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小妹，算钱！”

    清晨的超市几乎全都是买菜的大爷大妈和中年妇女们，收银员们忙忙碌碌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姜季然微笑的接过大妈递过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手脚麻利的扫码、出单、收钱。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姜季然在超市买完菜，慢悠悠的朝出租房走去。

    任谁都不会想到，C城潋滟娱乐城老板的前妻，竟然会沦落到要在超市收银的地步。姜季然也没有想到，顾创同意离婚的时候，她竟然能装得那么的平静。

    姜季然到现在都还觉得，跟顾创的三年婚姻，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一场黄粱梦。梦醒，人散。

    是从什么时候爱上顾创呢？那是一个连顾创都不知道的故事。

    十六岁的姜季然以全县一百四十七名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把奶奶乐得找不到北。姜季然很小的时候妈妈嫌弃爸爸穷，扔下刚出月子的小季然独自一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爸爸跑了老婆，过了几年醉生梦死的日子，也外出打工，不久后在外面又成了家，只留小季然跟着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所以，爷爷奶奶是姜季然的命。

    为了庆祝姜季然考上重点高中，也为了给姜季然过十六岁生日，很少去县城的奶奶天一亮就坐着面包车出发去了城里。

    2007年小县城还没有公车。想要从镇上或者村里去县城赶集，都要坐面包车。7-9座的面包车里挤进了十几个人，跟砌人墙一样。就是在人挤人的面包车里，姜季然的奶奶被人割破口袋偷走了钱。

    老人都喜欢在裤子里面缝个内袋，小偷用刀片一割一个准。

    奶奶小心翼翼地走进蛋糕店，想给从没有在自己生日吃过蛋糕的孙女买一个蛋糕时才发现自己的钱被偷了，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心如绞痛的冲出蛋糕店，大声哭喊着：“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自从姜季然爸爸成家以后，寄回来的钱一年比一年少。这么些年，全靠爷爷去帮别人建房子，奶奶种菜才把姜季然拉扯大。这次姜季然考上了重点高中，爷爷奶奶轮番打电话给姜季然爸爸，骂了好多天才让姜季然那个混蛋爸寄回来了五百块钱给姜季然作为考上重点高中的奖励。

    这次出来，奶奶口袋里兜了两百块钱，想要给孙女买个蛋糕，再买一些漂亮衣服，谁知道那杀千刀的贼竟然把钱全都偷走了，这两百块钱她要种多久的菜才能赚回来啊。

    没有钱的奶奶连家都回不去了，冲出蛋糕店的时候又不小心崴到脚，六神无主的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蛋糕店旁边的小巷子里哭，正好被刚睡醒准备出来觅食的顾创看见。

    顾创听奶奶说了情况，二话不说就扶奶奶上了自己的摩托车，顺便进蛋糕店里拎出来一个蛋糕，油门一踩把奶奶送回了家。

    这是顾爷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善心大发。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顾创知道了这段故事后，他十分庆幸当初的自己对姜季然奶奶伸出了援手，才让媳妇儿对自己一见钟情，甚至到后面的情根深种。以至于在以后离开的那几年里，也没有忘记他，直到他死，都没有放下。

    在家门口坐等右等还等不回奶奶的姜季然心急如焚。奶奶不识字，平时又很少进城，对县城也不熟悉，怎么可能逛这么久都还不回家。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姜季然听见了轰隆隆的摩托车的声音，还没等仔细看，摩托车一甩屁股，停在了自己面前。

    刚满十八岁的顾创赶潮流的弄了个刺猬头，身穿黑色皮衣，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身材修长。眼神淡漠的看着姜季然。

    “然然，来，扶奶奶一把。”

    姜季然愣神间听见奶奶的声音，赶紧走到摩托车后面把奶奶扶了下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创。刚才的看到顾创的那一眼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像顾创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有些凌厉的眉毛下是一双冷清的黑眸。

    那时的顾创在道上已经摸爬滚打了好些年，一身不同于同龄男孩子的气质让姜季然瞬间红了眼。但是顾创除了一开始的那个淡漠眼神，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姜季然。蛋糕递给奶奶后立马开着摩托飞快的走了，乡村小路上尘土飞扬。

    姜季然从奶奶嘴里知道了顾创是见义勇为的好人，晚上吃蛋糕时都在想着顾创那张帅气的脸，心里冒着无数个粉红泡泡。

    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神奇，无论看到过多少次顾创在县高中对面的普通高中门口接漂亮的女孩子，或者是路过巷口时看到顾创跟几个人摁着别人打，姜季然都觉得顾创是个好人。

    就算结婚后顾创经常不归家，酗酒好赌，姜季然对顾创仍然怀有期待。

    不知不觉间姜季然已经回到了出租房里，想起那段往事，还是酸涩无比。从十六岁一见钟情暗恋顾创，到后来有幸能嫁给心上人，再到现在二十五岁和顾创离婚，整整九年的时间，那是自己全部的青春啊！

    姜季然轻轻抹掉脸上的泪，强撑着起身做饭。这几年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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