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玲婕妤小产

    顾景悦不禁拧眉，隔壁才刚出事儿，皇上和皇后恐怕都还没到，她也就别上去凑这个没趣了，等等结果吧。

    没再继续聊八卦，顾景悦遣散了众人，令宫人们各司其职，自己便去坐到了软塌上，翻看着手中的书。

    说是翻看，却也是真翻假看，心里思索着隔壁的事情。

    玲婕妤才刚有孕没多久，就有大批太医往她院子里赶，实在是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事，多半是皇嗣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小产了。

    不过这只是她一个大胆的猜测，具体的，还得慢慢等一下结果。

    但不知为何，顾景悦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甚至想到这件事后，心中竟有几分不安，像是感觉要出什么事儿一样。

    不过这份慌张到底也只有那么几分，很快便又湮没下来。她无所谓地想着，就算这件事情不简单也不关她的事儿，她只是一个婕妤，这件事情自然会有皇上和皇后来处理，轮不着她操心。

    清景阁安静了一个上午，其他殿里也没什么动静。

    皇后去寿昌宫见了兰太妃和靖王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儿，便悄然拜别了太后。

    太后也知道了此事，当场脸色变了一下，看了眼兰太妃和靖王那边，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

    太后心底纵是再不喜二人，此刻却也不得不强撑着精神，继续招待二人，还要想办法将二人拖在这里片刻以免他们出去，听到了什么风声，到时候，她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祭祖期间，皇后亦知此事的重要性，严肃得几近冷酷，严令宫人不可将此事口口相传，只悄悄去报了皇上即可。

    将这些事安排好了，皇后方才来到了隔壁，处理着里面的事情，也没在外面露面儿。

    一直到午膳后，嫔妃们才纷纷来了玲婕妤的院外。

    非常时期，顾景悦也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想了会儿，等大部分宫妃来了之后，这才出去，躲开了苏烟柔等人，站在一个角落。

    她粗略看了一下，除了出事儿的玲婕妤，几乎是所有宫妃都到场了。

    众人大概都已经猜到了什么，神色各异，没敢露出笑容，却也无意演一场苦情戏。

    唯有苏烟柔，眼底都透露出几分愉悦，面上却遗憾道：“可惜了啊可惜。”

    众人知道，这后宫里苏贵妗别得不行，打听消息却格外在行，心头虽有猜测，却也不清楚真相为何。

    有人忍不住搭腔：“怎么可惜？”

    苏烟柔摇了摇头，似是想竭力忍住高兴，但语气中还是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可惜玲婕妤啊！才刚确诊怀孕没多久，就又小产了，还不可惜吗？若我是那玲婕妤，现下恐怕是得哭死了。”

    可她不是玲婕妤，所以可惜在此嘲笑她，先前所有的嫉妒都在此刻转变为了心花怒放。

    有了孩子又如何？还不是保不住，生来就没有生下皇嗣的命。玲婕妤不屑地想着。

    而众人即便早有猜测，此刻听到真相时，仍是一片哗然，面面相觑，但占了大多数的，仍是和苏烟柔一样的情绪，只是将高兴都内敛起来，没敢像她一样外露。

    但顾景悦略带思索地再看了眼众人，心道，玲婕妤出事儿，就算是来探望，也应该是陆陆续续地来吧，这么多人同时来到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

    玲婕妤小产是人为的，而帝后决定今日就在这里揪出那个害了玲婕妤和皇嗣的那个人。

    果然，她心中刚想完，便有人疑惑地小声嘀咕道。

    “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宫里谁不照顾着玲婕妤？竟还是小产了。”

    苏烟柔素来喜欢在这种事上出风头，尤其是她这会儿高兴，闻言立即扬眉，却是压低了声音，方才得意道。

    “你以为这宫里头真有什么简单的事儿？玲婕妤房间里有一个熏香，太医说，这熏香里啊，有可能导致滑胎的药材。”

    这毕竟是房间里面的事儿，众人现在，除了皇后谁也没能进去，但苏烟柔，竟已然是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其中手段，可见一斑。

    果然，此话一出，嫔妃们顿时更是面面相觑，连看身边的人的脸色都不对了，竟是都悄然移开了几分距离。

    顾景悦淡淡瞧着，忽见众人神色立即凝了起来，原本的嘀咕声顿时都消失了。

    她转头一看，果然见是皇后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这么半天，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便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疲软，想来也是为此事费尽了心思。

