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未老恩先断

    皇上有留心过，南宫离受伤病重。

    朝堂之上许多的官员都去探望过，三皇子南宫辰之前时候还带着五皇子南宫良看过，只有太子没有去。。

    其实太子是不敢去。

    上一次被南宫离揍成了什么德行，他可是贴肉感受的到的。

    就是现在他回想起来，都还觉得自己的五脏有些隐隐作痛。

    现在这时候再往那离亲王府里面跑，他真怕自己被离亲王府里面的护卫给打死了。

    “是，其实儿子一直都想去，但是...但是儿子觉得自己无言面对四弟...”

    “你们是兄弟，同为朕的儿子，都住在京城里面，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这么躲着不成？”

    皇上都说这话了，南宫寻若是再不过去的话赔礼道歉看望的话，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是，那儿子这两日捡上一个晴朗的天气去一趟四弟的府上。”

    此刻这南宫寻退下去了之后，皇上便乘着娇撵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坤宁宫的场景一切依旧，皇后依旧还是喜欢穿宝蓝色的轻裙，像是嫌麻烦，她今日是连长发都没有梳，就那么松散着。

    精神头也不是很足的样子，看起来多了三分的憔悴。

    皇上一脚跨进了坤宁宫的大门之后，便沉默着一张脸，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青叶将殿内给带上，房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寻儿说要自请废太子之位，这事你知不知道？”

    皇上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含着一丝疲累。

    这些日子他急着要清扫殷家的余党，也是辛苦了。

    皇后给皇上端来一杯泛着幽香之息的茗茶，也许是没有心情，又或许是在担心着什么，皇上接下这盏茶之后并没有急着饮下。

    听皇上问这事，皇后点头，倒是不避讳：“知道，离儿重伤，寻儿愧疚难当，自请废掉太子之位，这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皇后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导火索都在南宫离、

    皇后日日跪在佛前忏悔，忏悔当初派去刺杀南宫离的人还是少了。

    她也事后留意打探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只派了二十个高手，她懊悔难当，心想着若是派了二十五个人多好啊，那南宫离绝对必死无疑。。

    其实南宫离若是死了，皇上派兵抄了殷家，那是罪有应得、

    但是现在南宫离的伤势渐渐的养好了，身体也逐渐的复原了，可是皇上还没有一丁点要宽恕殷家人的意思。

    不仅如此，她还打听到皇上已经派了兵去追剿殷远材，可见皇上的雷霆之怒依旧未减。

    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寻儿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隐忍。

    忍到这个坐在自己跟前的皇上吃下了毒药，她这个皇后和寻儿的出头之日便已经到了。

    在这之前一切的退让和隐忍都是有价值的。。

    皇上可不知道跟前边上候着的这个女人心底藏了那么多的想法，听她说知道，这皇上挑眉的问：“你既然知道，你怎么不阻止？”

    她怎么会阻止呢？

    她根本就不会阻止。

    这一次的事情还是她一力建议的呢，一开始太子还不同意，还是她将那毒药的事情跟南宫寻说过了，说现在先暂时的卸去太子的职位，让皇上放心。

    一切的隐忍，都是等待时机再给予更好的反弹，这才是皇后和南宫寻的最终目的。

    “其实臣妾也想阻止，但是这孩子说对于离儿的那件事情，他有不可推诿的责任，自然了，这也是臣妾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没成想自己的老父亲会起这样糊涂的心思，现在不论该有什么样的惩罚，都是老父亲该承受的。”

    皇后的这一番话，皇上听在胸腔之中很是舒服。

    不过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玩意儿，并没有完全的相信皇后的这话。

    只见这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妥协，声线之间裹着一丝无奈。。

    “曾经你们殷家答应扶持朕的时候，朕曾经答应过你，要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且不可废。”

    皇上当初承诺的这话，是刚登基之时，当着满朝文物百官的面承诺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皇上的承诺就是百年之后都会作数的。

    其实当初这事情，殷家有威逼皇上的意思在其中。

    皇上当初为了能够夺得皇位，维稳朝纲，也是挺无奈的。

    要宠着自己并不爱的女人，还要容忍着她暗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明明当初他给了皇后想要的。

