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失火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与君归字数:3369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秦宸霄闻言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任凤华遥遥望向主院的位置,喟叹道:“任善当年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能坐上相爷的位置,他的手段心思可见一斑,他又岂能是等闲之辈……书房的事来得突然,难保会给他查出端倪。”

    秦宸霄认真地听完了她的话,难得没有反驳。

    任凤华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刚想追问,屋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急急敲响,嬷嬷急切的催促声在外头响起:“小姐!快!主院出事了,老爷正大发雷霆呢,所有人都去了,小姐,咱们也快去看看吧!”

    “所有人都去了?这样大的阵仗……”任凤华低声问了一句。

    嬷嬷有些焦急:“可不是嘛,连老夫人都已经到了!”

    任凤华下意识地瞧了眼屋外的天色,日头还没出来,眼下约莫才过寅时。

    “殿下还是快些走吧,趁着眼下天还未亮。”她一面催促着,一面坐到了镜前打理乌发。

    秦宸霄却只是懒倦地翻了个身,转而又将自己埋进了被褥之中,没一会便又安然自若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任凤华只得提声催促了一声。

    对方却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似的,一动也不动。

    嬷嬷在屋外等的心急,索性直接敲开了门:“小姐,没时间了,还是让老奴来为您梳妆吧。”

    任凤华哪能让她进来,赶忙快走两步,将嬷嬷拦在了门口。

    “小姐?”后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满是疑惑。

    任凤华抬手随便盘了个发髻,转而掩唇轻轻咳了一声,掩饰道:“嬷嬷,我看还是不必梳洗了……”

    “这怎么好——”嬷嬷帮她理好了领子,神情有些不赞同。

    任凤华飞快地找好了说辞:“眼下时辰尚早,再加上事出突然,我们若是打扮齐整了赶过去,才会落人口实呢。”

    “也是,是老奴鲁钝了!”嬷嬷立马接受了这个理由,转眼就去吩咐门房的粗使婆子开门了。

    此时的主院之中,尽管仆人们拎着水桶一批一批地往里头送,但是书房的火势却依旧大的吓人,熊熊的火舌烧红了半边天。

    任善站在众人之前,阴沉的脸被火焰照亮了半边,还有半天藏在黑暗里,晦暗得有些骇人。

    “老爷,你别动气,眼下二房三房的人都来救火了,想必这火一会儿就能被扑灭了!”蒋氏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低声安慰了几句。

    任盈盈见状也乖顺地走上前去,附和了两声。

    “不过,这书房里到底是有什么紧要的物件呐,爹爹怎么会气成这样?”看着任善阴沉得似乎要杀人的表情,任盈盈只觉一阵胆寒,小声问了蒋氏一声。

    蒋氏却只是不解摇头。

    正在这时,一个浑身沾满黑灰的家丁从火场中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任善身边后,他附耳急报:“老爷,不好了,地牢里的人一个都没剩下——”

    “什么!?”任善闻言踉跄了一步,暴怒地吼了一声,眼中怒火中烧。

    边上围着的众人方才还哈欠连天,听到这动静,登时没了声音,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侍郎府小姐夹杂在人群当中瞧热闹,左顾右盼,刚回头便看到门房缓步走来几道人影,为首的那个赫然是姗姗来迟的任凤华。

    “哟,可算是来了,来得这样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放火的人呢,而且我听说,昨晚上任凤华半夜没睡,似乎就在这里出现过呢!”她小声地同边上的侍女嘀咕起来,言语中有很明显的恶意。

    这话正好被边上的任盈盈听了个正着,她眼珠子一转,登时便假作心急地叫嚷起来:“你这是在说什么呢!长姐不过是来得晚了些,你怎好空口白牙诬赖是她放火烧了书房!”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众人便登时往门房望去,看向任凤华的视线不由带上了狐疑。

    任善闻言眉心一跳,却没急着找任凤华问罪,而是望向了煽风点火的任盈盈。

    后者被她凌厉的眼神盯得害怕,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两步。

    “方才你们谁说看见有人进了书房?”任善扫视了一圈众人,面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怒火。

    任盈盈不敢吞吐,登时把身旁的表姐推了出来:“是方才表姐说看到有人在昨夜进出您的书房的,而且她还说那人很可能是长姐……”

    话音刚落,侍郎府小姐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强装镇定地咳嗽了两声,走上前迎上了任善狠戾的眼:“没错,我确实看见任凤华从您的书房里出来了!”

