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夜会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与君归字数:3386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而后,她不过微微扬起了手,任善便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步,生怕任凤华一言不合可能动手弑父。
等任凤华默然俯身将手上那根棍棒摔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狼狈。
“你……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任善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任凤华一歪脑袋,浅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方才您为何要平白无故让我受罚,既然我没错,那又是谁的错?”
任善自然不肯说出是自己没事找事,只好沉着脸色僵在了原地。
眼看时机已到,茉莉赶忙站出来将祸水东引:“好了好了,骨肉之间哪有隔夜的仇,此事也是大夫人关心则乱,报给老爷的时候多费了几句口舌,你俩才会生出这样大的嫌隙,但她的出发点总归是好了,你们父女俩且都下下火,和气些吧。”
她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引到了蒋氏的头上。
任善见茉莉开口为自己解围,心下刚有些感动,转头看见退避三舍的蒋氏母女,心又在瞬间凉了下去。
“蒋氏,你现在怎么没话说了?”任善扶住了边上的茉莉,阴恻恻地抬起了眼,沉声问道。
蒋氏低下了眼,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祸端会落到她头上。
茉莉见状趁势又吹了一阵东风,慢声道:“今日之事,或许真是姐姐你小题大做了呢,要不还是姐姐站出来说一句吧,也好了却了此事——”
蒋氏闻言六神无主地直摇头,任盈盈赶忙上前一步哀怨道:“爹爹,此时怎么会是娘亲的错吗,分明是她任凤华自己目无尊长,还敢顶撞父亲!!”
见她二话不说就将此事的责任又给推了回来,任善面色一寒,彻底对不会审时度势的蒋氏母女失望。
蒋氏被任盈盈掐了一把,才终于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向了任凤华,恨声道:“任凤华,你——”
她刚想提神怒骂,任凤华却面若冰霜地抢先劫过了她的话头:“既然诸位张口闭口就是家法,那任盈盈尚未出阁,却屡次与外男私会,岂不更应该领受家法!!”她说着一脚背勾起了棍棒,反手挥下一棍,棍棒带起一阵劲风,直接骇得任盈盈面色发白。
“给我住手!!”任善见状大惊,赶忙抬手想拦,茉莉见状眉心一跳,赶忙一矮身子拉住了他的衣袖。
“老爷——”她娇声劝道,“老爷,此事二小姐的过错确实是更大呀,您需得三思而后行啊,莫要糊涂行事!!”
任善闻言登时停住了动作,望见任盈盈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心一横,竟当真狠狠地甩下一掌。
“爹爹!!”任盈盈捂着脸踉跄倒地,满眼俱是愕然,“您竟然打我!”
自小到大,她都是被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任善面上亦有些不大自然,但是又拉不下脸面,只得板着个脸继续斥骂。
蒋氏瞧了眼任盈盈被打得通红一片的脸颊,心疼得不行,哭叫着扑倒在了任善脚下,哀声求情道:“老爷,你就饶了盈盈吧,她可是您自小疼着长大的呀!你怎么忍心打她!?”
“你还有脸替她说话!”任善闻言却怒气更甚,蒋氏在掌家的那段时日里对任盈盈的偏宠府里的人都有目共睹,这不由叫他回想起了那日在大殿上皇帝对秦宸霄赤裸裸的偏私。
那种被人戳着脊梁骨叫骂的感觉复又跃然眼前,任善没好气地一把拂开了蒋氏,冷着脸将她的求饶当成了耳旁风。
蒋氏见状怨气更甚,登时拿手指的任凤华口不择言地叫骂道:“老爷,你方才不是在管教她任凤华吗!?怎么眼下就听信别人的话来责难盈盈了,盈盈可是您的亲生女儿,而她任凤华,只不过是一个野——”
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嗓音却突然拔尖,原来是任善已经箭步上前紧紧锁住了她的喉咙。
未竟的话语被堵了回去,蒋氏伸手吃力地扒着扣在脖颈间的手,憋得满脸通红。
“你这蠢妇,谁叫你胡言乱语的!!”见她还要挣扎,任善当即又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甚至还将人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疯魔了似的拳打脚踢。
“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痛楚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蒋氏却顾不上护住头脸,而是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不住哀叫。
任凤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只是冷着脸隔岸观火。
等到震怒的任善终于回过神来瞧见蒋氏衬裙下隐隐渗出的鲜血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蒋氏摸了一把两腿间粘腻的鲜血,凄厉地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任善整整地退后了两步,被蒋氏散落的裙裾绊了一下,才终于大梦初醒,惶惶然地高喊了一声:“快,快去找府医!!”
任盈盈见状赶忙哭叫着扑倒在了蒋氏面前,趁势求饶道:“爹,求您饶了娘,饶了我们吧!求您了!!”
