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八章气节

    “我明白，老将军是担心兵甲流入他人之手，危害天泰王国吧，老将军，这个你尽可放心，这些兵甲绝不会卖到他人之手，我以自己的道心起誓如何？”

    把烽火原封给赵峰，国君钟海澜也有给西境蛮人留一条退路的打算。老将军岂能不知其中内情？他叹了口气说道：“学士话说到这份上，老夫还能说什么，不知学士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

    “老夫只能给三千套兵甲，一口价，二十万金币。”

    “要了。”赵峰一口应下。

    谈完兵甲，赵峰又提出购买牛羊马匹，老将军经常劫掠北疆牧人，这牛马很是富裕，能拿出独角马两千匹，壮牛两千头，羊万余只，又是十二万金币的买卖，而且有三百匹独角马当场就能带走。

    谈完买卖，老将军没有留客，赵峰就起身告辞。回城途中，赵峰又吩咐木城注意交接兵甲。

    木城虽然没问，但看脸色就知道，众人也是心有疑虑。于是，赵峰解释道，有史以来，边关将领就少有不吃空饷的，为什么吃空饷？就因为边关苦寒，消耗过大。十几年来，烽火原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连个商旅都不见，想多捞钱，办法也有，无外乎吃空额卖兵甲和劫掠牧人两条路。

    只是，这军饷好发，兵甲难卖，老将军不会在天泰王国出卖兵甲，当然是卖到远方国度。那些劫掠来的骏马、牛羊反而好办，直接卖给朝廷便是。而今，烽火原突然要撤防，那些保底的兵甲和骏马，如果不能及时卖掉，就只能往大海里扔了，总之就是不能带回去，带回去就会被人拿住了把柄，安一个图谋自立的罪名，那就跳进大海都洗不清了。还有一点，就是烽火原的驻军，本就不满编，但回国的士兵还要足额，这就要雇些人充数，又是花一大笔开销，这笔钱从哪里出？还要落在这些兵甲、牛马上，老将军故意把撤军时间拖长，也有等买主上门的意思。

    赵峰又把自己购买兵甲的原因讲了一遍，只说自己需要用来对付北疆牧人，几人倒也明白，牧人势力太大，难免有北侵之意。

    回到西原港，赵峰召集众人议事，分派了各类事务，会还没开完，就有手下来报，那位月玲姑娘不但占了造船，还把旁边的一栋大宅给占了，赵峰只叫人不要理会便是。

    开完会，赵峰马不停蹄地前往各地巡视，一百余人都是一人双马，从西原要塞启程，沿着水渠向山区奔去。这烽火原，最宝贵的就是水，港口附近也有井水，但苦涩浑浊，牲口都不愿入口。好在有两条水渠引来山中溪水，否则，饮水都是问题。

    赵峰围着要塞转一圈，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血沙谷地扩张了。按照赵峰掌握的地图，血沙谷地西缘距离海边至少三十里，如今看来却只有二十二三里，也就是说，百年间，血沙谷地扩张了七八里，再过三百年，不用挖掘，血沙谷地就被大海给淹没了，不过这对赵峰不是坏事，毕竟省了不少工程不是？

    众人沿水渠一路行进，来到高山脚下，只见这山极高极阔，山巅皑皑，山腰古木参天，森林之间又有片片草场，雪山融水汇成溪流，蜿蜒注入山间的一汪汪湖泊，当真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而离着山脚不过区区三五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昏黄色的大地一片荒芜，连原来修筑的碎石大道都只见一条模糊的影子，即便是流出的溪流，也不过十几里就消失殆尽，可见赤背蚁危害之重。赵峰等人沿着山脚一路东行，偶尔也能见到个别领民，走了二十余里，才在山坳中见到一个结成木寨的村庄，这村叫做七牛村。

    赵峰一行还没接近，寨中就响起了苍莽的号角声，只见村中鸡飞狗跳，几十个村民跳上木栏，各个弯刀出鞘，长弓指天，这是防御外敌来了。

    见到此景，众人拉住马匹，洪蛟自告奋勇前去叫门，没多久，木寨就打开大门，村民将赵峰一行迎入寨中。七牛村的头人，是位头发花白、满面愁苦的枯瘦老人，对赵峰是毕恭毕敬。赵峰在村中绕了一圈，只见家家穷困，去年的粮食早就耗尽，还好有些牛羊和野果可供果腹，不然，村民怕是都被饿死了。对烽火原村民的穷困，赵峰早有准备，但看到实情，还是非常头疼，他向寨中众人说道：

