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镇海石龟

    接下来的几个月生活过得平淡而又充实，由于杨小军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职位和收入也再次提升，与田苗的感情也得到了实质性地进展，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考虑在哪里买房安家，买什么样的房子之类的现实问题。

    大熊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整天全国各地飞来飞去，一个月在深圳加起来也就住一个星期，当然了身边女朋友也是如车马灯般地换个不停。在外地的杨小军就不知道了，每次回来深圳一起过夜的都不是同一个人，杨小军已经习以为常了，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方式，也没必要干涉别人的生活。大熊每次出差回来免不了叫着杨小军和老钱、杜飙一起喝喝酒、吹吹牛。

    娜姐和张哥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工作生活，热切地期待着小宝宝的降临。每次看着张哥忙前忙后地照顾挺着大肚子的娜姐，田苗的眼里总是露出异常羡慕的眼神。如果日子就像这样不咸不淡、平平稳稳地过也是一种幸福，但命运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跟你开个玩笑。

    由于杨小军不到一年连续升职加薪，引起一些同事的嫉妒，人际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处理人际关系一直都是杨小军的弱项，这是很让他头疼的事情之一。第二是，由于职位的提升，杨小军的权力有所增大，在一些事情上开始有了话语权，这也让他不得不参与到公司中、高层的微妙的权力斗争之中。

    在一个项目施工招标评审会上，杨小军对几个投标公司的优缺点进行了分析，对投标书上几家公司明显不合理的地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如果完全按照设计图纸上的要求施工，他们的投标价格也就刚好只够买材料，如果想获取利润只能是偷工减料，降低工程质量，以前的工程一直都有这种现象，经过财务部门的重新核算确实是这样。经过多次讨论和高层的参与，最后这个项目的中标方是第一次和中鼎集团合作的老钱的公司。

    很快就有人向公司高层反映，杨小军和老钱是朋友关系，这不得不让大家有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再加上杨小军在一些事情处理上的铁面无私，让很多建筑商都吃了苦头，而这些建筑商与公司中、高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他在公司的处境不像表面上那么顺风顺水。如果杨小军是一个处事圆滑的人，这些问题很快就能发现并处理好，遗憾的是他总是抱着一个信念，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马上就到2001年元旦了，元旦过后就是春节，田苗的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培养成人，现在一个人在家侍弄着家里的几亩水田，让田苗每次想起来都心酸地眼泪直流。如果两人最后修成正果，田苗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母亲接过来同住，对此杨小军非常赞成。杨小军原打算今年春节和田苗一起回老家，一起突发事件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正当杨小军与田苗商量着过年请几天假，买哪天的票回家时，田苗的手机响了。是田苗的一个远房亲戚打来的，说是田苗的母亲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放下电话田苗整个人就傻了。还是杨小军率先反应过来，他让田苗马上收拾东西，他先去车站排队买票。

    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人终于坐上了从深圳开往江西九江的火车，在车上杨小军用手机给马总打了个电话请假，从马总的话语中听出好像是很不满意，但顾不了这么多了。两人下车后直奔医院，田苗的一个远房表姐正拿着医院的收费单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人在ICU抢救着，他们之前给打过来的2万块钱都已经用完了，现在医院又在催费，再不交费就只能停止治疗了。

    两人出发时就将所有的积蓄都带来了，田苗的3万现金，杨小军卡里有约5万块。但这点钱在每天近1万元的ICU费用面前，真的是杯水车薪。田苗急得在医院的大厅嚎啕大哭，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时杨小军想到了大雄，现在他认识的人里能帮忙的只有他了。他给大熊打了个电话，开口一句废话也没说，就告诉大熊田苗母亲突发脑溢血在ICU抢救，他现在的钱不够，大熊二话没说要了卡号，让他下午2点以后查一下，下午一看多了10万块，杨小军知道这是大熊的所有积蓄了。

    好几次杨小军都和医院领导说想参与治疗，但他没有行医资格证书，不论他如何证明自己的医术高超，甚至恳求，医院也不会让他这种江湖野医参与急救。经过近半个月的抢救，钱花完了人还是没有抢救过来，ICU每天只允许一人探视两个小时。再加上田苗母亲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自始至终杨小军都没有和这个岳母见过一面。

    等办完田苗母亲的丧事，处理完所有事情，基本也就过春节了。两人在江西过了一个没滋没味的春节，赶在春运返工潮来之前回到了深圳。原打算的买房计划也只能搁浅，不光没钱还欠了10万元的外债，一下子生活就陷入了困顿。

    春节过后几天大家陆续都从老家回到了深圳，老钱一回来就带着家乡的土特产来找大熊和杨小军一起喝酒。大熊春节是一个人在深圳过的，说是一个人其实是说其他熟悉的朋友都不在身边，他只是和自己的临时女友在出租屋里胡天胡地地折腾了几天。杨小军和老钱的先后回来让大熊也很高兴，但遗憾的是杜彪一直值班，很难抽出时间。

    “**的，过完年后老杜就拉队伍单干了，我老舅也心灰意冷不想再干这行了，他在东莞和人开了个建材城，专卖建材不干工程了。我现在是独木难支啊”喝了点酒老钱开始倒苦水，老杜是他们三个合伙人之一，如果没有老钱老舅的制约，和老钱合作的事很难进行下去。

    “那你准备怎么办？”大熊问道。

    “是啊，我也愁啊。硬的关系都是他们俩的，老杜要是想甩开我，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自己去拉项目只能来一些被包了好几次的小工程，大的工程一是没门路，二是有了机会也吃不下。资金没有，干活的人也没有。”老钱继续说。