此时的任善哪里还顾得上她,当即随手挥了挥便帮着府医将蒋氏抬上了布架,而后气急败坏地低叹了一声便跟了过去。
众人哪里还敢瞧这热闹,纷纷唏嘘着各回各家了,茉莉却在这时候走到了任凤华跟前盈盈一拜,浅笑着道了声谢:“此事多谢任大小姐了——”
随后便扶了扶鬓上的珠钗,自顾自地走了。
琉璃瞧着随着让人群哭哭啼啼离开的任盈盈,忿忿道:“这回可真是便宜她了,按她这样的秉性,合该狠狠挨上一顿板子……对了小姐,蒋氏刚才是怎么了,老爷也往她肚子上踹呀,她怎么还流血了?”
任凤华无奈地瞧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血,保不齐是她的孩子……”
“老天爷!!”琉璃愕然惊叫,旋即又皱眉不解,“不对啊小姐,最近老爷都没在蒋氏的院子里待着,这有的是哪门子的喜啊,难道她还能凭空自己生一个孩子不成?”
任凤华尚且还在琢磨方才茉莉话里的深意,闻言只得匀出些心思来考虑此事。
确实,这一个月以来,蒋氏一直打着修养身子的名头待在院子里,这一个月的调理时间哪里够原本就身子弱的她有孕,再加上任善近来又厌恶她,因此这个孩子的来历就越发扑朔迷离了……
相府出了大事,老夫人自然要出来主持局面。
料理好蒋氏的伤情后,众人便齐齐地赶到了蒋氏院中。
任凤华按例给老夫人行了礼,但是后者根本就不待见他,径自就挪开了视线,转而急急望向刚进门的任善:“蒋氏怎么样了!?”
毕竟因为家宅失和导致仆妇小产这事说出去实在是不光彩,老夫人生怕会有有心人将此事捅出去借此好再参相府一本。
然而现下任善满心记挂着的都是蒋氏说漏嘴的那件事,根本无暇去管什么劳什子的小产。
老夫人只好在外间眼巴巴地等着府医出来,谁知人的确很快出来了,但同时也带来了噩耗:“夫人月余小产,已见滑胎,怕是回天乏术了!”
“造孽啊!”老夫人闻言捶胸顿足,连声痛呼。
与其余高门相比,相府实在是子孙单薄,因此任何一个子嗣的陨落都是再往老夫人的心口上刺刀。
偏偏那大夫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见状竟还补上了一句:“夫人身子弱,小产过后需得好好养着才是,而且,日后恐怕很难再有身孕了——”
“什么!?”再度惊闻噩耗,老夫人一脚没站稳,登时摔在了月华怀里。
榻上方才悠悠转醒的蒋氏一睁眼就听到这话,登时眼白一翻又厥了过去。
“娘!”任盈盈将三分的悲伤生生演成了七分,登时扑在榻前凄厉地哭叫了起来。
老夫人抹了几滴眼泪,而后嗅着满院子的血腥气又觉得恶心,于是吩咐月华去准备补品之后,便轻轻扇了扇鼻子皱眉离去。
月华将补品理来了之后,任善在边上一言不发,倒是茉莉在边上忙前忙后,只是看她的脸色,似乎毫无悲伤之意,甚至满是喜色。
任凤华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便回了竹院。
回屋后,她便开始磨墨练字,一本道德经瞬间被她誊抄了好几页。
琉璃知道,自家主子这又是在生气了,但她琢磨不出原因,干脆直接敲开房门问道:“小姐,蒋氏这也算恶人有恶报,你不开怀就算了,怎么瞧着还这么不爽呀?”
任凤华敲了敲笔杆,抖落了多余的墨汁,一面落笔一面沉声应道:“我只是有些没想到竟然会成了她计划中的一环。”
琉璃闻言微愣:“……小姐说的,莫不是茉姨娘?”
任凤华搁下纸笔,正色瞧她:“今日若不是她煽风点火,将祸水引到了蒋氏母女头上,蒋氏也不至于狗急跳墙触碰到了任善的逆鳞——”
“小姐,你的意思是,蒋氏的孩子是被茉姨娘一手策划出来的?”琉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喃喃道,“不应该呀……茉莉哪来的这么深的心计,先前她和奴婢一道做事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
任凤华沉吟片刻,点头道:“确实。这不像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想出来的计策……她的身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这厢任凤华被琉璃好说歹说劝着去用了晚膳,另一头茉莉却趁着夜黑风高屏退了一众侍女独自赶往了相府之中一处荒废的院子。
借着风声遮掩,她敲开了院子的大门。
三短一长,在岑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片刻后,门被“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自后步出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来了。”那男子的声音被压的很低。
茉莉一边关门一边小心地点头:“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完了,什么时候才帮我坐上相府女主人的位置?”
黑衣人闻言低笑了一声:“早晚的事。”
茉莉却突然逼近,暧昧地抓了一把对方的衣领,凑在耳边呵气如兰:“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除去了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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