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章

    还是同样的人皮面具，还是这张父亲的脸。这人对我磕下三个响头后，他便顺手把这张父亲的脸皮放到了旁边。

    一瞬间，我心中的恐惧好似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我看着面前的尸体和陌生的男人不再带有一丝留恋。回头看了看一旁散漫休闲的疯子我干脆直接踢了他一脚不紧不慢的说到：“嘿！说句话吧，今天若是给不了我答案那我肯定会让你们心烦的”

    疯子笑着看了看我又转身走到了门口床前，他拿起那张尚且新鲜保存还算完整的人皮面具在手里仔细打量一番后不禁对我说到：“张寂，要是一开始就让我来假冒是你父亲你说会是怎样的格局啊？”

    “少废话，快告诉我答案！”压抑住心中的怒吼，我深知和疯子周旋废话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时间。

    见我一心想要答案疯子也算有点儿良心说了句无趣乏味便点起一支烟来吩咐那人靠窗抽烟然后告诉我答案。

    这家伙一边抽烟一边用一种很是奇怪看似真诚却又带了些许周旋的语气给我解释起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的父亲张烈也是我们的大当家从你母亲病重哥哥离开后便一个人离开隐居深山了，你不要问我们为什么，我可以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和你一样对此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我们只是猜想他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有着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所有的一切都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太多，很多东西我们还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告诉你。”

    “啰啰嗦嗦说那么多干嘛？我只是想问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他一样都会带上这张原本属于我父亲的脸！”

    “有什么问题去问你父亲呗，他现在正在卫生院，对了，顺便给你提个醒啊，你以后可能还会看见很多带着这张人皮脸的假父亲不过我可以肯定的给你一个答案，只要是你在卫生院看见的张烈那一定不会再是赝品，你现在抓紧时间过去好像还来得及，要是再晚一点儿下次见面就只能随缘了......”

    疯子说完便把门打开看了我一眼，心里大声骂了他一句混蛋后我便立马撒开脚步朝着门外飞奔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熊子小黑见我出来刚要上前便被我一把推开差点儿跌落在地面，我现在是没功夫和大家再做解释了，一切的答案都将会在母亲的病房破旧的卫生院得到答案......

    第一次没有与路边门口的老奶奶停下闲谈，好像听她对我喊了一句张寂可惜我要是在身实在不敢耽搁一点儿时间。

    来到卫生院的地界依旧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我就像是一个野蛮人一般顾不少尊老爱幼一阵横冲直撞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母亲的病房门前。

    里面依旧是除了母亲空无人烟，我着急的问一旁的护士小妹妹刚才有没有人来过探望，她像是被我的着急吓到，硬是愣了几秒才给我指了指一旁的门帘。

    穿过走廊跑过门帘终于我在一处空旷之地一根孤独的长椅上发现了那副熟悉伟岸的背影躯干。突然我就有些不敢往前的胆怯，哪怕真相即将就会展现在我面前我却还是有点儿畏惧一点儿蹒跚，或许这才是父亲一直以来带给我的那种熟悉感觉，想要疯狂靠近却又畏惧威严止步不前。

    还是抽了一支烟的功夫我才逐渐有些舒缓硬着头皮走近了他的身边。

    这张脸现在在我看来多少有些迷乱和不安的感觉，我根本分不清楚这面前男人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还是又有别人带上了他的假面。

    “坐吧”

    简单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我想要从这两个字里找出证据找出破绽却突然发现好像父亲的声音在我的印象里早就已经开始糜烂，我根本无法分辨父亲的声音一直以来到底存在什么特征，是低沉是厚重是沙哑还是性感？

    呆呆的与他坐在一起，我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接过他递给我的香烟然后一起看向了山间。

    “你成年之前就和王球一起躲着偷偷抽烟了吧？”

    突然的一句发问让我又惊又喜，我赶忙对他回应点了点头然后尴尬的躲过了他的视线。

    “你哥哥走以后我就选择一个人进山，想必你也看见了在我们家里出现的都是我的假面。”

    愣愣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种前所未有的真切压抑让我果断感觉这人就是我的父亲，他的威严总是在三两句说话之间便会席卷我的周身，不带一点儿情绪却一直让我的心情跌宕起伏波澜万千。

    “你说我要是今天不主动给你拆穿你会多久才能发现？”

    “我......我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发现吧，毕竟......”