    皇后想要殷家权倾朝野，他都已经允许了。

    可是他觉得皇后太贪心了。

    不仅要权势，还要他的心。。

    太贪了。。

    起初的两年，皇后竟然可以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将玉玺拿起，盖在为自己家人请求高官厚禄的圣旨上面。

    况且这样的行为还不在少数。

    这些皇上都能忍。

    但是他唯一忍不下的便是皇后害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在想着若不是这件事情，他今日对殷家也不会这般的赶尽杀绝。。

    而且谁成想这二十多年过去了，请求废黜太子之位的人，是太子自己提出来的。。

    回想起这些旧事，皇上的语气凉薄的很。

    他忽觉悲凉，跟皇后虽然是年少夫妻，可是如今想起来，居然没有任何一帧美好的回忆。。

    其实不仅仅他有这种感觉。

    皇后也有。。

    未老恩先断啊，说的也就是这样了。

    皇后正是因为知道和皇上的情分其实早就已经断了，所以之前时候才会有那样换药的举措。

    他们这一对老夫妻已经许久未曾认认真真的掏心窝子的聊过天了。。

    就是此刻聊天，皇后的口里都没有一句真话了。

    “这件事情原是臣妾母家的过错，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请皇上给臣妾和寻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当初立太子的这件事情上面，皇上一直觉得殷家欠自己一个道歉，如今皇后亲口说了，他便也顺杆子下了。

    “那朕若是明日一早下旨废黜寻儿的太子之位，你的心中不会有所怨言吧？”

    敢不敢有怨言。

    皇上也已经在心中暗自认定下了明日一早早朝之上下旨废黜南宫寻的太子之位，并且昭告天下。

    “这都是臣妾和寻儿应该承受的，况且寻儿无才无德，做一个寻常的富贵王爷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皇上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皇后也不知道这皇上是什么意思。

    良久，只见他暗自点头：“那也好吧，朕也希望他真的能够将自己的心给沉淀下来，不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糊涂心思。。”

    前面还好，听到后面这一句糊涂心思的时候，皇后的太阳穴突的跳了一下，总觉得皇上这话意有所指。。

    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了。。

    因为她的后面是万丈悬崖，回头只会跌的粉身碎骨，可能死的连个渣都不剩。

    反正皇上对她的情意也没有了，儿子明日就要被贬为普通郡王。。

    如果再不搏一搏，怕是日后她这个皇后的势力都会被架空。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甘心...

    “是，以后臣妾肯定会悉心的教导寻儿，不让他有这种不该有的心思。而且臣妾已经备好了厚礼，打算送到寻儿手上，让他这两日去看看离儿。”

    “那就好。朕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皇上已经很少在皇后的宫中久坐。

    每一次都是连茶点都不用，略坐坐就走了。

    今天也是一样，皇上的事情说完了便起了回去的心思。

    南宫寻原本对于这个新嫁到东宫里面来的慕婉婷不是很宠爱，但是现在皇上和皇后都要他去王府问候问候南宫离，他便也不能再躲着了。

    只是这一次去离王府，他选择了让慕婉婷作陪。。

    好歹慕婉婷和慕雪是姐妹，他在想着既是这样的话，离亲王府的人肯定不会太过于为难自己。

    对于这南宫寻自请废太子的举动，东宫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那废太子的圣旨从宫廷里面昭告天下的时候，东宫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尤其是慕婉婷，她心心念念的婚事，搭上了自己名声争取得来的婚事，还让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这般的失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要成为太子妃。

    现在虽然只是侧妃之位，但是慕婉婷心想着凭借自己将军府的影响力，来日等她真的有孕了，届时还可名正言顺的升为侧妃之位。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南宫寻成了普通的郡王，比四皇子的亲王还差一个阶级了。。

    不是太子，东宫这显赫的府邸自然是居住不得了，皇上限期他们半个月之内搬到郡王府内。

    慕婉婷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当即跌坐在地，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现在这雾霾霾的天气实在是太符合现在自己的心境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执念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

    圣旨是周公公过来宣读的，等待这周公公转身走了之后，慕婉婷一个健步上前，要扯住南宫寻的袖子。。

    南宫寻正要搀扶还跪在地上接圣旨的金韵儿，毕竟这个金韵儿是实打实的有了身孕的人，他唯恐这金韵儿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所以上手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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