    “胡扯吧,你的院子离爹爹的院子隔得那样远,你莫不是有千里眼才能看到书房发生了什么!”边上的任佳月闻言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便讽刺了一句。

    见她还要再说,柳姨娘赶忙上前拉住了她,示意她少说话。

    这厢任佳月悻悻然闭上了嘴,换成了任盈盈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假惺惺地为任凤华告饶道:“此事真相定然不是如此,姐姐怎么会作出这样胆大包天之事,尽管先前因为嫁妆的事情与父亲闹出了些龃龉,也不应该——”

    说到这,她突然极其刻意地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了几分不忍:“不会吧……”

    见她这般欲说还休,任善几乎立即在心底坐实了任凤华的罪行。

    任佳月看不惯任盈盈阴阳怪气,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后者登时气恼地抬头望向她,反唇相讥道:“三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听不懂我的话吗!?”

    任佳月闻言只是冷哼:“呵,我可不敢,这相府之中,哪里有人比得上姐姐心思深沉,你在一会唱白脸一会唱红脸,不就是为了撺掇大姐和宁王殿下的婚事嘛,少在这假惺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头没脑啊!”任盈盈闻言也气急起来,“这事原本就有失公允,难道还不准我说了不成!”

    任佳月不服气,登时又回骂了一句。

    两人争执不下,任善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意外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然早便知道了此事,同时听出两人对话间对她的不满后,他登时攥紧了拳头,面色发青。

    任盈盈一回头便看到了他难看的脸色,登时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歇下嘴,同任佳月使了个眼色,将问题抛给了任凤华:“这事我们俩说了也没什么用,还是得问姐姐才是,毕竟姐姐才是此事的当事人,不是吗!”

    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就将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无论任凤华回答是或者否,都会得罪一方。否认了便是明晃晃地和宁王结怨,承认了也会被牵连任善的怒火。

    面对两难之境,任凤华只得缄默不言。

    谁知见她没反应,任善却越加不忿起来,好似沉默本身就是种罪过。

    “好啊,你这逆女!竟然敢作出这般胆大包天之事!”

    任凤华在原地静静看他,见对方面红耳赤,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秦宸霄会觉得他是个庸臣了,如此不明辨是非,岂不是昏聩之辈?

    老夫人闻言却不想着劝架,她径自走到了任善身边,也跟着指责起任凤华。

    “华儿,这当真是你干的!”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不管平日里多么和乐融融,大难临头,她这些所谓的“家人”总是默契地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随后企图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借口拉她下深渊。

    任凤华突然有些想笑,眸中划过几分讥诮,片刻后,她冷静地答道:“我晚来是因为竹院太远,光是脚程便要走上小半个时辰,还有,昨夜我歇息得很早,关于纵火一事,实在是无中生有——”

    还没等她说完,任佳月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意欲搅混这潭水:“方才我可听见了!那侍郎家小姐说的可是亲眼见着你在爹爹的书房附近游荡,你意欲何为!”

    她乐于见任凤华落难,因而一改自己先前的说辞,三言两语将矛头对准了任凤华。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

    任凤华已经不屑于再去解释,既然敌不仁,她便也不需义,因此,面对咄咄逼人的任佳月,她直接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筹码:“妹妹莫不是近来昏了头,我知道你困顿于自己的婚事,对我们都有诸多不满,但也不该在这件事上有所迁怒,颠倒黑白……”

    “什么!?”任佳月闻言瞪大了眼,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任善见两人又要将家丑外扬,登时阔步走上前来,挡开了两人。

    “吵什么吵!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说着,任毅狠狠地瞪向任凤华,目光阴冷:“任凤华,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这话一出,众人便知道,任凤华到底是不是纵火者已经没了意义,眼下任善只是需要一个用以发泄怒火的替罪羊。

    任凤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尽管早有预料,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原来相府的嫡长女不过也只是一个用以搪塞祸事的借口。

    这厢任善蓄足了势,喘了几口粗气后,他忽然回转身闷声吩咐道:“来人呐,给我上家法!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这逆女,来日她怕是要无法无天!”

    他的面上有很浅表的沉痛,以及虚假的不忍。

    任凤华静静地透过人群瞧她,脊背挺得笔直。

    侍郎府表姐乐见其成,却还得作出一副担忧地模样为她求情:“姨父,您就饶了姐姐吧,说不定他也只是一时糊涂,没必要动家法吧……”

    任盈盈闻言也不甘示弱,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慢声道:“是啊,爹爹,您就原谅姐姐吧,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她说着殷切地凑到了任凤华跟前,假装心急地催促道:“姐姐您也给爹爹服个软,只要你肯认错,爹爹肯定也舍不得打你。”

    听到这话,一直面不改色的任凤华缓缓抬起头来,众人皆以为她要妥协,谁知片刻后,她突然扯起了一抹冷淡的微笑:“我为何要认错,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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