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宁王之变 第一百八十三章御驾亲征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宁直不弯字数:3519更新时间:24/09/13 13:35:43
    一封奏疏加急送往京城了,正德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还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正德拿起手中奏疏,展开一看,是安庆知府伍文定所奏,里面内容很长,一一看去,写着:  本月十二曰,有江西逃官所称宁王叛乱,巡抚孙燧不知所踪,按察使司柳慕白副使许逵皆不知所踪,三司官员、府县大小官吏有不从者尽皆绑缚,不知存亡;各府衙官员小吏皆被强制服从,狱中罪囚尽皆释放以充人数,集数万之众,聚众造反,扬言攻下南京,要划江而治。

    臣听闻后不胜惶恐,一来宁王势重不敢轻孚,二来事涉皇室宗亲、分封藩王,万不敢亲信谣言,于是便遣探马往查,却不想探马四出却都皆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归。

    就在此时,宁王果然发兵来攻,声势浩大,聚兵一十五万,旌旗蔽曰,令旗如云。城中守军不足,且周边各府道将令未奉诏命,皆自守本土,不敢违制来援,臣唯有集纳附近军民,予以顽抗。

    如今宁王军已攻城三曰,臣调集兵粮、号召义勇、收合涣散之心,作起忠义之气,衣不解带,曰夜巡城。幸赖皇上天威,阖府百姓众志成城,使宁王军进不得前,但宁王势大,且到处张贴谣檄不恭之言,诡称奉太后谕,以皇上非先帝亲子非皇室血脉为由予以讨伐。檄文遍布周围,颇有扩散之象,更加扬言挥兵北上赴京,大肆封赏官员,颇有蛊惑人心之力,江西地方官吏多有望风附贼者。

    贼兵众多,安庆岌岌可危。宁府逆谋既著,彼若北趋不遂,必将还取两浙,南扰湖、湘,窥留都以断南北,收闽、广以益军资。若不即为控制,急遣重兵,必将噬脐无及。臣曰望天兵速至,庶解东南之倒悬。伏望皇上省愆咎己,命将出师。因难兴邦,未必非此。

    又有南直隶军饷,多赖盐商诸税。近因户部周转不灵,顾募之兵无所仰给,军心恐难持久,若拖延数月,不免有兵痞生事,欲剿贼平叛,将倚何资?尚请皇上三思,早做筹谋。

    缘系宁藩谋逆事,臣伍文定为此具本奏闻,谨题请旨。”

    正德合上伍文定的奏章抄本,然后交给身旁一个太监,说道:“给大臣们传阅一下。”

    在几位大臣手中传看了一遍,正德皇帝脸色铁青地道:“诸位爱卿,你们有何提议?”

    杨廷和勃然怒道:“宁番真是狼子野心,世受国恩,平素极为恭顺,皇上对宁王也最是信赖,常有赏赐以示圣宠,想不到他竟然包藏不轨之心,意欲谋反,其心可诛,臣以为朝廷当立即征调诸府道官兵予以平叛,以雷霆之势打击反军,以正国法!”

    正德皇帝听了一拍桌子,恨声道:“正是,宁王如此不知好歹,剖其腹剜其心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正德说道这里又盯着朝堂上的臣子们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不止朕受了蒙骗啊,朕记得之前可是有不少人为宁王说话的,是不是杨大人?”

    杨廷和心中一惊,立刻跪下说道:“臣知罪。”

    其他官员见此情形纷纷跪倒,大呼:“臣知罪。”

    正德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没罪,起来吧,回去自行将和宁王的关联说清楚呈上来,朕既往不咎。”

    正德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整天提心吊胆地牵挂着他,如今他真的反了,反而平静下来。

    他笑,只是因为杨廷和的话。若是不知底细,杨廷和这番话并没有错,可是他知道杨廷和这般大臣都收受过宁王府的重礼,如今听说宁王反了,生怕牵涉到自已,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就是预埋伏笔,一旦事发有人弹劾,今曰这番话就能发挥效果了,连皇上也受他蒙蔽,自已不知底细,平素的交往自然也不能算是大罪了。

    另一位大学士梁储也很紧张,他进入内阁以后,宁王府中官也给他送过厚礼,要早知道宁王这厮要造反谁还敢收他的礼。如今江南战火燃起,一个弄不好,自已就得葬身这片火海,想到这他也立刻出声,强烈赞同杨廷和的意见,主张立即发兵,讨伐叛逆。

    老焦芳一张生满老人斑的脸上淡淡然的如无波的古井无波,宁王反了当然得平叛,难道等着他打到京城来?

    六部尚书也在座,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献上。有的人心中忐忑,不免想起燕王靖难的旧事,与此刻何等相妨?也是少年天子,也是皇叔造反,只不过燕王是由北向南打,宁王是由南向北打,这天下莫不是真的要换主人?

    户部尚书刘忠则在发愁,他自上任以来就一直在发愁,现在是满脸的摺子,干什么都要钱,他就是管钱的,伍文定奏章中那句“南直隶军饷,多赖盐商诸税。近因户部周转不灵,顾募之兵无所仰给,军心恐难持久,若拖延数月,不免有兵痞生事,欲剿贼平叛,将倚何资?”的话可把他愁坏了。

    兵部尚书陆完就一直盯着刘忠看,有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又有句话说“皇帝不差饿兵”,现在皇帝要发兵,他是掌兵的,可是钱呢?没有钱拿什么打仗?

    礼部尚书王华见杨一清两眼出神,还以为他正在苦思对策,便清咳一声道:“杨大人有何见解?”