    顾景悦瞟了一眼她神色，很快垂下头，乖乖地跟着众嫔妃要行礼。

    她淡看了众人一眼，抬手阻了众人要行礼的动作，指了指里面：“都进去吧。”

    不敢多说半句话，嫔妃们皆肃了神色，跟在谢月澜身后走了进去。

    谢月澜进去后便在里面的主座上坐了下来，神色淡淡地：“想必你们应该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苏烟柔立即缓声道：“娘娘，我们……”哪儿能知道啊。

    可谢月澜看过去一眼，苏烟柔便立即住了口，收了话头。

    谢月澜上午见了兰太妃和靖王，后知道这边的事儿，简直是又惊又怒，告诉了太后，又生怕让兰太妃二人看了笑话，赶紧吩咐好了那些事，赶了过来。

    忙碌了这一整个上午，谢月澜早已是身心俱疲，连心底那么一丝隐约的高兴都被疲惫压了下去，现下是连多余一句的话都懒得说了。

    她又哪里不知道，这宫里没有苏烟柔的眼线，她更知道，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苏烟柔已将此事说了出来。

    见苏烟柔乖乖收了话头，她这才淡道：“既说了，也省得教我多费口舌了。”

    谢月澜素来温婉，平常连句稍微大声点的话也没有，现下虽没有大声，却胜似大声了。

    下面的嫔妃鲜少见她如此模样，见状心中更是惴惴。

    而顾景悦同她们的心情就不太一样了，她在悄悄观察着这个房间。

    房间和她的规模差不多，但如此多的嫔妃同时站进来，一下子便显得拥挤了很多，但里面布置还算是精致的。

    因为是怀了孕，玲婕妤心花怒放，才将将两个月，便已开始做小孩儿的衣裳了，在桌案旁边有一只绣棚，看样子是才刚刚开始。

    只是没想到，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

    而另一边，站着四位太医，身边还跟着两三个小药童。

    在他们旁边的高案上，有一只精致的紫色鎏金熏香，里面的香已经熄灭了，太医从里面挑出了些香料，放在一旁的小银盘中。

    目光再一转，便看到了一个仕女图的屏风，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苦涩的药味，玲婕妤，应该就是在里面休息吧。

    顾景悦心中如此想着，便听到了一声略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众人都不惊讶了，立即回头，莺莺燕燕们挤在一堆行礼：“见过皇上。”

    风彦恒连眼睛都没转过来看一眼，径直走向皇后，道：“情况如何？”

    那边皇后说了一阵话，顾景悦微微抬头看着风彦恒。

    风彦恒自来便冷着脸，唯有面对皇后时神色才稍温软了些，宫妃们这边一个眼神都没递过来，更遑论顾景悦这里了。

    顾景悦当然能理解，又走了会儿神，便见太医上前来回话了。

    “启禀皇上，微臣仔细盘查了玲婕妤今日的吃食，茶水，还有屋内种种东西，最终在这熏香里发现了一种可能致人小产的一种药物——紫草。这熏香内原本不应该有紫草存在的。”

    闻弦音知雅意。最后这句话一补上，众人立即明白了这太医的言外之意，有人谋害皇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谢月澜早已知道，倒是没什么变化，而风彦恒闻言神色却又是一变。

    谋害皇嗣乃是重罪，又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嫔妃们闻言，自己虽未做出这种事，但听了此话，心中却依然忐忑不安，并猜忌着周围的人。

    一时间，屋内的人垂下的头脸上皆是神色各异。

    此刻却唯有顾景悦。

    顾景悦听到“紫草”二字时，脑中登时轰然一声，仿佛一个惊雷炸响在她耳畔！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怪道之前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竟是出在了紫草身上。

    紫草是一种相当于本体的药材，搭配很多不同的药材使用，都会有不同的价值和作用。

    最近两日她在太医院那边取了些紫草，放在院子里晒着，此事虽未刻意传出去，但有心人若想打听，这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错，紫草的确有很多用处，然而致人小产这个作用，它也是有的，正是如此，所以今日顾景悦才难以脱身了。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件事，竟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

    想到这里，顾景悦眼神微冷，在心底不由得冷笑一声。想她顾景悦何德何能，竟能有幸得到这种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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