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五章 回忆往事 甘兴霸遭人误会

    并不是卫臻不愿投降，实乃家中父亲还在杨帆手下，至亲尚在，他又岂能会为了一时之苟且而让老父身处危险之中，这不是人子所为，况且，杨帆手握天子，又得民心，麾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并州带甲儿郎数十万计，皆是能让天下群雄为之侧目的虎狼之师。

    而韦康他们这数万人，在卫臻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自以为是之徒，只需杨家军杀至，他们也不会比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上多少。

    不管卫宁如何劝说，卫臻就是死不投降，最后，韦康在无奈之下，只好把卫臻暂且看押，待来日，时机成熟之时，再出言招降。

    卫臻战败被俘，卫觊已无力继续，当下只好收拢残兵退回黄河北岸，向杨帆请罪。

    杨帆面色无喜无悲，对于卫觊战败未曾怪罪，只是轻轻的拍了下卫觊的肩头，笑道：“伯觎，此时你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你想立功为家弟的赎罪之心，我懂，但也需量力而行，为了一个卫宁，赔上你卫家这么多条人命，真的值吗？好了，此战你也累了，带着部下去修整吧！切记，好好反省，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言落，杨帆便率军回营，一场卫家自导自演的闹剧，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落下帷幕。

    这一战，把杨帆辛苦搜集的船只给丧送得七七八八，杨家军也就真的无力继续南下，随后，杨帆直接大手一挥，下令全军休整，一边继续搜集船只，一边等待甘宁的到来。

    数日后，并州五原郡，九原城外，华韶山顶。

    一位身着劲装的青年正靠在一棵古松旁，喝着壶中美酒，看着万里苍穹。青年的眸子中尽是迷茫之色，还掺杂一丝丝向往及坚定。

    “我就知道你小子又来这里了！”

    这时，一道笑骂声从青年身后响起，话刚落，人就至。

    青年闻声一愣，连忙起身，弯腰恭敬的拜道：“院长大人，您来了！”

    站在青年身旁的老者正是杨帆的恩师，卢植。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如今的卢植已是两鬓斑白，虽声如洪钟，但那眼中的暮色已然说明，现在的卢植，已经不再年轻。而那青年，就是数月前，被杨帆叫来学习的甘宁。

    当初的甘宁，武艺傍身，桀骜不驯，眼中容不得人，可自从来到华韶山，经历过一些事，甘宁对这个世间的看法就从此改变。原先他认为这个世道是黑暗的，让普通老百姓看不到希望的天下，故而他才会劫富济贫，混迹江河。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他比任何人都不在乎人命。

    可现在，甘宁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他自持武勇，只为仗势欺人，行心中所想之事，做任意妄为之举，可，就在那天，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或许说是，唤醒了甘宁内心深处的奋发上进之心。

    那日，甘宁奉卢植之命，独身前去九原城为其取酒，途经山脚村庄，见百姓自发组织给外乡难民分发粥食、馒头果腹。

    甘宁好奇之下，正欲上前观看，却被一位鬼灵精怪的少女拦住去路，少女发髻冲天，容貌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她正两手叉腰，一脸好奇的盯着甘宁。

    甘宁心性不稳，最爱惹事，此时见一女孩盯着他看，当下便起了捉弄之心，随即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这小不点！”

    看着甘宁的凶煞恶相，少女却也不惧，娇哼道：“本姑娘看你怎么了？”

    甘宁心起笑意，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少女咬着手指，歪着脑袋盯着甘宁看了半天，疑惑道：“你看着不像坏人啊！”

    甘宁闻言一愣，好笑道：“坏人又不会把字刻在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

    少女娇声道：“即便你是坏人，我也不怕，我哥哥会保护我的，但是...我怎么看你也不像坏人，你是外乡来的吧！”

    甘宁下意识的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外乡人？”

    这时，少女却有些不耐烦了，只见她从腰间的布包里拿出两个馒头，塞到甘宁的手上后，笑眯眯的说道：“大哥哥，这是英儿自己蒸的馒头，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甘宁看着手中的馒头，不明所以，疑声问道：“你为何要给我馒头？”

    少女想都没想的回道：“我爷爷说了，我们这里如果出现外乡人，十有八九都是逃难来的，能帮一点，是一点，你快吃吧，我看你挺饿的！”

