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危机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与君归字数:3002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你竟然,你竟然能做出这等糊涂事!”还是月华不住地帮她顺着气,老夫人才颤抖着双手平复了呼吸,旋即狠狠一摔拐杖,显然是愤怒至极。

    “这回咱们相府可真是丢人丢大了,不仅叫外人瞧了热闹说了风凉话,还让华儿平白无故受了这么一顿委屈——”说到这,她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缄默不语地任凤华,心中歉意更甚。

    被这么一通痛斥,任盈盈哪能轻易甘心,她原本是打算抢占先机先将任凤华置于死地的,谁知对方竟然踩了狗屎运,竟得了李怡清相助。

    原先打好的那通算盘被尽数推翻,她实在是无法尽快平复心绪,因此,在冲动支配下,她猛然抬起头,端起了满脸委屈:“祖母,祖母,不是这样的,此事并非全数都是盈盈之过啊——”她眼下不指望着脱罪了,只想将任凤华也一道拖下水。

    一旁观察风声的蒋氏见到老夫人神色越发不虞,赶忙自身后一把拉住了任盈盈,随后飞快地朝她摇了两下头,自己则一道跪到了她的身旁,下一刻,不管还有多少迷局没有展开,她一并咬着牙将罪状认下:“母亲,此事不能怪盈盈,要怪也是怪我,都怪我平日里没有好好教导她要尊重长姐帮扶弟妹,这才让她犯下了这等大错……母亲,这件事一定是一个误会,您要相信盈盈啊,她是个好孩子,断然不会做出不利于相府的事的!”

    她说着又期期艾艾地攥住了老夫人的衣摆,那副死到临头才肯忏悔的模样,简直和任盈盈如出一辙。

    母女俩在这一唱一和着洗刷罪孽,任凤华这在一旁冷眼旁观。

    老夫人眼见着两人告饶,两眼一黑就开始连呼“造孽。”

    一个是她平日里疼宠的孙女,一个是虽然和她看不对眼但地位仍在的儿媳妇,两个人加在一起,叫她如何都做不出一个明智的定夺。

    于是,她只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而后将烂摊子抛给了作为苦主的任凤华:“华儿,此事你受的委屈最大,不若就由你来定夺吧。”

    任盈盈见状神色登时狰狞起来,眼见老夫人将决定权交到了任凤华的手中,她心里又惊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明白如今自己的结局被拿捏在任凤华手里后,她只得咬着后槽牙缓下了神色,而后瓮声瓮气地凑到了对方的跟前:“姐,姐姐,盈盈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求你了,要打要罚都随你的便——”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被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

    任盈盈做梦都没想到,任凤华竟然真的敢动手打她。

    而且两下巴掌一下重过一下,直打得她嘴里都起了层血沫。

    “你竟敢打我!?”惊怒之下,任盈盈愣是捂着脸僵了片刻,才不可置信般缓缓将头扭了回来,翕动着嘴唇又问了一遍,“你敢打我——”

    在场之人无一例外都惊在了原地,只剩一个任凤华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而后平静地回了一声:“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任盈盈当即被堵了回来,挨打的那半边脸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耸起来,显得她面目有些许骇人。

    她无力招架任凤华冷然的态度,只得抽抽搭搭地低泣起来。

    蒋氏被她哭回了神,抬眼见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生生打肿了脸,她当即怒不可遏地跨步上前揽过了任盈盈,旋即怒目直瞪任凤华:“你疯了吗,盈盈可是你的妹妹!”

    见对方还是那样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只得往一边的任善身上扑去,口中还不住煽动道:“老爷,你怎得不管管他,盈盈都被打成这样了!”

    见她问理,任善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随后视线在两个女儿之间逡巡了一番,片刻后,他勃然大怒:“任凤华,你真是反了,身为长姐,你竟然还敢动手打起妹妹来了,是谁给你的道理!”说着,他复又扬手,巴掌眼看就要再次落到任凤华脸上。

    所幸这回阿六反应及时,直接抄起一旁果盘上的花生就向前掷去,花生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任善手弯处的穴位,他只觉得手臂一麻,旋即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教训失败,任善登时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只是他不敢再次动手,于是只能用唇舌再次说教:“你这是什么态度,为父正在教训你呢,你竟然摆起冷脸来了,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礼仪尊卑!”

