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摘花铃

    当那名少女进入灰澈的视线里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淅淅沥沥的大雨渐渐变小，空中的湿度较大的凝结成云，出现所谓的多云天气，然后随着日光的照射，将湿气蒸发，云随之消散，出现了所谓的晴天。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所有压抑在心里的不快全部拿出来暴晒，在温暖的阳光里融化成空气，消失在风中。

    “咿呀……咿咿呀！”

    “嗯？”

    灰澈轻轻一愣，发现少女的怀中拥着一些干粮和馒头，原来她之前离开后，是去为自己找食物去了。

    少女发现暴雨已经停止，丢开遮雨用的蓑叶伞，在灰澈身前的地面上铺盖好纸张，将食物放在上面，示意灰澈可以食用。

    灰澈淡淡的瞥了一眼地面上少女找来的食物，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拿走吧，我对人类的食物没有兴趣……”

    少女一听，顿时有些轻微的失落，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走吧，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灰澈冷淡的语气，让少女一下颓然不振，失落低头的同时，发髻上系着的黄颜色的小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你……不会说话？”

    面对灰澈的提问，少女轻轻地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被灰澈询问自己的名字，少女似乎有一些意外，同时也有点受宠若惊，捡起一根小树枝，半蹲在地上，在他的面前的沙地上开始比划起来。

    灰澈的嘴角轻动，下意识地溢出声音，默默念读出少女在地面上写下的名字。

    “摘……花……铃，铃……”

    看到灰澈正在报读自己的名字，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欣喜地点点头，同时发髻系着的铃铛又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有那么高兴吗？我不过只是问了你的名字……”

    灰澈似乎有些不太能理解眼前少女情绪的转变，不过由于她不能正常说话，沟通有碍，也懒得再理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不过这个动作惊动了自己怀里藏起来的几只鸟雀，发现天已转晴，三只鸟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庆祝着倾盆的暴雨过去，还是在感谢灰澈的出手搭救。

    灰澈没有理会飞走的鸟雀，继续闭目养神，却在眼前变黑的下一秒，发现少女似乎想要靠近自己，猛然睁开双眼，眉头紧皱，警惕地盯着她：

    “喂，你想干什么……”

    铃连忙摇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另一只手在比划的同时，先是指着灰澈，然后又指向自己，头部轻轻侧偏，摆出一副疑问的表情，然后欣然一笑。

    “你在……问我的名字？”

    发现灰澈居然可以理解自己的意图，少女铃的星眸一下子睁大，惊喜地连连点头，双手合并在一起，祈祷状的放在胸前。

    “区区一个普通的人类，还妄想知道我的名字，滚吧，再不走，我待会就把你吃了，骨头都不会剩下……”

    说完，灰澈忽然露出一副狰狞可怕的表情，灰色的眼珠变成竖瞳，尖尖的獠牙发出寒光，隐隐闪动着。

    “咿呀——”

    少女被灰澈的这一举动吓得差点跌倒在地上，连忙爬起来后身形不断倒退着，远远地躲在岩壁后面，怯怯地望着他，瑟瑟发抖着。

    蓦地，少女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害怕的表情一下子褪去，转化为惊喜和愉悦，宛如雨后盛开的花儿般灿烂，迈着轻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不知死活的家伙……”

    灰澈有些不屑自言自语，不过看见少女铃渐渐消失不见后，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说不来的别样情绪，像是侵泡在水里的融冰似的荡漾着化开……

    ……

    夜，像死水一般沉寂，模糊了大海与陆地，树林深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仔细聆听，原来是飞鸟归林时震动翅膀所发出的声音。在这皎洁的美丽月色的照映下，行人们晓行夜宿，只留下几个模糊的轮廓在树林的深处斑驳陆离。

    夜幕的降临，就像是在观看自已的孩子入睡的温柔母亲般，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切，漆黑如墨的星空就象是镶满了数以千计的璀璨钻石的黑色绒毯，挥洒的明亮星光在夜空之中刻划着永恒不变的光辉，正是退潮的时候，礁石掩盖在夜色里，慢慢显现出来。

