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廷议私议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赵括穿上赵国复杂的朝服，赶到了赵王宫廷议的大殿门外等候。

    不仅仅是长安君、庐陵君、公子郚这些赵国宗室的公子，赵孝成王的弟弟辈们。

    就连赵国相国平原君赵胜、司寇善阳君赵霍、内史令田仓、中尉莫正宙、宦者令郑笈、田部吏贾岩等文臣体系一应大臣都已就位。

    军方就只有左国尉平原君赵豹、邯郸城防主将赵贤，再加上右国尉晋阳君赵括，三人参与此次的廷议。

    赵括还在与赵贤、赵豹寒暄，王师唐准、左师触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王宫内侍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此时赵括他们不分文武，全都上前与唐准、触龙见礼。

    这两位可是赵国朝廷硕果仅存的老臣子了，就连当今大王赵孝成王见到两人亦不敢怠慢，是以没人可以在两位老臣面前拿捏身份。

    触龙略带欣慰的看着年轻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赵括，开口说道：“晋阳君在齐国做得很不错，想当年齐国竟然敢以秦国威胁吾国就范，让太后送长安君入质，老夫现在倒想瞧一瞧君太后和齐共王的嘴脸！”

    “左师谬赞了，小小功绩在左师面前不值一提。”赵括谦逊的说道。

    “嘿，唐老兄你可是看到了，我就说这小子就像泥鳅一样滑不丢手，是不是？”

    唐准半阖的眼睛透出一缕精光，点点头说道：“赵括不错。”

    说完唐准就闭上了嘴巴，对于众人的聊天根本不打算参与进去。

    唐准可是赵国的王师，专门负责教导赵孝成王以及立下的太子的。

    从赵孝成王顶替已故太子赵悝开始就负责教导他，可以说是赵孝成王又敬又怕的人物。

    此时唐准给赵括的这个评价对于赵括来说，简直就是如盟大赦。

    当初触龙的一番言语让赵括逼走廉颇的风评声已经降低了许多，今日唐准的评价就足以让赵括再也不受逼走廉颇这个声名所累。

    虽然赵括心中其实对于这个声名有些不屑一顾，但是没有了自然更是皆大欢喜不是。

    众人没有等待多长的时间，赵孝成王的贴身内侍成亮走走出了殿门：“大王有令，召群臣入殿议事。”

    相比后世元朝之时大臣觐见皇帝需要下跪参见，这个时代要自由的许多。

    大臣们跪坐的坐塌早就在大殿中摆放的整整齐齐，众人根据不同的身份跪坐在坐塌上，略作行礼之后，一场廷议就准备开始了。

    坐在主座上的赵孝成王环顾四周，很随意的指到了赵睿说道：“昨日寡人举办宴会为长安君接风洗尘，正好右司过赵睿提出谏议来，今日寡人就让众位好好的议一议。”

    “右司过，你就讲昨日的意见原原本本的告诉在座的大臣吧，如何？”

    赵睿听到赵孝成王说完，立刻开口说道：“臣下以为大王太过依赖于私议小会，置廷议于不顾。故而臣下认为当废除小会议事，重大事宜当放在廷议群策群力！”

    “对，这是这么一件事情，众位无须顾忌太多，畅所欲言吧。”

    相比昨日不爽的脸色，赵孝成王此时的表情看不出喜乐来，就让大臣们开口直言不讳。

    朝堂之上最是忌讳枪打出头鸟，古今皆是如此。是以赵孝成王说完之后，所有大臣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出声发言。

    赵孝成王看着大殿里面静谧的气氛，不觉得笑出了声：“怎么，还要寡人一一点名不成？”

    博闻师之一的楼昌环顾四周，又对上了赵孝成王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

    作为赵孝成王宠信的大臣，楼昌私底下是不认同将所有的事情放在廷议上解决，要不然自己不就和其他大臣无异了吗？

    不过他现在有些摸不清赵孝成王的心思，只能低声说道：“臣下愚钝，一时间拿不好主意。大王之才智古今罕有，此事全凭大王乾纲独断。”

    楼昌说完好多人都对这种奸佞之辈嗤之以鼻，就连作为他铁杆的博闻师之一的郑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唠唠叨叨说了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有就在那里拍赵孝成王的马屁，真的是够了。

    赵孝成王倒是对楼昌的马屁甘之如饴，他笑着说道：“如此大事焉能乾纲独断，还是听听众位大臣的意见，虞卿你觉得如何？”

    虞卿也料到这个问题会抛到自己的头上，但是他还是仅凭本心说道：“启禀大王，臣下觉得右司过之言乃是正理。廷议之事是吾国先祖赵襄子而定，岂可视而不见？”

    虞卿的话就像是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群臣几乎纷纷站在了右司过赵睿这一边，反对赵孝成王引以为傲的私议制度。

    刚开始赵孝成王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当他看来群臣几乎都站在赵睿一边的时候，几分恼怒平添到他的面庞之上。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向着平原君赵胜问道：“平原君乃是寡人相国，可有见地？”

    “回禀陛下，有道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私议虽然能够加速政令的实施，但毕竟只有寥寥数人参与，总有顾虑不到之处。以臣下之见廷议制度可以弥补私议的不足，窃以为廷议高于私议。”

    “好好好，那寡人且来问你，若是冯亭献上上党全郡的时候，寡人拿到廷议上来议，会是如何的结局？”

    赵胜默然无语，一会才开口说道：“自是奉劝陛下不能接下上党郡，此为韩国驱虎吞狼之计。”

    “如此是否耽误吾国百年之大计，焉能有晋阳君诛杀白起、全歼秦国六十万大军、为吾国夺下上党全郡之功绩？”

    “怕是没有。”

    “既然如此，何以让寡人相信廷议......”

    赵孝成王还没有说完，唐准半阖的眼睛猛然间张开：“此乃廷议之时，大王慎言！”

    听到唐准的训斥，赵孝成王呐呐的将自己没说出的话收回到肚子里面：“唐师教训的是，是寡人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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