    甘宁不知道少女是如何看出他很饿的，虽然现在没有食欲，但看着少女那双希冀的目光，甘宁不忍拒绝，当下便狼吞虎咽的吃掉手中的馒头，甘宁刚吃完，看着手掌中的馒头碎屑暗有所思。

    少女见甘宁很爽快的吃完了自己送给他的馒头后，高兴的跳了起来，可看着甘宁还在发呆，少女以为他是没有吃饱，随即转身挤进人群，不多时，甘宁便看见那位少女又拿着两个馒头跑到他的面前，再次塞进甘宁手中，娇笑道：“大哥哥，你还没吃饱吧，给你！”

    此时，甘宁心中真是五味杂瓶，他家中虽小有田产，但也经不住豪强劣绅，贪官污吏的层层剥削，也正是因为家道中落，他才会落草为寇，混迹江湖。巴蜀之地，自古都是天下粮仓，可黄巾之乱后，百姓的生活就一日不如一日，别说是这样的场景，就连亲戚上门，到饭点被赶走也是常有之事。

    并不是百姓凉薄，实乃家徒四壁，囊中羞涩，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谁还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这四个馒头所需的粮食不多，但也能让人吃上两顿，遇到饥荒，就更是活命之物，如今，却有这么一位陌生少女连续给了甘宁四个馒头，这让甘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女见甘宁久久不语，不吃也不动，随即伸着小手在甘宁面前晃了晃，娇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们村里的李爷爷医术可好了，要不要我去把他叫来给你看病？”

    甘宁摇头道：“大哥哥不是生病，只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小妹妹，你把粮食都给我了，那你们一家吃什么？”

    少女笑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们家还有许多粮食呢，你尽管吃。”

    面前这位少女衣衫普通，其上还带有补丁，可见也不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甘宁心中好奇，直接问道：“小妹妹，你们村子发放的这些粮食都是你们自己家的？”

    少女点头应道：“是呀！不止我们村哩，这十里八乡的村子都跟我们一样，时不时就会蒸馒头、熬粥，给沿途逃难的人。”

    甘宁闻言一愣，暗道，这并州境内的百姓都如此富裕了吗？百姓们都嫌家中粮食太多不成？

    想不通就问，甘宁瞥了眼远处那百余人规模的难民，问道：“官府不管吗？听说杨骠骑可是天下第一贤臣，难道他就坐视不理？还是言不其实，杨帆根本就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哼！”少女听到甘宁的话后，生气的夺过其手中的馒头，怒道：“你是坏人，你竟敢说杨骠骑的坏话！你是坏人，馒头不给你吃了！”

    甘宁楞了又楞，暗道，自己也没有说什么杨帆的坏话吧？这小女孩怎就如此激动呢？

    这时，一位少年走到少女身旁，轻声问道：“英儿，你怎么了？”

    少女一见来人，就拉着少年的手，指着甘宁恨声道：“哥哥，你来啦，这个是坏人，刚才他还说杨骠骑的坏话呢，我全听见了！”

    少年闻言后，眼神随之一厉，转头看向甘宁，沉声问道：“在下王睿，阁下何人？舍妹刚才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甘宁见状一愣，今天呆愣的次数怕是甘宁最多的一天，实在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实非常理所能理解，不过，甘宁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被一少年当面喝问，他也拉不下面子来赔罪，当下起身，煞气四溢，蔑视的回道：“怎么？你还想与我做过一场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王睿自知不敌，但也毫不惧怕，他先是把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然后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骂杨骠骑就是不行！今天你必须收回你刚才的话，如若不然，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你们看，那不是老李家的小子吗？他好像是要和别人打架？”

    “打架？谁要来我们王家村闹事？”

    “走走走....赶紧去帮忙！”

    王睿与甘宁刚一对峙，就被远处的村民看到，大家伙纷纷吆喝旁人一起前来为王睿助阵。

    老王头也在人群之中，只见他来到王睿身旁，问道：“二狗子，你怎么和别人起冲突了？”

    那唤作英儿的少女一见到老王头，就率先朝其跑去，拉着老王头的手，指着甘宁，恨声道：“爷爷，你不知道，这人可坏了，英儿刚才听到他说杨骠骑的坏话，哥哥知道后，正要教训他呢！”

    老王头闻言后，眉头一皱，朝甘宁问道：“小伙子，我家丫头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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