    一时语塞有些话语堵到嘴边即使说不出我还是难以下咽。

    父亲转头与我直视，看我的期间他第一次摸了摸我的头发耳边然后还是未有任何感情的说到：“毕竟你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看过我这张脸吧？”

    心知肚明的地界我本以为会是父亲感到难为情对我转移视线，没想到我还是无法正面与他对视，顶多两眼我就把眼神抛向了一边。

    “我们父子一直以来都存在了太多遗憾，当然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准确的说我应该还不配做你的父亲，哪有自己的孩子连自己的假面都没办法分清的，这又是我们一种长久的遗憾啊......”

    看到父亲突然开始感叹我本想为他解围可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点儿相关的话语来相劝，父亲说的其实没错，我对他的了解熟悉甚至还比不了我在学校那些几面之缘的老师同学。

    “你要记住一点，我所作出的一切改变一切决断都是与你息息相关，这些以后我会慢慢的告诉你，现如今我要事在身没有太多时间，今天我俩父子见面我也只能告诉你一点，这所有的人皮假面全是我为了你的生活一手打算的”

    “为我的生活一手打算？”我心里不禁开始费劲思考，想要立马理会父亲的意思与他达成一种父子间的默契可思来想去除了耽搁时间我是压根儿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父亲是看出了我的这种不甘和为难，又递给我一支烟点燃然后说到：“我们一家其实都在为了你而改变，等到你再长大了慢慢你就能理解了，我之所以让人假冒我自己留在家里留在你身边其实就是想给你一种陪伴而已，张寂......你从小到大实在太过沉默太过懦弱，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而你却把家庭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你母亲病后哥哥走后我的事情越来越多，很多地方很多场合都需要我的出面所以自然便再无时间留在你身边，我若当时突然离开一去不返你肯定会心如死灰面对生活更是难以决断，我让这些假面父亲陪在你身边其实无非就是想无时无刻给你一种家的体验，我知道你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什么艰难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家里面，而要是家里一个人亲人都没有你还会有什么勇气去面对这些艰难？今天贸然决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是因为这段时间你的经历让我看见你确实远比以往做出了很多的改变，我想从今往后哪怕没有我的影子在你身边陪伴你也能靠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人生路上的所有危险”

    “父亲......其实那一直都在留意我的改变吧，不管这些假人暗中有没有帮助我监视我，其实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语气有着些许哽咽，我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早就已经做出了要离开的打算，但是为了我的成长我的改变他放心不下所以找人替代了自己安插在我的身边，不仅是以往那些我所不能察觉的赝品假面可能就连一直以来神出鬼没救我于水火的疯子也都是父亲一手打算精心安排在我身边的针眼。

    “你大可怪我这样做欺骗了你的感情，你恨我骂我都行，但是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为了你好，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儿，其实也只是为了让我的自私得到安慰一点吧......”

    父亲仰天望去，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见了那对我来说梦寐以求的泪珠爱恋。这般居心叵测这般为我打算我却一直还在抱怨父亲从未对我表现过爱意透露出亲情，原来父亲和我一样只是有些东西碍于表达找不到很好的方式来抒发罢了。

    一时间我很真想抛开一切的遗憾张开双臂紧紧的抱向父亲哪怕只有几秒哪怕只在今天。

    “好了......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了，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离开的事情村里没几个人知道，很长时间我不会和往常一样生活在村里所以往后还会有人带着我的脸皮出现在我们家里你也不要对他们为难，说好听点儿他们也都是自己家人在为父亲做事而已，等你再长大一点儿我便会将一切谜底一一展现在你眼前。你的一切疑问现在还是只有忍着憋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父子终究会抛开一切杂念坦诚相待生活在一起”

    我笑着与父亲点了点头，其实这一切的谜底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父亲有父亲的打算我不做过多干涉就好，今天听他对我说了如此一番语重心长的释然我就已经满足如愿了，其实我只要确信我的父亲还活着他还爱我以后也会陪在我的身边那这一切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就根本不存在遗憾的缺点了，我大可当作全都没看见不知道闭口不谈，就让时间成为我们彼此最好的解释最好的答案就行。

    “父亲......我能抱你一下吗？”

    硬着头皮我终于说出了埋在心间这十几年的夙愿，父亲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随即便对我张开双手敞开了让我期盼已久的胸怀。

    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享受着伟岸父爱的同时我还能感受到父亲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他背后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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