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3 意气与颓暮

    小千恒星上，太阳神宫中，大量的数据正在被运转。

    发展至今，此次恒星战争一切都转向好的方面发展。珊瑚星的局势正式转危为安，而其他星球上由于意场阵营抽调的兵团，也陷入了颓势。

    按照新生文明的盛气，战争即将在星表时代打赢，不必拖到四百年后，宇宙粒子炮舰的时代。

    旁白：这种次文明的宇宙战争，时间拖得越久，战争科技越可怕。这是不随双方意志转移的。因为对人类来说，再优秀的科技，随着操作的越来越熟，总会被一些人掌握。——无他，唯手熟尔。

    一旦推进到极高的科技，届时，人文不能匹配更高的科技，各个次文明被塞上更加高等的科技来抵挡入侵，结果人文无法管理，就是脑插芯片，全面进入帝国制。社会体制将陷入极度病态状态，那样的话——对于防守天体智慧来说，战争已经输掉了。

    可是，战争明明要胜利了，摇光却并不开心。

    在太阳神宫中，她‘西子蹙眉’般的看着光镜中宙迈和黑华的谈判画面。

    这个画面宙游绝对没有上传，是矩阵系统，以监护安全为名，私自拍摄。然后传给摇光的。

    轻钧摇光默默地关闭了视频，她想要连通宙游说一些事情，但是修长的手臂屡屡抬起又放下。

    一旁蝴蝶仙子状态的人工智能纳米形体投影，体贴的帮助摇光列举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但是，摇光都直摇头。

    摇光（心声）：因为，说什么呢？眼下这场战争中，序列体系暴露的一切问题，让自己失去了话语权。宙游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性格，思维模式更适合决策战争。此时，是那么的耀眼。自己却屡屡在这耀眼中留下暗影。眼下珊瑚星上那场为了有蹼人类和无蹼人类未来的和平谈判，他是处理的不好吗？

    ……

    相对于摇光的低落，司落这边是放下了星骓的通讯后正朝向矩阵系统据理力争的申辩什么。

    她依旧没有放弃“宙游道路，暗藏自毁倾向”的判断。由于眼下的战争，主导权日益落入了宙游手中，仅仅为巨行星级别天体智慧的她无法完成对宙游的监察。故，她想请更高级别的天体智慧，来坐镇恒星。

    司落努力维持‘自己没有激动，没有愤怒’的形象：“我强调，这不是为了争夺此次战争的功勋，他需要监管。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然而矩阵系统告诉她一个尴尬的事情，星骓本人想传送过来，但奈何被某个黄矮星天体智慧质疑。星骓不得不进入法理讨论中。

    【星骓是蓝白级别天体智慧，全宇宙中，除了蓝超巨星就这个级别最高，到底是哪个黄矮星天体智慧这么头铁，敢和星骓这么顶。

    七光年外一袭红衣身披粉裳舞剑一曲的铸波增，悄悄将手中宝剑开锋了。被人指手画脚了上千年，真仙也是有那么一点脾气，更况且，波增认为：“既然，男子已经找到了道路，那就不必去做多余的事情。”】

    视角回到太阳宫中。

    摇光蹲坐玉阶上盯着天泽星区域的舰队集群，缓缓道：“你说，这次大远征的结果是什么？”

    司落手掌拍在了圣仰帝国的核心领土上，用坚决的语调：“撕毁这个令人作呕的帝国。然后——终结这恶臭的战争。”此时在司落眼中，远征的舰队同样恶臭，这场战争需要快点打完快点结束。

    少御抬头反问道：“他会站在哪一边，我们必须清楚，那个叫做宙足的分体一直以来是呆在了下界，陪伴着那里的虫女。”

    黑华的事件，让少御认为找到了宙游的缺点，那就是宙游是个色胚。波增先前培养的个体，几乎一半都走上了在次文明布种的道路。

    摇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没有底气。

    少御继续说道：“无论任何结果，我绝不同意人类的基因出现污染。”这位女性天体智慧原本好看的目光，充满煞气。——好一个女修罗。

    少御的意识形态中人类的基因是神圣的。对宙游依旧对虫化的人类社会集群探寻希望非常反感，她是坚定的人类主义者。有趣的是，她也是铸波增的拥簇，在宙游没有出现之前，也坚定地相信，人类现在的男女性别各有优势和缺陷。她和圣然有着重大分歧，她看不惯圣然去找陆博雅。

