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白脸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与君归字数:3360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嬷嬷闻言忽而神色一顿,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莫不是三皇子殿下出了什么状况?”
任凤华呷了口热茶,不动声色地瞒下了秦宸霄毒发的消息:“嬷嬷放心,殿下只是贪觉,我们一切都好。”
说着突然神色一顿,望向了嬷嬷:“嬷嬷怎的突然问起了殿下?”
嬷嬷闻言立即垂下了头,有些慌乱地应道:“老奴总怕殿下苛待小姐,眼下看来不是就好——”
任凤华见她神色晦暗,心中隐隐有了个念头,但是眼下她实在是疲惫至极,因而根本没有心力顾及此事,只是任由两人帮着她梳洗了着,自己则靠在美人榻上,正打算小睡一会补补精神,谁知门口却突然起了一阵嘈杂的动静。
珍儿正打算出外查探,走到半道意识到自己忘把茶点搁下,只得折返,谁知刚跨进门槛,却见方才还在美人榻边摇着小扇守着任凤华小憩的嬷嬷竟已起身易地,走近一瞧,才见得她竟蹑手蹑脚地揭开了内间的帘子,正打算往里头探看。
比之琉璃,珍儿对这个听说自小陪在小姐身旁的嬷嬷其实不大熟悉,因此见状登时生了戒心,却不敢直接呵停,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假意手滑,将盛着茶点的碟子“当啷”一下砸在了地上。
嬷嬷惊得浑身一战,赶紧回转身来瞧,见到背着她收拾残局的珍儿,才拍着胸脯喘了两口气。
珍儿一直等到琉璃回来,才放心离去。
任凤华实在是困极了,放在寻常,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她早该惊醒出外查探了,可是今日却像被困入了梦中,睡得异常沉。
琉璃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给她添了一条毯子,瞧见任凤华在睡梦中都抚不平的眉头,不由担忧道:“小姐这两日真是累得够呛,一会下去得煮点安神汤来。”琉璃一面说着,一面频频朝外望。
好在隔了半盏茶工夫,珍儿终于雄赳赳地回来了。
“那几个婢子昨日刚挨了好一顿打,今日竟然还生龙活虎地到院子里讨说法来了,这脸皮厚得真和城墙似的!”
珍儿放下了高高挽起的袖子,抹去了胳膊肘粘上的泥土,然后朝着疑惑看向她的琉璃娇憨一笑,“先礼后兵嘛。”
“我道今日这群祸水怎么肯走的这样快!”琉璃点了点她的脑袋,笑言道,“真是机灵!”
珍儿闻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侧目见嬷嬷正在端详她俩,不由疑道:“嬷嬷,您这是?”
嬷嬷这才局促地收回视线,连连点头:“我只是在想,小姐身边如今有你们两个伺候着,实在是一大幸事——”
两人赶忙连声道着“应该的”。
嬷嬷欣慰地看了两人一眼,笑言道:“我先去为小姐端个糕点,早些时候上灶的,如今应当已经好了。”
琉璃闻言赶忙跟了上去:“嬷嬷,我和你一块吧,正好也让我学学手艺,您也好少操劳些。”
两人言笑晏晏着离去,珍儿不放心地看了两眼,正要回头,却见榻上的任凤华却已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小姐!”珍儿见她眸中一片清明,不由心中一惊,迎上前去。
任凤华面色晦暗,端坐良久,才招手唤她近前。
“下去之后,调查一件事。”
见她面色沉肃,珍儿赶忙附耳上前。
耳语一阵后,珍儿藏不住面上的惊讶,却还是按捺住了多问两句的心思,垂首退了下去。
屋外的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任凤华睡意全无,索性踱步进了内间,熟料才拨开珠帘,榻上之人便好似受到了搅扰,惺忪中睁开了眼睛。
任凤华见状施施然上前,取下了额顶的那处银针,随后搀着人从榻上坐了起来。
“饿了。”秦宸霄倒也不客气,他一手攥上了任凤华的衣角,神态温良无害,半点都看不出昨日的魔怔之态。
任凤华也默契地没有提起毒发一事,平静地将粥碗递了上来。
秦宸霄少有这么乖顺的时候,一小口一小口用着粥,喝完眼眸晶亮,好似是要讨夸。
“殿下还是再歇息会儿吧。”任凤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攥住了衣袖。
“你要去哪?”
