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一章美学

    “在城里时，我就常常在幻想，幻想着某一天，自己驾驶着机甲去战斗。”柳岚看着脚下闪耀的火光。“而当我这样做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我所构思的一切，所学的一切，似乎都派不上用场。我甚至连面对一直掘鼠，都差点失去了勇气。”

    “你比我要勇敢。”4号接过了话。“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战场的，在面对掘鼠的那一瞬间，我都吓得不敢动弹，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我当时也害怕极了，手其实都在颤抖，也许，连身体都在颤抖。”

    “但是，你的射击却很精准。”

    “队长，我怎么才能变成你那样？那样的战斗，只存在我曾经的梦里，优雅，美丽，简洁，纯粹。是的，我从未想象过这样的战斗，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分毫不差，丝毫不多。我还跟不上你的节奏，我还差上许多，但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不可战胜。”

    郑菲雨抬起头，望着天空，已经隐约可见那硕大圆月的轮廓了，从这个角度看，和在城市里看，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曾经我认为，力量压倒一切。只要有更强大的力量，更强大的机甲，我就能面对更强大的敌人。但是今天却完全不同。我从未想过战斗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甚至于被你击倒的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队长，我认可你的强大，但你也是和我们一样是同阶。我们的实力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所以我很疑惑，这是战技吗？不，不应该是战技，战技很难掌握，而且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不仅没用，反而是弊端。”

    郑菲雨也在思索她们的话语，虽然是在问她，但她没有回答的必要。以前，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今天的她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她才发现，赵峰下达的指令，判定的目标，标示的位置，都是所有当时最好的选择。而她们，时常错过，但不要紧，赵峰下达的命令也在随时更新。

    到后面，赵峰似乎摸准了她们各自的战斗特点、反应时间，以至于他再次下达的命令，都很难再让她们失手。这绝对不是战斗辅助系统能够做到的，也就是说，赵峰一直在欺骗她。

    她仍然记得那个夜晚，也许天色比现在要暗，皎洁的月亮倾泻在大地上，风并不是很大，有少许雨水。而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就那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飞船边。很诡异，似乎是被人遗弃在哪里的。

    但是，她却找不到遗弃者的任何信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狠心遗弃这么可爱，这么聪明的孩子。他是个神念者，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郑菲雨有些头疼，因为她很难相信赵峰实在欺骗自己。

    体术是很好的一个证据，因为越是修炼，越能证明这一点。结合战斗时的相关特点，就会发现，这和他魔改的体术有惊人的相似。简洁，明快，高效，紧凑。没有一点儿多余，也不容半分赘余。

    这套大改的体术也只有她才知道，出脱于一份全民皆知的公共产物。赵峰仅仅只看过一遍吧？就改成了现在的模样。她实在难以相信，也想追问出其中的真相，但最终没有，因为，这会拉开她与赵峰的距离，甚至于她在想着，是不是赵峰本身就会那样的体术？

    赵峰是个很讨喜的孩子，知道如果获取她的欢心、喜爱。这让郑菲雨在不知不觉间就停止了往这方面去想。因为，他才仅有两岁多。也许，因为他是神念者，神念者对于所有的人类来说，都是个谜。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烦恼的思绪甩出头去，不再回想。

    “队长，队长？”

    郑菲雨回过神来：“生命，在于战斗。”

    四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紫苑星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对于战职者来说，每天，他们仅需要休息两个小时就足够。然而，这两个小时对郑菲雨等人也是奢望。因为，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掘鼠，在昏暗的夜色中，窥视着进入它们领地的入侵者。也是郑菲雨等人没有经验，她们本该在烈日炎炎的白天休息，那个时候，星球上的异兽都在地底躲避酷暑。现在，一切都晚了。

    昏暗中，一双双泛着幽紫光芒的眼睛盯着她们的扎营点。火光对它们没有丝毫的震慑作用，反而在提醒着它们，这里有食物。

    “准备战斗。”郑菲雨站立起身，将身边最后一块燃料扔进了火堆。火光冲天，让她们五个人的身影一阵扭曲。

    机甲纷纷启动，探照灯将昏暗的夜色映照得一片通明。五个人屏住了呼吸，这对她们来说，绝对会是一场极其恶劣的战斗，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泛着幽紫光芒的眼睛，已经增加到了数十双。而她们都知道一个可怕事实，一个掘鼠的群体，数量至少有数百只，上千只，甚至数万。

