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贵客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与君归字数:3080更新时间:24/09/14 00:34:39
沉默之下,还是邻桌的御史夫人先一步替她解了围。
“贵府大小姐这样貌和她母亲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眉眼,这气度,都和相府原先那位大夫人别无二致啊,难怪叫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亲切。”御史夫人细细打量了一圈任凤华的眉眼,有些出神地感慨道。
任凤华闻言立马回过了身,在见到御史夫人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阵微妙的鼻酸感。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前世她被蒋氏母女构陷之时,这位夫人曾站出来仗义执言,帮她说了不少的好话。
这虽说只是不大的一份恩情,任凤华却没齿难忘,以至于时隔一世,再见到这位仗义执言的御史夫人,她都会觉得莫名的亲切。
任凤华心神微定,旋即她转向御史夫人,神色郑重地颔首打了个招呼。
席间的蒋氏见二人你来我往,终于从震惊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她没想到任凤华今日竟然会打扮得这样惊艳,以至于紧随其后出来的任盈盈几乎黯然失色,在座的客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
原本精心打好的算盘被这出意外尽数打散,蒋氏即便是有天大的肚量,也咽不下这口气,她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沉了下来,僵硬的笑意都像是牵强附会。
侍郎夫人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反应,见状赶忙又站出来尖酸道:“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怎好穿这样艳俗的衣裳,寻常的日子变算了,这样大的场合还打扮成这样,多少是有些不知羞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挑剔地瞟了任凤华一眼,眼中满是讥讽的意味。
任凤华这才注意到这个自方才起就一直在角落里贼眉鼠眼的矮小妇人,下一刻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如果没记错,此人虽说顶了个侍郎夫人的头衔,背地里却是蒋氏的一大附庸,平日里追在蒋氏身后溜须拍马不说,还经常为了讨好蒋氏针对她。
前世她受到的那些苦楚,侍郎夫人在其中也功不可没。
这位侍郎夫人不仅自己不遗余力地抹黑她,还联合了工部尚书之妻,也就是名为赵芳的那位泼辣夫人,两人总是沆瀣一气,一道来向她泼脏水。
眼下侍郎夫人刚发完难,赵芳便紧跟着跳了出来,冲着任凤华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这便是贵府刚回来的大小姐吧,原来竟是这副模样,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好似还是缺了些什么……大概是些相府的仪度吧,倒是盈盈,还是一贯的大方得体,一看就是相府养出来的懂事人……这不都说贵府的风水养人,竟然一连出了两个貌美的女儿,当真是各有千秋啊!”
她感慨了一番,视线却停留在任凤华身上,方才她一番拉踩,目的就是将任凤华贬损为哗众取宠登不上台面之辈。
蒋氏乐于拿旁人当枪使,闻言顿觉扬眉吐气,整个人背脊都变得挺阔起来。
她原以为任凤华多少都会有些难以应对,谁知对方竟然坦然应下了赵芳的挑衅,甚至还能好言相谢:“多谢这位夫人赞赏,相府的风水确实养人,诸位今日莅临,想来应当也能乘兴而归。”
赵芳闻言冷哼一声,正想再接再厉,谁知下一刻就被人截去了话头。
御史夫人最看不惯她这副狐假虎威的样儿,忍不住插嘴道:“也不知道翻的是哪年的老黄历,竟然能讲得出这样的话儿,皇城根脚下,何时竟然连女儿家的打扮都要三令五申了,我倒觉得华儿这打扮明艳大方,光彩照人,怎么,偏得打扮成一身缟素赶着去奔丧的样儿,才能叫做合理有度了?”