任凤华压下纷乱的心绪,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下这副样子活像是恩客一夜风流后不肯认账,不由失笑。
“殿下,比之金屋藏娇,小女还是更想去找书中的黄金屋。”
说罢也没等对方回应,便一路摸索到了书房,吩咐阿六将从竹院带出来的医书通通房中。
她近日搜罗来了不少古籍,大多晦涩难懂,大多只能一知半解。
任凤华要了一壶浓茶,便埋头书卷,琉璃端来的午膳凉了又热,她却始终没有抬头,一直到两眼酸涩,恍然抬头一望,却见不知何时外头竟已暮色四合。
“娘娘,您看书可真是魔怔了,总算是肯抬头了。”守在外间的琉璃见状赶忙迎上前来,担忧地埋怨道。
任凤华微微点了点头,谁知下一刻,桌上的书卷便被通通撤了下去,换上了喷香的饭菜。
“小姐多少用些,身子才刚好些,可别又累坏了,奴婢看着心疼。”
她刚要提箸,房门却“吱嘎”一声被人推开,珍儿匆匆自门后走了进来。
“小姐,那几个婢子养好了伤又要来闹事了,这下学聪明了,不进里头来了,就在外头哭,整个门房都被那几个闹得乌烟瘴气的!”
任凤华闻言终于放下了书卷,遥遥朝着外头望了望,果然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体统!”阿六见状急脾气又犯了,抓上长剑就要将人打出去,却被任凤华抬手拦下。
“把人带进来吧。”
“娘娘!”阿六错愕地停住了动作,满脸疑惑:“您就由着她们胡闹!?”
“这毕竟是皇上送来的人,不好打发,我们能拦一时却拦不住一世,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干脆!”
阿六闻言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不一会就将人带了上来,那几个婢子揉着尚且还没好全的腰,甫一进门先是对着任凤华谄媚一笑,而后侧目瞧见了没什么好脸色的阿六,却又暴露了原本的势利面目。
“我道这在王妃院子里伺候的再不济也得是懂礼数的,却未成想竟是个泼皮无赖!”身着一身胭脂色罗衫的婢子横了阿六一眼,不屑地嘲了一句,眼见着对方忍无可忍地要上前问罪,登时就地一跪,恶人先告状:“真是没天理了,咱们都是做下人的,何苦要这样为难彼此——”她哭喊道一半忽而转向,径自将脏水泼到了任凤华头上,“娘娘,您看看您院子里这下人,若是都如这厮一般,三皇子府的威严何在啊!”
边上的那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婢女见钻给赶忙假意相劝道:“好了,红袖,你就少说两句吧,娘娘这才初来驾到,许多事情还未处理妥当,这不是正常的吗,你还是少说几句吧,毕竟娘娘可是相府的嫡出的长女,怎么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红袖同她对望一眼,立马唱起了红脸:“我怎么了,我不过也是好心罢了,娘娘身份尊贵,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婢子共谈,那便好,我就回宫去同皇上他老人家谈!”
“红袖!”紫衣婢女登时急了起来,她好声好气地劝了红袖一阵,忽而长叹一声,期期艾艾地看向了任凤华,“娘娘,还望您千万不要怪罪,红袖她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我们姐妹几个都是真心想来侍奉娘娘的。”
紫衣婢女扮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似她当真在为任凤华做谋算,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算天衣无缝。
任凤华深深地忘了二人一眼,立时察觉出了她们暗藏的鬼胎,索性样作一副天真姿态,遂了这二人的意:“此事暂缓,你,走上前来。”
紫衣婢女眸中一亮,面上满是殷切。
“叫什么名字?”任凤华懒倦地扫了她一眼,微抬起下颌,慢声问了一句。
那婢女近乎迫不及待地答道:“奴婢玉香。”
“倒是个伶俐的主儿,便由你做院里的大丫鬟吧。”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玉香闻言喜不自胜,立即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红袖在边上眼巴巴地等了半天,殊不知说好要同她结盟的玉香早将她忘到了脑后,她等了半天没等动静,压不住心底的急躁干脆直接抢上前去问道:“娘娘!那奴婢呢?”
任凤华呷了口热茶,懒于用正眼瞧她:“你还能如何,自然是在院中做一些寻常差事。”
“什么!?”红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手指向了玉香,“凭什么她就是大丫鬟,我却只能是个寻常婢子?”
“不满意?”任凤华撂下茶盏,语气中带上不耐,“那便去外院伺候吧。”
“外院?我是皇上钦点来三皇子府伺候的,你竟敢让我去外院伺候!?”红袖俨然已然忘记了尊卑之序,箭步冲上前来,却被阿六一剑鞘打到了地上,她蓬头垢面地嘶吼了一阵,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了任凤华,“你难道就不怕皇上责罚吗?”
任凤华却好整以暇地将烫手山芋抛了出去:“玉香,你如今是这院子里的大丫鬟,那这底下鼻子的差遣,自然也归你管,说说吧,对于此人,你意下如何?”
这一头玉香尚且还来不及新官上任三把火,却被生生扣上了一个高帽,见状万分心虚,犹豫了半晌却什么话都没有挤出来。
任凤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怎么?听不见本宫说的话吗?”
玉香左右见无法脱身,只好咬咬牙,收回了落在红袖身上的视线,谨慎答道:“奴婢也不过是个婢子,此事还是全权交予王妃您来定夺最为合适。”
“不是说情同姐妹,你难道忍心她离你而去?”任凤华好整以暇地同她打着机锋,玉香见状尴尬愈甚,只得将头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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