    “队长，我们会没事的，对吗？”唐钰，也就是1号问道。

    “三号，把你的战斗匕首给我。我们将电磁步枪，还有弹药都给她，让她在后面支援。”郑菲雨说道。

    虽然赵峰正在休息，但是无人机反馈回来的图像让他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通过同步器建立了与支援型无人机的精神链接。从扫描到的生物特征光斑数量可以判断，至少有数百只的掘鼠在地底蠢蠢欲动。而且，数量还远远不止于此。“姐姐，你们有麻烦了。”他对郑菲雨发出了讯息。

    “别担心。”郑菲雨看着不远处一片的幽紫光芒。在这个时候，她反而不害怕了。“让我们战斗吧。”她对所有的队员说着。五部机甲，四部机甲成弧形顶在开阔的路口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我会全力以赴。”赵峰收敛起了惯有慵懒、调皮的模样，他在瞬间就变了个人似的，神情专注，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沉默，凝重，呼吸悠长。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因为，现在不会有人发现他的伪装。“跟好我的指示。”他用郑菲雨的声音发话到。“队伍分开一些，避免相互干扰。三号，你的枪法怎么样？”

    “你不是见过了吗？”

    “有信心命中三百米外的一只眼睛吗？”

    “可能不行。”

    “两百米？”

    “如果它不动，有九成把握。”

    “它就是不动的。”赵峰似乎充满了自信，“我需要你给它们发个信号。”

    “要我怎么做？”

    “举起枪，枪头抬高2度，左倾斜12度一分。”赵峰似乎很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看到目标了。”

    “那不是目标。”赵峰淡淡的说到。1号看到的，是一只完全成年的大型掘鼠，体型比一般的掘鼠大上30。实力却强上一倍不止。而在那只大型掘鼠后面，还有一只体型更庞大的家伙，昏暗的夜色给了它很好的掩饰，但却瞒不过拥有强大帧搜能力的支援型无人机。它是鼠王，至少拥有四阶后期实力的鼠王。

    风向，温度，湿度，重力，曲率。这一切也不需要赵峰费心思去计算，自有辅助系统完成。难点在于，鼠王不是标靶，它拥有更强的防御、力量，更快的速度、反应。三阶的队伍遇到它，绝对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四阶的队伍，起码要十余人的通力合作，才有击杀鼠王的可能。而郑菲雨她们，才仅仅三阶初期。于四阶实力的差距，十倍。

    “开火。”赵峰抓到了一个空隙。挡在鼠王前方的那只成年掘鼠在风中摇晃了一下身体，使得其身后的鼠王暴露了一下。

    枪声响起，子弹已经命中了目标。电磁步枪的子弹射速高达两千五百米每秒，如此近的距离，哪怕是四阶后期的鼠王也没有反应时间。枪声掩盖了子弹命中鼠王的声音，但赵峰知道，失败了。

    他让柳岚瞄准的，是鼠王的左眼，但无人机传回的讯息现实，子弹命中了鼠王的额头，然后被弹开了。

    “队长，你的枪法不怎么样嘛。你应该早告诉我，是目标身后的怪物。”1号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这让她紧绷的神级微微有些放松。

    “好吧，我应该相信你。信号已经传递，目标已经被激怒。”哪怕是透过影像，赵峰也能感受到鼠王的愤怒。然后，远处那些定格的一双双紫色眼珠，开始如同潮水一般奔涌了过来，大地似乎都有轻微的震荡。

    赵峰开始了标示，全局标示。这是一场非常艰巨的挑战。因为，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强大如斯。

    压力之下，五个人也激发出了自己的全部潜力，劈、砍、刺、挑，都在赵峰的指示下顺势而为，是以最小的力量，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闪、转、腾、挪，也是赵峰综合各种因数待机而动，是以最简洁的闪避，为自己创造更有利的方位。

    如果这里有除赵峰之外的第三者，他绝对会惊叹，这里的每一个画面，哪怕是慢放十倍，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博弈、考量。每一分，每一秒都蕴含着战斗的真义。这完全是一种艺术，暴力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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