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风雨入临安 第一一七章 商议

    晚饭后，两人在后园散步聊天，到初更时分，秦惜卿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临别前方子安告诉秦惜卿，明日自己会去卿园找她，具体商议一些去往秦相府中的事宜。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和焦虑。秦惜卿确实有些不安，但见方子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送走秦惜卿后，方子安独自在后园的黑暗中徘徊思索了良久。方子安虽然在秦惜卿面前表现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但其实方子安明白，这件事绝对不容掉以轻心。以方子安的推测，秦坦必然不会只是请秦惜卿上门唱一场堂会而已。若那秦坦当真对秦惜卿既仰慕又尊敬的话，那日便不会提出交换条件来，而是在秦惜卿开口请求的时候便会放过钱康。他之所以表现出对秦惜卿的尊敬，却又提出一个秦惜卿不愿意的交换条件来强人所难，便说明这厮存心有鬼。

    秦惜卿也说过，秦坦邀约过她多次，但是都被秦惜卿拒绝了。连秦惜卿自己都看出来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戒备。综合种种因素，方子安能确定的是秦坦此次相约是包藏祸心的。作为男人，方子安怎会不知道这厮想做些什么。只是方子安不确定秦坦是否会下作到在那样的日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会采用强行手段对待秦惜卿。方子安其实并不认为他会这么做，除非他完全不顾他爷爷的名声，完全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胡作非为。但是从秦坦之前的表现来看，这厮是个笑里藏刀，暗地里使阴招的人。这其实反倒是最难以防范的。

    方子安思索了好几种可能性，甚至包括秦坦不顾廉耻公开发难的情形，每一种可能性都准备了预案，以应对可能的情形。但方子安心里明白，预案归预案，做好准备是应该的，但更重要的是要随机应变因地制宜。方子安其实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万一情况不妙，怕是要发生厮杀打斗。想从秦桧府中杀出来的可能性太过渺茫，若一旦发生那种情形，基本上很难活着出来。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拼死一搏，拼了命也要将秦惜卿带出来。

    为了预备极端的可能，方子安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三更时分，方子安出了家门前往三元坊。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将藏于三元坊小院芭蕉树下的所有刀具装备全部挖了出来，运回了家。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装备都完好无损之后，方子安才安心上床歇息。

    次日午后，方子安前往卿园去见秦惜卿。秦惜卿早已等候多时，见了面自然很是高兴，不过只坐下不久，方子安却提出了要见沈菱儿的要求。

    “惜卿，明日秦坦必不会允许你带许多随从进府。其实带多人手也没什么大用，进了相府人再多也没用。我想，最多我和沈菱儿一起陪你前往。沈菱儿的武功在你身边的人当中是最高的，所以一旦有什么意外，她可以和我合作保护你。正因如此，我必须要和沈菱儿好好的谈谈。她对我有成见，我必须要和她沟通好，明日才能好好的合作。相府如龙潭虎穴，万一发生什么事，倘若心存芥蒂无法合作，那是绝对出不来的。”方子安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好，我领你去便是。她没有悔改之意，我今日罚了她在后园浇花，我带你去见她。”秦惜卿当即站起身来道。

    方子安忙摆手道：“惜卿便不要前往了，我自己去找她便是。你在场，很多话反而不好说。容我跟她沟通便是。”

    秦惜卿停步笑道：“我只是怕你们又打起来罢了。这丫头倔强的很，这都好几天了，一直都是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所以我才罚她。你不要我陪着，那你可要小心了。”

    方子安一笑道：“你放心，我们打不起来的。除非她不知好歹，除非她不知道明日之事的危险性。否则为了你的安危，她定会跟我好好的合作的。”

    秦惜卿微笑道：“那便更好了，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便是。我命人去准备酒菜，晚上你留下来吃饭。”

    方子安点头应了，独自一人从后宅厅中出来，径自前往卿园后园。卿园是极为精致的江南园林的格局，后园之中假山流水回廊花树应有尽有。其实这样的园林格局根本无需什么人专门在后园浇花。那不过是秦惜卿要让沈菱儿在后园冷静冷静，以惩罚她的言行出格的举动罢了。