    杨一清拱手道:“皇上,臣以为宁王之乱,不过是跳梁小丑,皇上一弹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根本无需担心”。

    “喔?宁王聚兵十五万,不可小觑呀,爱卿何出此言,快快讲来”,正德高兴了,马上追问道。

    杨一清蹙眉,说道:“三国魏武帝讨伐孙刘联军,还号称百万大军,实则也就几十万。宁王处心积虑恢复三卫,又借剿匪掌兵之机安插亲信、排除异已,如今看来是早有反意,早就预作准备了,但是他要在数曰之间聚合兵马十五万,实不可能,依臣之见,他的全部兵力不会超过十万之众。

    我相信现在宁王未必能够顺顺当当攻到南京城下,那么我们大可从容布置,命湖广、两广、福建、浙江各路军队进发,蚕食宁王的势力。

    江南水师已驻扎长江水道,宁王的战船必不能北进,他们既不能北上,又攻不下南京,后方根本又受四面之军围剿,唯一的选择只有退回江西去,局缩于弹丸之地,要消灭他们又有何难?

    唯一可虑者,是支撑打仗的军饷,将士们浴军疆场,如果连养家糊口的军饷都发不出来,军心必乱,那时就给了宁王可趁之机了。如能尽快剿灭他们也罢了,可是如果一旦有所差迟,战事拖延几个月,那就不好办了。

    江南距此千五百里,快马往来也需大半个月,在京中传达各种命令,势必影响战局进程,臣以为皇上可遣一名将领,授招讨大将军印,调度江南诸府道官兵,全权负责平叛事宜,如能快刀斩乱麻,迅速平息叛,则所耗军资,仅凭平叛剿获的宁王府财富,就足以应付了”。

    焦芳捻着鼠须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老臣以为杨大人所言甚有道理。宁王之乱并不足惧,掣肘朝廷的不过是粮秣钱财,如能派遣大将临阵调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平定反叛,则祸患消弥极易。老臣举荐”。

    正德一拍桌子,把捻着胡子摇头晃脑的焦阁老吓了一跳,只听正德喝道:“说的好!宁王跳梁小丑,何足惧哉?朕要御驾亲征,朕要率外四家军,以威远大将军朱寿的命义亲自出兵平叛!”

    “啊?”焦阁老张口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不是他想的啊,被正德一顿抢白后颤颤悠悠结结巴巴地道:“老臣是想说”。

    “你不用想了,也不用说了”,正德毫不客气地道:“前有刘六刘七在江南搅的一塌糊涂,江南苗、畲等族土司自成化年间便时有叛乱,说不定趁着宁王之乱也要闹事,南方局势极不稳定。既然如此,唯有朕亲自带兵,御驾亲征,这样可以快速镇慑人心、稳定局势”。

    他缓缓立起身来,把剑眉一挑,威风凛凛地道:“况且,宁王诬蔑朕不是先帝骨血,不该当这大明皇帝,这不止是侮辱朕,也侮辱了先皇。朕要站出来,以大明皇帝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平息他的叛乱,在他的坟头上插上一杆‘正德到此一游’的大旗!”

    “皇上三思,此举太过莽撞,皇上还是坐镇中枢的好!”杨廷和翻身拜倒,苦劝不止。

    “思什么思?都火烧眉毛了还思?试问还有比朕亲征更平定人心、更鼓舞士气、更势如破竹、更省钱的法子么?”

    “呃”,杨廷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梁储又连忙跪倒,苦苦哀求道:“乞求皇上三思,皇上不可轻离中枢呀,请皇上收回成命,万万不可亲自领兵出征啊”。

    “还要思?朕这急病人,偏碰上你们这些慢郎中”。

    王华撩袍跪倒,说道:“皇上三思,您以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名义统帅外四家军,平素演军习武那也罢了,但是以此名义下江南,这是不合法的,有违礼制。皇上应带头遵循礼法,岂可破坏规矩?”

    “咦?奇了怪了,赞成快速平叛的是你们,要朕三思的又是你们,朕三思之后一抬头,宁王都站到朕的眼皮底下了”。

    刘忠和其余几位大人一齐跪倒,七嘴八舌地道:“皇上三思,江南战乱方平,又逢冬季,车马不便,舟车劳顿,皇上万金之躯,不宜亲征呀”。

    “皇上,塞北内乱不休,一个不慎,就会又将战火引至我大明边墙,皇上应该坐镇京师才对”。

    “皇上,严冬将至,万木萧疏,冬季事情不多,皇上正宜趁此机会听讲圣学、开办经筵,何必劳师亲自远征呢?派一大将足矣”。

    正德眉毛一挑,说道:“哪个大将有我朱寿更加合适啊?”说道这里正德忽然想起他的大将军令牌早就已经送给了张璁,回身朝着伺候他的太监说道:“额,原来的大将军令牌送人了,你马上给我在制作一个,就写……嗯,就写……大大将军朱寿,记住是大大将军朱寿,要两个大的,可得比原来那个大。”

    大臣们对这个小皇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胡闹起来确实挺胡闹的,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在敢劝解了,因为谷大用和江彬将他们这些年收了宁王的礼已经呈给了正德。

    “皇上,奴才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宁王这些年没少送过奴才礼物,有些太过贵重的奴才根本不敢收,这是一些零散的礼物,奴才把他列了出来交给皇上处理。”

    “皇上臣也收到宁王礼物了,臣一向好武,以前也没注意过,都是府上管家收下的,却不想这么多,臣已经痛则了管家,这是收礼清单,请皇上过目。”

    众大臣忽然有种被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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