    “就拿年前巨鼎的那个项目来说，都说是小军从中斡旋我们才中的标，最后也只是分给我们不到一千万的小标段。就这他们公司的各路神仙还明里暗里地找各种理由难为我们一下，好像我们赚了多少钱一样。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利润率不到15%，这在建筑行业完全就是赔本赚吆喝。我的目的是为了开拓业务范围，不能总是修路架桥，业务范围太单一也很受限制。但老杜借此机会提出分家，我老舅早就不参与公司经营了，这不就把我撂在旱地了。”老钱今天的话比较多，杨小军和大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那就单干，怕什么，你要是不嫌我们俩什么也不会，我们俩帮你一起干，不就是修路、架桥、盖房、整地这点儿事嘛，我要想干不比他老杜干得差”大熊豪气干云地说。

    “真的？我诉这么多苦，等的就是兄弟这句话。小军怎么样，一起帮帮哥哥？”老钱突然狡黠地笑着盯着杨小军看。

    “没说的，我这一个月一直在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上班，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抗风险能力太差，田苗母亲一个脑出血，我们都负担不起，活得太憋屈。钱哥如果看得起那明天开始我们就归您指挥了。”杨小军也爽快地答应了。

    “干”三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杨小军和大熊就分别辞去了工作，为此田苗还有些抱怨，认为老钱公司分家后就是个大点儿的包工头，实力太弱，哪有在巨鼎这种大公司有前途。但杨小军既然已经答应，其实心里早就有计划，只是等待合适的时机而已，他的目标是要做中国房地产业的老大。但现在还不是公布这个设想的时候，需要一步一步地打拼。

    杨小军和大熊一到老钱的公司就碰到一个特别诱人但又没有实力拿下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招标，但很多公司在尝试之后都先后退出。是一家香港的水上娱乐项目运营公司汉特集团，要在龙岗区的沙湾河上建一个大型的水上娱乐大世界，整个项目总投资达十个亿。对于基础建设投入预计是一个亿左右，分三期建完。基础建设招标是按照香港设计公司和投资方给出的方案，所有建筑材料都是投资方提供，建筑公司只负责施工，不允许分包，对工程施工资质要求并不苛刻，但付款条件非常诱人。

    各大建筑公司竞争非常激烈，像老钱以前的公司基本都没有竞争的实力，更别说现在分家后大部分家底都被老杜拿走，就更没指望了。但事情总是那么地出人意料，汉特集团此次招标方法很是特别，要求建设方先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开始施工，给大家一个月的探测时间，谁先找到了，谁就中标。

    这是一个石制的镇海神龟，大概3米高，总重大约二十吨左右，是清朝咸丰年间的一个官员制作并立在沙湾河上的，目的就是保佑海上平静，减少台风的对当地渔民的伤害。他们要将这个镇海神龟当做吉祥物，立在水上娱乐大世界的大门口。这个石龟在解放后被当做四旧推入了河中，逐渐的人们已经把它遗忘了。这次被汉特集团重新提起，人们才想起来这码子事。

    沙湾河在选定的那个区域水深三米左右，水流湍急，河底流沙大概不到2米厚，再下面就是碎石子为主的河床，非常坚硬，所以东西掉下去被沙土掩埋的可能性很小。先是两家大公司请了专门的水利专家、地质专家，在对当地段的水流速度和河底流沙情况、以及河道历史数据进行计算后，认为按照计算石龟的移动不会超过2公里，为了保险起见在河道下游5公里的区域内进行了详细地搜寻，花费了二百多万结果一无所获。

    这时大家开始怀疑汉特集团的意图，认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投资的诚意，在故弄玄虚让大家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目的就是宣传自己。汉特这时为了表明决心，将建筑方的资格一再放宽，并提出如果谁找到了，他们可以前期提供30%的工程预付款，这可是接近三千万的预付款，如果能拿到这笔预付，再结合他们的付款条件，基本上建筑方不用任何资金投入就可以获取丰厚的利润，对任何一家建筑公司都是巨大的诱惑。但已经有两家实力雄厚的公司都没能找到，大家对这追加的条件也只能是听听而已，没有人真正地下力气去找，只是派几个小的施工队去碰碰运气。

    老钱听到这个事后非常兴奋，他知道如果能找到这个东西，那他的公司就可能实现一步登天。但如何入手却是没有方案，杨小军和大熊一来老钱就又说起这事，他准备近期租设备碰一下运气，但算了一下怎么也得投入百万左右，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这事靠不靠谱，不会像传言中说的汉特是为了宣传吧”大熊首先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绝对可靠，我和汉特的人打听过了。他们老板原来就是从这个渔村出去的，石龟被推入河道后一直也没有被打捞出来过。再说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文物，也不值钱没有人会费劲巴拉地打捞这个。汉特的老板也是基于一种乡土情怀，才要找这玩意儿。”老钱非常肯定地说。

    “他们在下游五公里范围内都搜索过了，没有找到？”杨小军问道。

    “嗯，好几拨了，据说按照水利和地质专家的计算，不可能超过2公里范围，但就是找不到，真是邪了门了。我准备这次租了设备，再在下游扩大一下范围，机会难得，实在是不甘心放弃，说不定我们就是老天眷顾的那个幸运儿”老钱满脸憧憬地说。

    “先别着急租设备，我想先去实地看看，我估计他们的做法有问题，我感觉我已经接近真相了”杨小军这时神秘兮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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