    少女让自己滑下小路，双脚踏在礁石上，手摸着浸在海水里的礁石，一步一步的向渔村的小溪深处摸索着，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感觉是一样的，她知道，继续向前，无尽的黑暗宛如就是浩渺纵深的大海，可能会毫无声息的隐没其中，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可少女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恐慌，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向前，突然，她听到脚下“哗哗”的流水声，这声音是海水穿过礁石迂回流动而产生的，它好像在提醒着，已经离小溪已经不远了。

    “咿呀！哈啊！”

    少女铃眼睛一亮，惊喜交加地声音从喉咙溢出，欢快地奔向在月色下莹莹生辉的溪水。

    她脱下披在身上桔黄色的破旧蓑衣，卷起自己的裤腿和袖口，赤裸着纤细雪白的脚踝，慢慢靠近河畔，一只腿轻轻地踏进河中。

    “咿呀！”

    夜晚溪水的温度是冰冷刺骨的，当铃沾到微微流动的溪水时，感受到彻骨的寒意袭来，娇小的身躯轻轻地打颤，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嘤咛。

    冷风吹动，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拥着自己的双肩，浓郁纤长的眼睫，如蝶一般轻拍打着，显然是有些受不了寒冷的溪水，轻轻地蹙着眉。

    “拿走吧，我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灰澈白天说的那句话，少女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轻轻咬着嘴唇，目光转向至下方，弯下腰，双手开始摸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天上的上弦月都开始渐变，附近的虫鸣也越来越清晰，潺潺发光的溪水中，一抹倩影正来回走动寻找着什么，终于……

    “扑通！”

    少女一直浸湿的双手蓦地抬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怀中不断挣扎，她的表情也从疲倦到喜上眉梢的愉悦。

    “果然没错！”

    伴随着急促的几声脚步和突如其来的问候，几个人影在溪水的倒映下忽然接近，少女铃有些轻微的错愕，下意识地仰起头时，已经被人强行拎起来丢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嗵！”

    原来抓来的鱼儿挣脱开，重新滑落至溪水中，发出一丝沉沉的水溅声，瞬间惊醒了还是处于诧异中的少女。

    “铃！原来是你干的！”

    面对三个拿着火把的渔民，铃被围在中间跪趴在地上，怯怯地仰望着他们，不停地摇着头，发出根本分辨不清的声音。

    “竟敢擅自偷吃河池里的鱼，看你无依无靠地那么可怜，才把你养在村子里，要是再有下次就打死你！”

    其中一个粗鲁的男人，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铃稚嫩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响亮声。

    令人微微吃惊的是，铃并没有哭泣，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恨和愤怒，被这样的欺凌和排挤，似乎已经并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习以为常的她，选择了一个人默默离开这里。

    “真是个阴阳怪气的小鬼……”

    “是啊，连哭都不会哭。”

    “算了，散了吧，都这么晚了，赶快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忙着下海呢……”

    “嗯嗯，走吧……”

    ……

    次日的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枝叶照在地面上时，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

    灰澈枕靠在自己雪白一片又毫无杂色的尾巴上，缓缓睁开双眼，调息着体内的气，一夜过去，元气似乎恢复的不错，甚至都开启了二尾夜叉的其中一条。

    “嗯？”

    草丛深处传来簌簌的脚步声，灰澈轻轻嗅了嗅鼻尖，目光转向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

    只见，少女铃脸上尽是充满歉意的神色，低着头，双手拖着硕大的绿叶朝他走来，上面放着红绿相间的果子和用竹筒盛装着晶莹的露水。

    大概距离两三米左右的时候，她将采摘的果子和水轻轻递给灰澈侧面的不远处，轻轻地笑着，略微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不需要……”

    听见灰澈那依旧淡漠的语气，少女铃有些失落的垂着眼，沉默了几秒后，终于鼓起勇气稍稍靠近过来，将找来的食物和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终于，灰澈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话语让少女铃陷入了绝望，她有些颓然的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露出难过和悲伤的表情。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灰澈微微侧目，平静毫无波澜的眼波里泛起一丝涟漪，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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