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喝一杯

    凌晨三点十五分，街边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迎来了俩个与众不同的客人。

    “您好，两杯冰啤酒。”那个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相貌英俊，极为温和的年轻人这么说着。

    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淡淡的加了一句，“没有扎啤杯子用普通的酒杯就行，另外再来两盘小菜，啤酒两瓶就好，一瓶凉一瓶常温。”

    老板笑着应了一声，同时也不免深深的看了这俩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一眼。

    这俩个深夜到访的年轻人，身上都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色长款风衣，手里提着一件长长的金属箱子，走动的时候，微微露出了风衣下的一款黑色紧身衣，

    俩人额头的发丝都湿漉漉的，显然是淋过雨，而且那个金发年轻人的左手好像还受了伤，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就连脚上那双明显有些违和的军用长靴上也布满泥点子。

    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总觉得这俩个年轻人不像是能进入他这种小面馆的客人，而且转身去冰柜拿啤酒的时候，他还听见那俩个英俊的年轻人小声交流着。

    “天朝点餐需要这么细致吗？”

    “这里不是酒吧，自然需要说的很详细，劝你别把在酒吧里的习惯，带到这种街边的小吃店。”

    “酒吧我其实也很少去的，不过你这个酒吧的调酒师说出这种话，我还是感觉很怪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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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卡尔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凌晨三点，这个街边的小吃店非但不是冷冷清清，相反除了他们外，居然还有六七个客人。

    装修简陋的店里，只摆放了六张小餐桌，深木色的地板，被烟雾熏得泛黄的天花板，再加上那昏黄色调的灯光，在这大雨过后的寂静世界中，倒显得别具一番风味。

    狭窄的店里散发着有着一股浓浓的烟酒和熟食味儿，类似于酒吧吧台的实木柜子前，俩三个中年人正大笑的坐在柜台前喝酒胡侃，其他一桌的俩个中年人，也正低头大口吃着碗里的排骨面，面对这幅景象，卡尔不免有些精神失常。

    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楚子枫熟络的拖开凳子坐了下去，然后抽出几张餐巾纸，细细的擦着自己面前那有些油腻的桌面。

    一旁的卡尔在扫了面馆几眼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拖开凳子坐了下去，同样抽出餐巾纸擦着桌面，不过当碰到那一样油腻无比的塑料纸巾盒时，卡尔修长白皙的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是说去酒吧吗？为什么带我转了几个圈子后，来到了这里啊？”卡尔有些难以理解的问着。

    此时老板已经拿上了两瓶啤酒和两个杯子。

    将擦过手并且揉成一团的餐巾纸丢到一边，楚子枫先是朝卡尔勾了勾手指，卡尔瞥了一眼自己手边那同样油腻无比并且脏兮兮的瓶起子，颇为无奈的递给了楚子枫。

    熟练打开啤酒，楚子枫给自己倒了一杯道。

    “你会选择去自己工作的地方放松么？”

    卡尔点了点头，然后又将视线投向其他几桌的大叔们，“不过这个时间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客人，倒是挺出乎预料的。”

    楚子枫淡淡道，“这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大多是招待一些上夜班的出租车司机。”

    卡尔接过楚子枫递回给自己的瓶起子，也算是勉强适应了这里的氛围，笑着答道，“倒也不是那么的反对。不过看你的样子倒是很熟练吗？经常来这里？”

    楚子枫点了点头。

    “嗯，老爸以前就很喜欢带我来这种地方，小时候差不多每周都会来一次，他喝酒，我吃面，然后听着他跟我抱怨一些生意上的事，去学院之前他还领我去面馆吃了一次面，嘱咐我好好上学之类的。”

    卡尔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道，“难怪你的酒量很好，原来是被你父亲亲自培养起来的啊，。”

    “老爸朋友少，少数的几个朋友也不愿意跟他来这种很掉价的地方，”

    楚子枫小口喝着杯里的啤酒，“我应该是，至于老爸......大概还是因为便宜。”

    “便宜？”

    “嗯，一瓶啤酒最多五块，在老爸眼里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划算的东西。”

    卡尔看了看其他几桌的客人，“这个时间还有这么多客人，倒是挺出乎预料的。”

    “难怪门口停着很多出租车。”

    卡尔尝了一口桌上的凉菜，微笑说道，“味道很不错的。”

    “对了，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问你，但比较私人，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卡尔摇着自己的头，“说真的，即便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拒绝进入日本支部？结果搞得筱山理兵卫老师公开表示你不再是他的学生，虽然日本支部和学院本部相比确实一般，可日本支部部长的位置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楚子枫静静地看着卡尔，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小口抿着。

    “不管是学院本部还是日本支部亦或者是元老院，我都不会加入。”

    卡尔愕然的看着对面这个冷漠的家伙，“为什么？”

    “离家太远。”

    “就是这个原因？”

    “嗯。”

    “等等，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准备在毕业后加入天朝支部吧？”

    “我的申请书已经写好了，你要看看嘛？”

    在卡尔震惊的眼神中，楚子枫淡淡开口，“老爸的年龄很大了，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很想我在毕业之后能回去帮他管理公司，虽然他是个类似于葛朗台一样的人，即便我进了公司，他也会每天勤勤恳恳的抱着公司账本打着算盘，但我知道，他很想我能在毕业之后回去帮他。”

    “可你并不像是一个能安安心心做一个企业家的人啊？你父亲强迫过你吗？”