    他不住地痛骂着,在这短短一刻钟里说的话,简直要比他前半辈子和任凤华说过的话还要多。

    任凤华冷眼见对方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心中突然腾起了一股类似反胃的感觉。

    她其实并不是一乐于委曲求全的人,尤其是眼下。

    于是,毫无征兆的,她突然回转身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口中恭顺道:“祖母,凤华先前游湖游得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先回院子里歇息一会儿?”

    老夫人闻言一愣,但望着任凤华虽然憔悴但依旧气度不减的眉眼,他鬼使神差地点下了头。

    任凤华得了她的首肯,自然不肯再留恋,下一刻便缓步退出了内堂。

    “母亲,您就这么放她走了!她打了盈盈,难道您就不打算治她的罪吗!”蒋氏见状实在是气不过,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了,顿时像个悍妇一般拦到了老夫人跟前,咄咄逼人地问询道。

    老夫人却直接皱着眉头呵退了她:“你给我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可是——”蒋氏的抱怨戛然而止,她自知方才逾矩,忙不迭地闭上了嘴,随后给任善递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会意,赶忙上前一步追问道:“母亲,华儿此事实在是处理的有些过分了,尽管游湖一事她没什么错处,但她也不该对她的亲妹妹下手啊!”

    闻言,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一般瞧了他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你还记得方才造访的李家小姐吗?”

    任善没跟上她的思路,面上浮起了茫然:“李家的……您是说那个御史家的嫡长女,她又怎么了?”

    老夫人有些无奈地瞧了他一眼,慨叹道:“愚钝。你只知道这丫头时御史家的女儿,却忘了她的上头有谁,无论是御史还是御史夫人,有哪一个是咱们相府真正得罪得起的?”她说着看了眼任善终于开始沉重的脸色,随后加重了语气,“如果这还不能让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三皇子呢,眼下这些人很有可能都在护着华儿,因此游湖这桩事若是真依照你的性子去办了,你猜猜,会有多少眼睛盯着你?”

    任善被老夫人森然的语气念叨得直冒汗,他方才被怒气冲昏了脑袋,这才没了思考事情的能力,如今被老夫人这么一提点,他才终于打通了其中关窍。

    “蒋氏,我不管你在这件事里耍了多少鬼心思,但是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老夫人点醒了任善之后,转而又去教训仍旧冥顽不灵地要去找任凤华算账的蒋氏。

    蒋氏虽然还有些心气难平,但还是跟着敛下了眸子。

    任善在原地却是越想越怕,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只是宅门之事,但是往深了看,此事简直牵扯甚广。

    首先性子阴晴不定的秦宸霄就已经给此事添上了不少不确定因素,这个脾性古怪的皇子,若是他当真对他的处理方式有不满,势必不会让相府跟着好过。

    到那时候,他们要承受的,可就不是满城风雨那样简单了。

    任善想到这,不由心底一寒,下意识就开始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他想得实在是太过忘情,就连一旁蒋氏暗示了好几回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

    蒋氏无奈,只好伸手轻轻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后者当即回神,思绪被打断,他的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了谴责之意。

    蒋氏见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三皇子殿下平日里必然要管许多事,咱这不过就只是一桩芝麻大的小事,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这样的小事呢!”

    任善闻言却心有余悸地骂了回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他三皇子虽然性子游离不定,但是他在圣上那的地位可是实打实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要是想对我们相府下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这!”蒋氏这才悻悻然收回了方才自以为是的想法,面上的神情也从不以为然变成了噤若寒蝉,“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终于开始为自己和任盈盈犯下大错而后怕,神色渐渐变得无措。

    在她边上的任盈盈面上却没有多少惧意,因为眼下她满腔都是嫉妒之情,嫉妒任凤华为何配享有嫡女之位,更嫉妒她能借着这个身份平步青云,一路攀上那些地位高的人的大腿。

    比如秦宸霄,又比如嘉和公主。

    她越想越觉着不甘心,忍不住就咬紧了后槽牙,眼中恨意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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