清忙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没事,或许是昨夜没睡好!”
见她神情憔悴,任凤华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自己一直都在。
嘉和见两人气氛古怪,正想开口询问,便被任凤华揽到了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阵后,她终于恍然大悟,而后又愁眉苦思了一阵,她绕回到了李怡清面前,软声道:“好姐姐,我方才说错话了,只是你要是实在难受,一会出宫我带你喝酒去,正好咱俩都是苦命的人,刚好可以叙上一盅!”
李怡清闻言虚弱一笑,显然有些动容。
任凤华见两人终于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也有些隐忧,苏四此人牵扯甚远,如果李怡清当真对她情深不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至于苏家这“假四爷”的身份,眼下她实在拿不准主意到底该不该向李怡清说明,正犹豫的当口,嘉和却已然风风火火地拉着人去往了别处。
“慢着些跑。”任凤华颇为无奈地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片刻后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而此时的清雪宫中,任清雪正叉着腰疲惫地靠在桌旁,大宫女已经将那几个手脚不利落的宫人带了进来,然而这些人做错了事却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面上满是不忿。
“今日要摆在殿中央的那尊红玉玛瑙为什么会缺了一角,你们难道不知道这物件价值连城吗!?”任清雪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众人就是一顿责骂。
宫人们却只是敷衍以对:“这尊红玉玛瑙本来就容易磕碰,娘娘你非得让我们运到中庭,这即便不碎都难吧!”
“你们!!”任清雪见这几人还敢顶嘴,登时血气上涌,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边上的大宫女赶忙劝道:“娘娘莫要动气,您看要不这样,咱再去找一尊玉像来代替吧,奴婢看那尊白玉的也——”
“你懂什么!?”任清雪却说什么都不肯妥协,看着置身事外的宫人,她急急上前两步,厉声责难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要是今日日落之前不把这循红玉玛瑙给修好,你们的命也就不用留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面前的宫人却像是认定她不会真的责难一般,连求饶都求得有气无力,显然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你们是想要造反吗!?”任清雪喊出这一声后,忽而感觉下腹一阵绞痛,她登时惶急地坐了下来,面色青白地按揉起自己的肚子。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动胎气了!”大宫女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快!快去请个太医来看看!”任清雪额泛冷汗,心如火烧。
这孩子不能出事!这是她心里唯一一个念头,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大碍,尊上必然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她哪里还有什么追责的心思,少顷便咬着后槽牙挥手斥退了那群软硬不吃的宫人。
“你们下去之后务必处理好此事,要是再出什么差池,我绝不轻饶!!”
见她放狠话,宫人们即便心中不屑,嘴上却是满口应承。
任清雪怒视着一干人离去,哑声吩咐边上的大宫女道:“帮我看看太医院来人没有,还有,派几个盯着这几个人宫人做事——”
吩咐完这些,她才叉着腰缓步进了内殿。
没出半炷香的工夫,淑贵妃便知道了清雪宫请太医的消息,她心中快意,越加舒心地把玩起满桌琳琅的首饰来。
别上一支缀着流苏的鸾凤钗后,她揽镜自赏,只觉眼角隐现的纹路都淡了不少。
“娘娘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宫嬷嬷在边上伺候着她梳妆,时不时地夸赞两句,心中却有些泛酸。
她是淑贵妃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自从皇帝不常来殿中留宿之后,她亲眼见着自家娘娘日渐憔悴,心中满是疼惜。
淑贵妃见她长吁短叹,忍不住皱眉道:“嬷嬷,你叹什么气啊,眼下本宫可不想争宠不争宠的事了,只要翎风的日子过得舒坦,本宫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娘娘······”宫嬷嬷见她如今已然是将所有筹码都押到了宁王身上,不由有些犹疑,但是看对方踌躇满志,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低眉应声。
淑贵妃描好了红唇,回转身坦然地朝她招呼道:“替本宫将正装着上吧,就是原先册封贵妃时的那一身。”
宫嬷嬷闻言眸中闪过惊异,却还是依言照办。
“对了,清雪宫现在是什么情况?”
宫嬷嬷忙回道:“方才宫人回报,说雪嫔眼下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呢!”
“如此最好!”淑贵妃闻言得意一笑,面上越发容光焕发。
将将梳妆完毕,宫女正要为她系上宫绦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人高声呈禀:“宁王殿下到——”
“翎风!”淑贵妃闻言登时喜出望外地急步迎了出去。
秦翎风打眼就瞧见自己的母后今日打扮得比平常都要素净,不禁有些困惑:“母后,今日中秋宴,您怎么突然想着穿上这身衣裳了,原先不都是说这身配不上您,还把它视作耻辱的吗?”
面对他的询问,淑贵妃三两句就将这个话茬,转而提起了朝堂之事。
秦翎风此人金玉其外,平日里插科打诨惯了,鲜有真材实料,因而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素来都是由淑贵妃帮他把着关,因此每每议事,他都只需要专心听着便好。
“眼下朝局动荡,你尤其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秦炜安,你记住母妃的话,此人狼子野心,绝对不能小看!”
秦翎风听着听着有些困惑,于是试探着问道:“可是秦炜安他不是前些日子才刚被父皇责骂过吗,想来······”
“你以为光靠这些真能打倒他?”淑贵妃摇了摇头,眼神渐渐锋利了起来,“而且你莫不是忘了秦炜安先前做过的那些事了?”
“儿臣万万不敢忘!”闻言,秦翎风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比之平素你只是让他看着不爽的秦宸霄,秦炜安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此人不仅一路算计他,夺了他中意的女子,甚至还将他的胞妹送去外邦和亲!
新仇旧恨桩桩件件,每一笔都是将他置之死地的理由。
“儿臣一定会将这些仇都讨回来!”
淑贵妃见他怒火熊熊,又提点了一句:“对付他的时候,也莫要望了秦宸霄,或许秦宸霄才可能是你日后最大的威胁——”
“秦宸霄,就凭他?”秦翎风闻言却满是不屑,显然这把这当个笑话听。
然而淑贵妃的神情却异常严肃:“你莫要不信,秦宸霄他眼下已然有御史大夫撑腰,再加上他那个早死的娘,你父皇向来就偏心于他,往坏处想,或许那封内定太子的圣旨是真的呢?”
秦翎风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了以绝后患,他索性将一众皇子排查了个遍:“那恒王呢,他老是跟在秦炜安屁股后边,他万一为了秦炜安来对付咱们,会不会有威胁?”
“他?”淑贵妃闻言面上神色瞬息万变,片刻后,忽而笃定道,“恒王他可没有争这个位置的资本,他你就不用担心了。”
宁王点了点头,他一向没有什么主见,亦步亦趋于他而言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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