    所以圣然现在看到少御如此激愤的样子，在一旁不说话，回避冲突。

    天从见状叫住少御说道：“少御。”

    少御缓缓转过身来对质：“怎？”

    天从提示道：“迄今为止，我们都没有看清他，所以不要过早下达定论。”

    ……

    序列纪元122年，序列纪元的第一批舰队劳师远征抵达了天泽星。如魔枪狮轰所预料的一样，各个大基地在太空航行中果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开始丢弃移民船，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序列体系发布了吸纳移民船的奖励任务，开放序列点兑换底线资源来收纳移民船，在这个过程中，许多能够良好分配资源的基地开始壮大。

    那些无法调配利益，垄断阶层过度的基地，固然看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制度缺失，无法保证其他对手不多吃一口，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些小基地快速壮大。

    在壮大的基地中，不乏有一些有先见之明的，例如火枪基地在航行前就完成了体制改革，吞并航道上的移民，一跃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大势力。

    大量的移民飞舰队，在太空中星星点点，一个个小型飞行器在粒子推进器的蓝色火焰下向前运动，宛如太空中萤火虫。真的是，拖家带口一波流。

    在其中一缕舰队的正前方，火枪基地的十二艘战舰和激光刀八艘战舰在轨道上并行，其中两艘战舰靠的非常近距，双方讯号保持同步。

    战舰和战舰之间的网络通讯维系着各个基地之间的交流。

    现在虚拟高清大厅内，云集着各个势力的政客的投影虚像。

    部叶在围绕着天泽星的情况进行讨论。

    参谋长：“圣仰帝国，是本土当地最强的势力，根据现在的情报，现在这是一个母系社会。而且，种族出现了怪异的变化。”他看到部叶似乎心不在焉，略微咳嗽了一下。

    部叶笑着道：“哦，我是在看这条资料，听说圣仰帝国上层都是漂亮女性，各位，有没有想法吗？”

    荤段子让会议上的氛围活跃起来。

    部叶对参谋长挥了挥手：“抱歉，刚刚有些走神了。”

    他示意参谋长继续介绍军事任务。

    ……

    其实，部叶没有那么低级趣味，他刚刚在思考一个非常基础的问题，自己这群靠着半路收拢的集团，看似庞大，但实则可能是乌合之众，一旦出现重大打击，极有可能一哄而散。

    “要强调纪律”这是部叶追求的目标。

    按照新生会提供的‘教科书’内容，要达成‘纪律严明’这个目标，需要明确共同利益，让所有人在知晓为何而战。

    人类中没有共同利益，共同目标的人群，是一群绵羊，无法凝聚成一只军队。

    而‘共同利益目标’是分不同层次的。

    1.若是以抢掠敌人财产为目的，那只是刚从强盗水准脱离出来的部队，游牧、渔猎民族突然爆发，拉起的部队就是这样。一旦无法抢掠到足够的财货，那么兵团凝聚力即将瓦解。

    2.若是以侵略敌国，让己方国家消化占领财产，支持国家的军事福利体系来供养自己的权力和财富。这往往能构成二流部队。一旦军国政府集团难以维持军事福利开销，要么被迫开战，要么就直接自行瓦解被政变军人赶下台。这种被政治绑架的开战，通常都会犯下大量战略错误。

    3.而若是以守护国民生存，文明发展为目的。国家不依托对外侵略扩张，只依托于自身秩序创造生产价值，那么在这样国家秩序下受益的军队，是一流兵团，是打不垮的。

    ……

    在经历过失败后，部叶对新生会的情况有了很深的研究。新生会主导内部的生产发展，以此为共同利益，能够团结绝大多数人，是第三种。

    而现在，序列基地的远征中一位位指挥官们为鼓舞士气，在通讯广播中话语里总是不乏这样的宣传。

    首先弱化敌人：“在我们的舰炮面前，敌人将化为灰烬，我们的战车前进时，履带将以敌人的血肉润滑。”再者强调敌人的富庶，例如天仰帝国女人很多，财富众多。好吧，这样的话的确让远征军的上下激情澎湃，怀揣梦想奔赴战场。但这只是被骗上战场，当士兵面对事实时，依靠军法的高压维持军纪，用药物来麻醉士兵的恐惧，但是一旦战争陷入颓势，上述作用失效了呢？