    楚子枫冷冷的看着卡尔，“你误会了，老爸从没有强迫过我什么，他也从没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过我以后必须要去帮他管公司，只是我应该那么做，而且我也确实不想离他和妈妈太远。”

    “很孝顺啊，可你不会觉得很不公么？”

    “搞清楚一件事，我对当一个忍者没什么感觉，追杀魔党我也没什么感觉，你们要我做我就去做了，不做也没什么。”

    楚子枫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老师的事？”

    喝着啤酒，楚子枫淡淡问道。

    “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还能拿到圣器吗？”

    “你是怕魔党的人会抢先动手是吗？”

    “也不光是这个，毕竟是依依大小姐去参赛。”楚子枫冷冷摇头，“我真的不觉得她会做菜。”

    “这个，就要看明天了，孙师傅已经把大小姐要的厨具都买了回来，依依小姐明天大概就会做几道样菜，给我们品尝一下了。”

    “可我总感觉心里有点慌。”

    “都一样了。”

    作为一个隐藏于阴暗中的刺客，他进入学院的第一课学会的就是冷静二字。

    这是他的老师，前任日本支部部长，筱山理兵卫老师教导他的。

    ————————

    跟学院的普通学生不同，大一时，刚刚进入学院就读的楚子枫，便因自己出色的能力而被一位元老院的元老带走。

    足足过了一年，楚子枫才回到了学院，继续他的课程。

    没人知道筱山理兵卫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带他去了什么地方，又教了他什么东西，所有人只知道，回归学院的楚子枫变了。

    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有人问倩倩这个问题的话，她一定会这么说。

    “混蛋老哥以前虽然也不愿意说话，但自从他和筱山老师离开学院又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特别冷漠，看什么东西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要知道他以前很喜欢狗狗呢，结果现在看狗狗的眼神也跟看一块石头一样。”

    “什么？嗯......看我的眼神倒是没变过......”

    一年的时间，楚子枫接受了一位日本上忍的严酷训练，他的老师用那些近乎是地狱般的训练，折磨了他整整一年。

    当然，也锻造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杀人机器。

    ——————

    月明星稀的夜晚，乌云悄然遮蔽了天空的圆月。

    伸手不见的深坑中，楚子枫一动不动，好似石像般枯坐于深坑的最底部，在他的身上，脸上爬满了五彩斑斓的细蛇。

    天气炎热无比，即便是夜晚，灼热的温度也让人喘不上气。

    这里是位于东南亚的一座热带雨林，是老师带他修行的地方，今天，也是他的第一场修行。

    连续三天两夜不吃不喝，楚子枫的脸颊眼眶早已深深凹陷，手臂，大腿，更是布满了一道道恐怖的咬痕。

    身上缓缓爬过的细蛇，让他连一丝恐怖的汗水都不敢流出。

    因为他的额头嘴唇早已一片紫黑。若非提前服用过蛇毒解药，他已经是一具尸体，即便侥幸没死，身体也无时无刻不再承受蛇毒的折磨。

    在这三天两夜的煎熬中，楚子枫听到的，只有头顶上方传来的那道冷漠苍老的声音。

    “你的天赋确实很好，可你却不够静。”

    “三天中，你流了二十八次汗，动了三十九下，它们也就咬了你六十七口。”

    “你可以回去了。”

    “我需要怎么做。”

    骤然发声，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老师的声音充满了一般无二的冷漠。

    连他身上缓缓爬过的细蛇，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刚刚发出了什么声音。

    头顶上方那道冷漠的声音沉默了下去。

    楚子枫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继续端坐于深坑中，于毒蛇为伴。

    又是过了三天两夜，当楚子枫即将陷入重度脱水，和蛇毒侵入五脏六腑而身死时，一个白玉小瓶被丢进了坑中。

    “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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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他就成为了元老院，筱山理兵卫元老的唯一学生。

    变相的，他也几乎成为了日本支部下一任部长的内定人选。

    但很可惜，他拒绝了这一切。

    拒绝成为忍者，拒绝加入日本支部，拒绝继承自己老师的衣钵。

    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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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老师给他上的第一课，楚子枫的心早已安静下来。

    可以说冷静二字，已成为他面对突发事件的下意识反应。

    ——————————————小剧场

    在离开卡尔的房间的前一秒，卡尔叫住了楚子枫。

    “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楚子枫停在了原地。

    盯着面前这个即便是他也会在某些地方感到羡慕和嫉妒的家伙，卡尔提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问。

    “你为什么拒绝在毕业后进入日本支部？结果搞得筱山理兵卫老师公开表示你不再是他的学生，虽然日本支部确实一般，比不上学院本部，可你是他唯一的学生。”

    见背对着自己的楚子枫一言不发，卡尔耸了耸肩膀。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我只是单纯的比较好奇罢了。”

    楚子枫挺直着自己的脊背，扭头看向卡尔。

    修长的剑眉，冷酷的眼神，一如既往。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不喜欢做一个忍者，太无聊，也太拘束。”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只想学会老师的本领，但我并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我只需要学会老师的本领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需要。”

    楚子枫冷漠不已。

    “还有，是他主动找的我，而不是我找到的他。”

    卡尔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很快，微笑浮现。

    “你有的时候是不是太自负了一些？”

    楚子枫没有理会卡尔，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卡尔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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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着手中的红酒，卡尔漫步走到落地窗前，天边的夕阳已完全落下，落日的余晖照耀着天空的云层，留下了火一般美丽的颜色。

    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卡尔苦笑摇头。

    “还真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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