    “村民可到西原要塞做工，管吃管住，每日另给二斤口粮，就是女人也能做工，口粮减半。”

    村民听完，竟然跪下磕头谢恩。这个村子共有三百多口，这放牧的事，女人和孩子都能，能去做工的人怕是有近两百口，每日就是三百斤口粮，干到年尾，这过冬都不会饿死人了。头人见赵峰开明，又小心翼翼地提起赋税之事，赵峰又说，这村子每年供奉十头羊即可，头人橘皮一般的老脸笑成了。赵峰又巡视了一番山上的草场、林地和一片山田，这些山田地势很高，贫瘠的很。

    离开七牛村，赵峰一行又巡视了余下的十几个村子，也都是一副凋敝的模样。只有一个村子稍好一些，这村子叫做温田村，这村子附近的山谷中，有十几处温泉，旁边的田地每年能多产一些粮食，故而好过一些，即便如此，赵峰提出招工之事，村民也是踊跃的很。在温田村，赵峰好好泡了一回温泉，结果却发现这温泉水中居然蕴含地阳之气，倒让赵峰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搬到这里来居住。

    赵峰一行沿着山脚直往东去，最后来到了东原港和旁边的要塞，这里的情形比西原还差。在这里，赵峰同样发现了血沙谷地扩张的迹象。众人初略核算了一下，这运河开凿的长度总计都不超过五十里，以河水深两丈，宽十丈计算，如果投入人工两万人，仅仅挖掘河道，半年完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光挖河道没用，难就难在要用石头铺设护坡和河底，不然，海水冲刷之下，两边的泥沙很快就能把河道给拥塞了，这运河也就算是废了。赵峰麾下，真正懂得工造的，唯有岳海一人，他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计算良久，说道：“都督大人，我以为，这铺设石头护坡耗时会比挖河道还要长的多，一年半也未必能够呀。”

    赵峰也是犯愁，好在他事先有了个想法，于是，他带人上了一处高地上，指着远处，对岳海说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是东原港吧。”

    “东原港外边呢？”

    “都是些废弃的宅院，不过围墙建的倒是挺结实，一个个像坞堡似的。”

    “你看到的是围墙，我看到的是石头，我只要那些房子，至于围墙，留着有什么用？都拆了铺河堤去。”赵峰说道。

    来烽火原之后，赵峰看到西原港外那些碉堡一样的庄园，就动起了心思。当年兴盛之时，在这里做转口买卖的商家数以百计，为了防御海盗，每个商号都恨不得把庄园、仓房建成坞堡，墙高一丈都算是矮的，仅仅这些就够铺设很长的一段河底了。

    “那，要是海盗来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住要塞呀，以后，我西境蛮族兄弟会陆续搬来，哪个海盗敢来闹事，嫌命长了吗？”赵峰答道。

    赵峰手下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赵峰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就算拆光这些围墙，也修不了二十里的运河，石头的缺口依然很大，还是需要入山采石，无论是怎么算，两年都难以完工，对此赵峰也是无奈。

    巡视了领地，赵峰打算沿着血沙谷地南沿回归西原港，却遭到众人的一致反对，只得作罢，众人原路回归西原。此次巡视历时六日，赵峰发现，自己的领地确实贫瘠的很，整个领地，只怕六千领民都没有，而且老弱病残还不少。

    回到西原港，恰好第一批奴隶运到了，跟那些奴隶贩子交接之后，赵峰得到了一方奴印。奴印实则是一种印形灵器，只要用这方小印在人身上盖一个戳子，就会出现一个红色印记，这个印记水洗不掉，刀挖不除，这个人也会受制于这方奴印，这印记要想除去，还需要用奴印在原处再盖一次戳子，或者毁掉奴印。拿着奴隶名录，赵峰点看了一下，这批奴隶共计五千人，其中有两千是工匠。。

    点验之时，赵峰发觉这些奴隶确实跟天泰国人有区别，仅就身量而言，大部分人跟西境蛮人相比也不逊色。此时，烽火原还是春寒料峭，看这些奴隶还都是单衣在身，许多都冻得瑟瑟发抖，赵峰立即安排分发寒衣，开伙做饭，又让这些奴隶选了几个头目出来。

    折腾了两个小时，奴隶们才选出七名头目。来到大堂，七个头目之中，仅有一人躬身行礼，其他六人却木然地站在那里。“还有些气节，怪不得能被选为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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