    走出参谋大厅，部叶的面色阴郁。

    部叶：“远征军有重大问题。”他看着远方森森的大陆，低语道：“时代变了。”

    ……

    事实上，序列联盟基地中，最新的议案，证实了部叶的猜测。

    各大基地以“种族存续”为借口，并没有在自身进行根本变革，而是手段越来越突破下限。

    他们决定启动生化人技术。

    生化人，解释起来很简单，是克隆人，但是只克隆大脑。而这种克隆人出生后就在虚拟世界中经过严苛的训练。在完成训练后，将大脑取出安装到机械身躯上，同时配备武器，则可以在战场上作战的生化士兵。

    平均一个生化人的成长时间，只需要三年，为了确保成才数量，调低寿命周期，加强大脑新陈代谢，（神经细胞死亡率也加快，正常寿命减少），再通过残忍的淘汰率，在虚拟世界中恐吓，这就能培育出足够多的兵人。

    该技术在序列兑换体系中原来是为了提供给老兵们康复训练的，但现在却被垄断者们把握，变成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体制。这实在是有些打星辰智慧们的脸面。

    ……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晖蟹星团中并不鲜见，战争拖长，次文明不断承载过高科技之后最终都是这种‘崩坏的模样’，故星辰智慧们对次文明的战争很慎重，毕竟打多了，保不准哪个分体的情感就摆脱不了这样劣化的‘红尘’影响。

    当然，现在摇光她们绝对不会因为次文明劣化而影响，尽管会有些羞愧，但对这些序列体系基地主宰者们越看越低。

    ‘沾染红尘’是什么情况？只有确定自己在次文明情况下，也许会做相同的选择，那才会堕入其中，难以摆脱。

    链恒（皎清）就是这样被拖延了五千年。

    话说序列基地这些家伙们，现在一个个贪婪的和鬼一样，摇光对其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才不会被陷进去呢。她们反而担心宙游陷进去，因为宙游屡屡表示理解这种贪婪、丑陋，并且和下面的虫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

    122年3月

    当序列集团还在从珊瑚星赶往天泽星的时候，他们就在太空中已经展开了工厂，移民飞船中的相关人员被唤醒，送到了太空中，打开运输飞船五十米的宽闸门，从仓库中拖出数百米长的泡沫钢材料，堆砌太空实验室。

    这是需要高强度的劳动，所以一些药片，以及糖浆饮料被发了下去。

    嗯，药片容易让人过于清瘦了，碳酸饮料让人长胖。只有两者结合，才能让工人在维持高新陈代谢效率的同时，能尽量以标准体型乘坐太空舱，往返各个空间区。这就是，资本高管们对人员们的效率管理。

    生化人的制造还需要三年，所以第一波投放的部队是机械化兵团，投放的目标是适应机械化部队展开的平原且拥有后勤河流的地区。

    当然，在投放前还是要投掷一波核武。顺便投入一些堡垒（领域场职业者）级别的侦查小队，对圣仰帝国的周边进行侦查。了解一下，各个区域的虫族领主的备战情况。

    这一切的一切，让某人又在啰嗦：“这实在是太原始了，都低空抵近到了一百公里的范围内侦查，你们也就是欺负地面的反击火力不够快，打不着那你们，要是我率一只天骑士部队，领着核子飞弹集群，那将——”

    好吧，天骑士先略过。

    天泽星的宙足现在也不得不在一汪“泥潭”中摸索，无法在星空纵横。

    追逐理想和屈服现实。其实只是人生方向。

    不断的追逐理想会在每一个阶段都遇到现实。

    屈服于现实，会发现现实中越来越突破下限，原来可行的一些理想越来越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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