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见流云走到身边一脸担忧，寒霜轻声说道：“无事，凌霜帮我运功，已然无碍。”流云长处口气，转而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欧阳。欧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你也没说，我还以为不是我伤的也就没多想。如今想来差点害了你，你说要如何罚我都可以，就是留只手。”寒霜闻言轻笑说道：“无碍，也是我不曾多想。”心里却也不知该不该相信，虽说对欧阳的身份尚且存疑，但目前也没有证据。流云也对他颇为信任，贸然让流云对他注意些怕是不止打草惊蛇，还有可能坏了他们二人情谊。

    欧阳见寒霜如此，也不多说直接对月无缺说道：“寒霜不愿与人为难，但这事却不能不管。月庄主要如何，直接明示便可。”月无缺却笑道：“我想为人讨个公道，却没成想他自己都不在乎，算我枉做小人多管闲事。”寒霜闻言一惊，连忙行礼道：“寒霜不敢，一切听从庄主命令。”欧阳却皱眉说道：“寒霜又无错，月庄主何必如此苦苦相逼？”还不等再说什么，流云连忙回到他身边拦住低声说道：“算我求你，少说两句吧。”流云从不开口求他，欧阳也知晓事情必然严重，故而也乖乖闭嘴。

    寒霜也是心里打鼓，原本是怕欧阳与凌霜见了要出大乱子。没成想自己光拦着凌霜还不够，欧阳才是真能惹怒月无缺。寒霜凑在凌霜身边看着那人一脸怒意说道：“我算我求你，别再火上浇油。”凌霜闻言也知现在他再多说必然是要出乱子，也算安静下来。月无缺左顾右盼，竟然觉得自己颇为多余。压下心中不满说道：“欧阳公子，你救了寒霜一命也差点害他性命，按理不该多说。但不知者不怪，伤人非你本意，救人确实本心。算起来是我明月山庄欠你一回，日后若有麻烦月无缺当仁不让。但若是再伤我庄内中人，便休怪我月无缺手下无情。”

    欧阳仔细想想觉得在理，虽说这般居高临下让他听来不顺耳。但走了这么多年江湖，月无缺这类人说话言辞，也是习惯了些。倒也不至于像早些年那般少年意气，况且一个流云救命恩人的名声就足以消除一切不满。毕竟若非月无缺，他也遇不上流云。欧阳回礼说道：“那便如此，如月庄主所说有心救人比无心伤人多出一点，但我还欠寒霜一顶斗笠。如此银货两讫，平了可好。”

    斗笠？月无缺看向寒霜，寒霜也是没想到欧阳还记得这茬，无奈低头不敢直视月无缺，也不好去看凌霜。但凌霜尚且好劝，毕竟都知道。可欧阳把他忘记回报的那一部分全都抖了出来，月无缺可就真不好对付了。月无缺冷笑问道：“寒霜觉得可好？”寒霜如芒刺背，不知该不该点头。流云见势头不对，连忙说道：“寒霜也不是个爱计较的，想来也是同意。许久不见，也有不少话想说，寒霜可要来幽兰阁一聚。或者我随你一同去客栈，无瑕小姐还想谈论乐谱那。”

    欧阳不知月无缺与寒霜关系状况有些许不满，低声嘀咕：“不是答应好了一起过节的……”被流云一瞪就没了言语，月无缺却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要扫兴，我们还少不得要逗留几日。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欧阳公子，可是等着给你做花灯。流云，莫要辜负人家一片心意。”月无缺已然是命令，流云不敢再说，带着突然高兴的欧阳告辞。一步三回头，生怕月无缺不顾姿态气的当街动手。毕竟看月无缺反应分明不知道，可偏生又最厌恶隐瞒。做这事的又是最看不上的寒霜，自然怒气格外重些。

    寒霜看着流云背影，竟然在无惧生死的坦然间，还有心情想着流云这次对庄主眼神并不热切，别真是动了心思。但耳力极佳的听着，欧阳兴致勃勃的说着一会儿如何做灯，倒也能了解几分。流云命途多舛，难得遇见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难免会动心。可欧阳身份不明，若也是急用他的，日后必是要伤心的。不及多想，就听见凌霜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庄主走了。”寒霜回神连忙跟上，心中却觉得月无缺今日怒火格外怪了些，虽说月无缺厌恶欺骗。但事有轻重缓急，欧阳之事只为小事，实不该如此动怒。

    进了门月无缺便回了房间，寒霜把兔子灯塞给凌霜说道：“你去给小姐报个平安，就说这是庄主送的。”凌霜拿着灯说道：“庄主今日脾气古怪，你小心回话。”说完，只得压下心中担心走了。寒霜长出口气，跟着到了月无缺房内。也管不得有没有下人，小心放好鲤鱼灯，便端正跪下。别院下人见过寒霜来处理事务，见庄主的面就更少了。哪里见过这般场面，给月无缺端的茶都险些洒了，月无缺原本因着自己多信动怒，觉得自己可笑。故而倚坐扶额闭目养神，听见寒霜进来也没在意。却听得小厮茶盏磕碰，才睁眼去看。

    一睁眼更是不知该气该笑，摆手让仆从下去。对寒霜说道：“跪什么？起来。”寒霜却不敢听命，拱手道：“日前事杂，忘了欧阳一事没有及时回报，请庄主降罪。”知道寒霜是以为自己是在讽刺，但自己也不好承认是在气自己多心吧？无缘无故认为寒霜败坏门风，就算心中再不喜，终究也过分了些。只得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寒霜却道：“不，欧阳身份着实可疑。”月无缺心中一惊，说道：“嗯？可有猜测？”

    寒霜将曲如虹武功路数与欧阳刀气仔细说了，最后说道：“双刀猎人名声在外，却来历成谜。又不依附于各家势力，却又不怕得罪人。能到今日，背景绝不简单。原本就有怀疑，只是一时忘了差点耽搁，请庄主降罪。”寒霜事事考虑周详，又总往自己身上揽罪责。月无缺虽说不想承认，但因为自己一时偏见把人吓成这样。

    哪怕之间隔着母仇，但依旧多少是有一点点负罪感。月无缺轻咳一声道：“独孤世家素来神秘，欧阳也没有什么其他举动。还是要好生查探，不可轻举妄动。你先回去吧。”寒霜一惊，没想到今日月无缺不曾讽刺，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为是看在寒月功的面子上。小心翼翼的起身，轻轻拿着鲤鱼灯，低声却恭敬的说道：“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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