这番话说的可谓毫不客气,这“赶着奔丧”的是谁,在场的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任盈盈今日穿着一席月白长衫,放在平日里是能给人夸一句“宛若谪仙”的,结果落到这爽快的御史夫人眼里,就成了披麻戴孝。
任盈盈当即沉下了脸色,赵芳因为被当众反驳,面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又没这胆色去和堂堂御史家的夫人争执,因此只好忍气吞声地咽下了反驳的话语。
众人见这二位好似针尖对麦芒,一时谁也不敢帮腔,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在一旁看热闹。
任盈盈则在一旁咬牙切齿,她没想到区区一个任凤华,竟然能劳动堂堂御史夫人来替她说话,她更不服气的是个,自己的精心打扮,竟被人三言两语便定夺为披麻戴孝,毫无生气。
任凤华也没想到御史夫人会再次出言相助,于是满怀感激地用向她又望了一眼,御史夫人正好同她对视,同样回给她一个鼓励般的眼神。
蒋氏从方才起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顾及到对方身份,她同样没胆子发作,因此只好强颜欢笑地出来打圆场,假作热络地将任凤华引到了身旁,随后不动声色地给任盈盈递了个眼色。
“盈盈,你带华儿在席上转转,顺便去招呼一下各位小姐们,你们年岁相仿,想来也不差话聊。”
任盈盈心中犹在嫉恨任凤华夺去了原本该属于她的风头,面上却飞快地换上了得体的笑意,立马便应下了蒋氏的吩咐,和和气气地挽着任凤华一道前去接引客人了。
蒋氏目送着二人远去,耳畔却还时不时响起两声宾客的称赞,无一例外都是夸赞任凤华仪态出众的。
反观自己的女儿,依旧是评价廖廖。
蒋氏嫉妒得险些将银牙咬碎,偏偏主母的风度又不能垮,因此她只好强颜欢笑地新起了一个话茬,这才压下了众人异常激烈的反响。
这厢任盈盈领着任凤华出了正厅之后,立马就冷下了脸色,她像是忍无可忍一般,冷哼了一声便将任凤华留在了原地,自己则快步混入了人群里。
任凤华对周遭的人一片陌生,因此只好按兵不动。
倒是随侍她身边的琉璃先替她鸣不平道:“二小姐这打的是哪门子的主意,怎的将小姐你一个人落在这儿了!”
琉璃愤愤不平地直跺脚,任凤华却没什么反应,她本就厌烦于周转在各式人情场之间,眼下自然乐得清闲。
琉璃又抱怨了两句,回头时却见人任凤华已经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了,当即追上去挽留道:“小姐怎么不在席间多走都会走动,这里有这么多的官家小姐,多结交一二也是好的,你看二小姐,都已经混到人堆里去了!”
任凤华却只回给她一个洒脱摆手的背影,琉璃怒其不争,但又不好再劝,只好跺了跺脚跟了上去,企图用碎碎念改变她的想法。
任凤华好脾气地听着,有口无心地点了两下头,心里则对交际一事毫无兴趣。
上一世一直到被陷害至死,她都甚少同人交心,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至交的,约莫就是宫里那位嘉和公主了。
京城中的贵妇和小姐们都看不起她,殊不知在她的娘亲还在世的时候,这些人甚至还要上赶子来巴结。
她的娘亲嫁到相府之后,显贵的娘家曾给当初尚未坐到如今位置的任善诸多便利。
可以说任善能走到眼前地步,根本离不开她的鼎力支持。
可是世殊时异,兔死狗烹,还没等到她逝世后尸骨凉透,任善就迫不及待地扶正了侧室蒋氏,将亡妻和她的孤女抛之脑后。
呕心沥血最后却换来薄情背叛,母女两人阴阳相隔,竟然殊途同归,到最后落得了一样凄凉的下场。
任凤华不由感慨造化无常,命运总是愚弄无辜之人。可惜她尚有转圜的余地,她那苦命的母亲却只能含恨九泉,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未撕破任善的薄情脸皮。
正当她感事伤怀之时,先前去端茶点的茉莉匆匆赶来,手上空无一物,面上却满是惊慌:“小,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全府上下眼下都在前厅候着呢,就差小姐您了,快些收拾收拾随奴婢过去吧!”
“三皇子?”任凤华顿时回过神赖,讶异地确认了一遍,“他怎的会来?”
“没时间了小姐,先走吧,若是去得晚了,三皇子殿下说不定会怪罪,到时候就晚了!”茉莉无暇答复,已经快走几步在前头引路。任凤华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知道需以大局为重,于是没耽搁多久,便急急跟了上去,按原路返回了正厅。
正厅前的直道上,众人如临大敌。
任善等在一群人的最前头,吃力地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随后再次翘首以盼。
终于在下人通传的一盏茶功夫后,秦宸霄缓步跨过门槛,神色冰冷地向众人走来。
任善每每见到他这一脸冷若冰霜的神色,都觉着心里犯怵,这三皇子虽体弱多病不常外出,但是这古怪的脾气可是远近出了名的,若是此行怠慢了,也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三皇子殿下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任善赶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面上堆满了笑意,言辞间满是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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