    方子安找了一圈，终于在西侧的小池塘旁的看到了百无聊赖坐在那里的沈菱儿。沈菱儿坐在池塘边的青石上，下巴枕着一只膝盖侧身坐着，一头长发随意飘洒下来，如瀑布一般倾斜在她的身侧。一条长腿随意的搁在青石一侧微微的摆动着，手中抓着一根树枝，正无意识在青石上抽打着。树枝上的叶子纷纷飞落，飘洒在水面上，引来几条游鱼游来游去的撕咬。

    方子安还是第一次发现沈菱儿其实生的很好看。这妞儿不但腰细腿长，而且此刻看过去，他的沈菱儿的侧脸的轮廓很是精致。长发披散着，倒是有一种很少见的女人味。平日的沈菱儿都是梳着两个爪鬏，一副未成年少女的样子，很难给人今日这种感觉。

    方子安缓步朝池塘旁走去，沈菱儿听到了足音转头看来，看到到来的是方子安，她柔和的俏脸瞬间绷紧，眉头皱了起来。腿一弹，站起身来。带着戒备之意看着方子安，似乎随时便要动手打架的样子。

    “菱儿姑娘，我是来找你说说话的，别无他意。”方子安忙拱手叫道。

    “找我？我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姑娘呢？没来么？”沈菱儿冷声道。

    “惜卿没来，只有我。我要和你谈谈。”方子安道。

    “你不陪着我家姑娘献殷勤，倒来找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能蛊惑她，却对我无用。方子安，我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的那套迷惑人的手段，离我家秦姑娘远一点。否则……”

    “菱儿姑娘，咱们今日不谈此事可以么？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同你商议。你且莫要激动。咱们先解决眼前之事，再解决其他事情。你看如何？”方子安打断沈菱儿的话道。

    沈菱儿皱眉道：“眼前之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方子安道：“你难道不知道明日你家秦姑娘要去秦府之事么？”

    沈菱儿冷声道：“我怎会不知？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么？亏你还有脸提起此事，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姑娘怎么会答应秦坦那厮的堂会之约？”

    方子安点头道：“菱儿姑娘说的对，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明日去秦府的事情，不知菱儿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菱儿一甩长发，眼睛看着别处，沉声道：“还能如何？明日我陪同姑娘一起去便是了。谅他们也不敢为难姑娘。倘若那秦坦若有不轨企图，我便杀了他，带着姑娘杀出来。”

    方子安皱眉道：“菱儿姑娘想的便这么简单么？秦桧府邸那是什么地方？护院家丁如云，还有不少高手护卫，菱儿姑娘莫非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护得你家姑娘安全？”

    沈菱儿冷声道：“怎么？你小瞧我么？”

    方子安沉声道：“当然不是小瞧你，你的武技确实高，但相府那样的地方，却是龙潭虎穴一般，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菱儿姑娘，我希望你明白，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关于惜卿的安危之事，不是逞能置气的时候。你对我有不满，咱们此事之后再说，现在我们必须要确保明日这一关过去。当然，除非你并不在意惜卿的安危，那便当我没说。”

    沈菱儿柳眉倒竖，嗤笑道：“我不在意姑娘的安危？难不成倒是你在乎不成？这几年来，我都在她身边保护她，今日你倒是说的好像只有你关心她的安危一样，真是笑话。”

    方子安点头道：“好，既然你也关心她的安危，我也关心她的安危，咱们俩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便好办了。咱们两个便好好的商议一下明日该如何保护惜卿的周全。”

    “咱们？你的意思是，你明日也要前往？”沈菱儿皱眉道。

    方子安点头：“正是，我自然要去。在下不才，却也有些武技。你我联手，共同保护惜卿。就算出了事，咱们两个合力应付，也比一个人应付的要强。”

    沈菱儿紧皱眉头，心中思忖着：这方子安虽然可恶之极，但是他的手段和武功却绝对不是吃素的。自己可是见识到了他那天晚上的杀人手段。他跟着去，应该更为的稳妥。不过这个人一定是想借此博得姑娘的好感，回头岂非姑娘更对他痴迷。这事儿终究还是不妥。

    “不用了，我一个人便成了。你跟着去？秦坦见了你反而会恼怒。再说了，只是一场堂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沈菱儿摆着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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